尼羅河東岸,埃及第十一王朝的首都,最為尊貴的神廟,卡爾納克神廟。

這裡是底比斯,曾經這裡在古王國的時代,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鎮。

但是太陽神之一的阿蒙誕生在這裡,底比斯人遵從神的指引不斷的建設自己的城邦,直至漫長的歲月之後,如今的第十一王朝成立,這裡也多出了大量的人口。

大量的奴隸,大量的勞工。

他們夜以繼日,為法老修建輝煌盛大的城牆,為法老修建能通達天地的宮殿,為法老修建那傳頌過去與未來的巨大門扉。

“這座城將橫跨尼羅河中游兩岸,規模宏大,我要在此建起一百座城門,這座城也將被稱為百門之都,那些門,既通向生者的天堂,也通向死者的亡靈之鄉,在金色的蘆葦原中,古神的宮殿靜靜的矗立,太陽之舟劃破天與地的邊界,從遙遠的未來駛向過去,給予我們無上的啟示與智慧.”

“穿越冥府42道神門的死者靈魂,在被奧西里斯審判無罪之後,最終將要來到這裡,覲見偉大的神——阿蒙·拉.”

“這裡的建築一定壯麗,這裡的壁畫尤為精緻,這座城註定要成為全埃及之中心,在這裡登基的人必是未來的上下埃及之王.”

“那就是我,因提夫!”

卡爾納克神廟中,一位頭戴太陽圓盤的神靈身邊,有一位年輕人站出來。

他戴著那美斯式的頭巾,這是自第四王朝以後,需要成為法老王者,會佩帶的重要裝飾物。

他有精緻的金色項鍊,有著假的方形鬍鬚用來彰顯他自己的威儀,他濃眉大眼,臉部如同磐石被雕刻出來一般,神聖且美好,他的神色堅毅無比,兩眼畫著黑且狹長的眼影。

他穿著帕德里得的皮革,這是一種尊貴的豹皮,這種豹皮能在許多的壁畫上被發現,然後,他在在腰部配帶一條獅子尾巴,手腕與腳腕上都有金色的護具。

他從神廟的內部走到外面,俯瞰著遠處那密密麻麻如螻蟻一般正在辛勤工作的奴隸與勞工們,但他所看向的並非是這些“人”,而是他們所使用的工具,以及正在準備用來建設的石料。

他激動不已,彷彿方才他口中那偉大的時刻就要到來。

“阿蒙,只要我登臨法老王的位置,我必然讓你永遠尊貴且偉大下去,你將從底比斯小城邦主神,晉升為眾神之王!你會得到拉的太陽神力,同時還有阿圖姆的原始太陽之軀.”

“過去的太陽神‘阿吞’的神力已經被你所得到,只是可惜荷魯斯的神力沒有儲存下來,而聖甲蟲武士凱布利,現在我們還需要他的力量.”

“但終有一日,你必將成為阿蒙·拉,成為最高的太陽神.”

阿蒙神站在因提夫王的身邊,他也注視著這宏偉的建設工程,腦海中也會幻想過自己成為所有太陽神的主人。

無論是第一道太陽阿圖姆,還是被人類所殺死阿吞,亦或是消失的荷魯斯,包括守護房間碑的聖甲蟲凱布利,還有....那隻端坐在太陽神殿中的小雞。

這些太陽神的力量,都會是他的。

“神的祭典就要開始了,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阿蒙點了點頭:“狩獵女神傳來的訊息,阿圖姆已經被她聯合其他眾神,殺死在尼羅河血谷,神的力量貫穿天地,而不久前,我確實是看到了太陽的光芒,出現在尼羅河血谷的方向.”

“雖然我對她的說辭有些懷疑,但是鱷魚神索貝克和雌獅神賽赫美特,他們都是無雙的戰神,並且都得到了拉的賜福,身上熊熊不滅的太陽火焰,可以完美剋制阿圖姆的力量.”

奈斯所發來的訊息,讓阿蒙其實是有些吃驚的,他沒想到,奈斯和其他的神靈,真的可以聯手絞殺阿圖姆,雖然這次讓阿圖姆出去就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回來。

在後續世代的眾神存在的世界上,作為第一代神,且是最古老創世者之一的阿圖姆,每天在他們面前晃盪,總是讓他們感覺十分的不自在。

“阿圖姆,初代的開闢者,原始太陽神,可惜他並不是完完全全的支援我.”

因提夫嘆了口氣,對於阿圖姆的選擇表示惋惜。

對方其實並不是完全看得上自己,縱然自己擁有方尖碑的聖名,而且還有整個東部埃及的支援,又手握重兵,無論是從實力上還是從資格上,都沒有人比自己更為適合成為上下埃及之王。

因提夫因此而時常捫心自問,難道是他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嗎,他和他的父親,祖父一起,重整了東部埃及,讓第九王朝和第十王朝這兩個亂臣賊子被打的頭破血流,只要他控制住這兩個王朝,埃及就能統一,人們就能重新回到過去的那種生活。

自己就是天定的王!然而方尖碑上卻出現了另外的名字,讓自己不得不提前進行登基大典,以防遲則生變!“那麼,按照約定,十天之後,瀑布節到來的那天,尼羅河的水位將會上升,我將在那天的上午做出預言,而水位會在正午的時候上漲,這將最快的,也是最靈驗的一次預言!”

“我將開創一個新的時代,人民懼怕時間,而時間懼怕金字塔,我永垂不朽的那個時刻,就要到來了,數以萬計的埃及之民,將為我歡呼,為我感動,為我落淚,稱讚我,帶來尼羅河的復興!”

“雖然那復興,只有一天,但這些是無所謂的!人們只需要歡呼就好,一直歡呼!”

因提夫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現在只需要自己走完最後的流程。

只是阿蒙對尼羅河血谷的事情,心中還是抱有些許的警覺的,不知為何,他感覺此事稍稍有些蹊蹺,雖然整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

但法老登基在即,他雖然對此有了莫名的不安感覺,卻也不能離開這裡,於是他準備讓其他人前往尼羅河血谷,進行搜尋,還是要親自的和派遣過去的眾神接觸一下才能讓自己安心。

至於這種小事,應該不必告訴拉。

........整個埃及的底層民眾中,有一股熱流在緩緩的浮動。

隱藏的灰燼,只需要一場大風就能熊熊燃起,新王朝的建立,用高強度的工作與自己可能會失去的性命,短暫的換來一天,或半天,或者一個小時的存活。

奴隸和勞工們,早已對這個世界麻木,他們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即使有人在中前面的幾十年,不斷的揮出鋤頭,甚至砸向貴族們,但到頭來,他們依舊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世界變得更加混亂了。

或許貴族的壓迫和剝削,法老的統治,才是讓自己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很多人都是如此想的。

但再麻木的人群之中,也總有一些人會抬起頭來,露出那依舊清澈且不曾黯淡的雙眸。

當芬尼斯和阿圖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所得到的是堅定的回應。

芬尼斯神色複雜的對阿圖姆開口:“六十年的大饑荒,其實未必不是好事情.”

“雖然這麼說很殘忍.”

“但是,被逼急了的埃及人們,終於知道,自己手中的鐮刀,其實不僅僅是可以用來收穫糧食.”

“它們還能砍下貴族的頭顱,六十年的大饑荒,已經讓人們對於法老與貴族的敬畏之心,下降到了一個最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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