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壞了,就需要拳頭來糾正,雖然啟這次來到南方,他的母親女嬌是跟隨著的,以女嬌身為巫女的法術,並不懼怕那些小部落的搶劫,但是依舊很感謝,那位半路上殺出來,打抱不平的夫子。

倒是讓啟感到詫異的是,自己的阿父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位夫子,直至他不確信的喊了一聲“大羿”。

“你是誰啊?是我的朋友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大羿和過去的形象完全不同了,當然文命也是一樣,這下真是互相見面不相識,只是感慨歲月變遷之快,老了山海,酸了黃瓜。

“我是文命啊.”

“什麼,你怎麼變得這麼威猛了?這大鬍子,這大胳膊,這破草鞋,這大鐵鏟....”大羿吃了一驚,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文命了,大概是s時期治水後,大羿搬到淮水居住,便幾乎再沒見過彼此了。

在他的印象中,即使是當年跟隨臺駘老人進行治水的文命,也不過就是個黝黑健壯的小年輕人而已,可現在的文命五大三粗,帶著草帽蓄著大鬍子,面板黝黑布滿青筋,手掌滿是老繭,又高又壯.....這造型,就算說是張飛或者是魯智深治水,也沒有什麼大毛病。

可文命也吐槽大羿的裝束。

“你說我的樣子和過去不一樣了,可我看你也是和過去大不相同了啊!”

文命的眼中,大羿的形象相比過去,更加的年輕了,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也更加的健壯,只是他這麼健壯,卻穿著長長的袍子,完全不合身,那肌肉都要把袍子撐爆了。

頭上還裹著頭巾,看起來像是頂著一個小包,鬍鬚也打理的和過去不同了,注重儀表,其實這麼看起來,大羿確實是有些帥氣。

七十多歲的老頭,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容貌和體魄?“我現在正在宣講仁義的道理,經過這麼多年,我也遇到了很多的人和事情,我發現,一昧的阻擋別人的慾望,是不可以的,慾望一定要有宣洩的地方,於是我想到了好辦法.”

“當別人實施了他的慾望之後,我再跳出來對他進行規勸,用我的真誠打他一拳,這樣他就能改邪歸正,我已經用這種方法,弘揚了許多次的仁義,並且收留了不少願意跟隨我的弟子,我決定效法古之孔丘,周遊列國.....”大羿告訴文命,自己這些年做了不少的事情,感覺到非常的充實,每天都在弘揚仁義與道德,人一旦找到了目標,就不會碌碌無為.....“我餘下的生命極其漫長,至少吃過不死草後,到底能活多久,是不為人所知的,可想來,幾千年大概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人一旦在漫長的壽命中,找不到餘下生活的目標,就會脾氣與性格產生巨大變化,故而我為了防止自己在以後的人生中,走向不可控的歪路,選擇了弘揚仁義道德,我立志把這個世界改變成為大同世界.”

畢竟按照阿載、豎亥、汗漫先生等地理大佬的說法,西邊的西邊還有土地,北邊的北邊也有凍土,南邊的南邊還有陸地,天下很大....文命愣愣的聽著這番話。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來應付大羿的宣講。

不過.....“你吃了不死草?哪裡來的不死草?”

“阿載給我的,據說是從崑崙天宮那裡進的貨.”

文命倒也驚奇,不死草早就絕跡了,最後吃過不死草的人就是靈山十巫了,沒想到,居然能給阿載找到生產廠家,直接原裝發貨.....當然,吃過不死草,只是壽命增加,身體機能一直健康,不代表不會被打死,但是想來,能打死大羿的人也不存在....吧?“文命,你這是要去洪州嗎?”

大羿詢問文命來這裡幹嘛,文命表示來送自己的小孩去洪州上小學。

“等等,我聽說洪州的學堂,裡面都聚集著賢人,小學的老師也都是在某一領域十分出眾的人物,但是你不要說,你這一次回洪州,是去.....”“不錯,我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當上語文老師.”

文命立刻就懵了。

這不可能錄用的好吧!“我終於明白了.....”大羿:“嗯?你明白了什麼?”

文命的笑容有些僵硬,鬍子瘋狂抖動:“我是說,為什麼孔丘的仁義主張,一直得不到古代君主的應用,我此前較為疑惑,可現在聽到你說要去應聘語文老師,我就一下子明白了.”

以你這武力,怕不是別人敢去占課,你一拳就把那老師打死在門口,血濺三尺.....還要說對方老師不講道德,跑過來侵犯別人的課堂使用權.....別人論道都是動嘴皮子,你論道上來就是兩拳,對面倒下了,也就證明你的論點是正確的。

古代哪個邦國敢用孔丘,怕不是其他的賢人都拖家帶口,望風而逃,這自然就沒有君主待見孔丘了啊!文命問大羿要不要一起走,大羿表示他還要留下來,讓這些參加零元購活動的搶劫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文命他們就先走了。

從頭到尾,伯益等人都不敢吱聲。

更不要說啟了,此時臉色已經煞白。

馬車持續的行駛,很快,眾人來到了大江的邊沿。

“咦?這條道路,怎麼還在向前延伸,而且還越來越高了?”

“這裡應該開始要坐船了啊!”

文命感到奇怪,到了這附近,應該是快到坐船的地方了,怎麼會還有延伸的大道呢?這條道路,要延伸到什麼地方去?於是,馬車持續向高處行駛,直至來到最高點時.....這一次,所有人都驚呆了,最震撼的,也就是文命。

“這是....什麼東西?”

一片大道,橫跨在大江兩岸,車水馬龍,行人暢通無阻,咆哮的洪流彷彿消失不見一樣,只剩下那通天的坦途!小小的啟,坐在馬車上,探著腦袋,看著周圍這一片平坦的大道。

怎麼會在江河上,有這樣巨大的道路?大江被這座巨大的道路,壓在下面,遠方奔騰而來的江水,到了這一段變得較為緩和,水流從那些巨大的石墩中流淌而過,就像是被馴服了的牛羊。

啟的記憶,是伴隨著大洪水而開始的。

阿父在東夷地區疏通三大澤,使鉅野、孟諸、雷夏之水,不再盈滿,使百道河流,各有其序。

啟的記憶中,還仍然記得那個穿著白色麻衣,坐著紅彤彤太陽,在天上突然飛下來的人,那個人據說是阿父的老師,但對於自己來說,那個人,讓自己由內心中,感覺到一種笑眯眯且吃人不吐骨頭的巨大恐懼。

但,這片大道,就是那個恐怖的伯伯所建設的嗎?母親常常說,那是天下的聖人,雖然說話向來不靠譜,但是在做實事方面,卻沒有比他更實在與可靠的人了。

許多有用的奇觀,都是他所住持修建的,諸夏的人民不會製作無用之物,但凡所需要建設的巨大建築,那都是有它能夠派上用場的地方的。

大就是強,大就是堅硬,大就是力量。

馬車上,伯益也是驚駭不已:“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居然能走在大江上面!”

“洪州的建築到了這個層次,已經不是令人驚起,而是令人懼怕了!”

其實不僅僅是文命幾人所乘坐的這輛馬車,所有由北至南的馬車、牛車上,幾乎都傳出類似的感嘆,他們沿著橋邊行駛,但是馬是有些害怕的。

即使有了護欄,可離大江如此高的距離,那滔滔江水呼嘯而來,讓人產生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這是橋,過去的時候,大江之南和大江之北,是用戰舟互相連線的.....據說,胥敖國不自量力,攻打洪州時,把戰舟連線在一起,形成了浮橋,但是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文命向其他人講述,過去洪州遇到的一些事情,胥敖部落當時所使用的戰舟橫江,架樑為橋,這個戰術很出名,雖然失敗了.....但現在,真正的大橋出現了。

文命堅信,這就是妘載曾經提及過的大橋了,只是,沒想到它會如此巨大。

原來,“橋”,居然可以跨越這麼長的距離!“洛水和渭水,也有橋樑,但沒有這條大橋,如此令人震撼.”

“最早的時候,載哥所說,想要製造一條橫跨大河的巨橋,但礙於當時兩側的水文環境,而沒有辦法實現,但好在大河被疏通之後,出現了河道水利網,現在洪水季過去,用船舶來往,倒也算是四通八達,速度很快.”

“但大河之橋,我沒有見到,可卻真沒想到,大江之橋,已經先行建設了起來!”

妘載說過,這個年代黃河的水勢是比長江兇猛數倍的,不過隨著黃河治理工作的結束,大河的水流也逐漸失去了過去那種兇猛的勢頭。

在後續的時代中,大河還會連續經歷幾次巨大的地震與乾涸,甚至出現偽斷流......那至少是數百年後的事情了。

“大江之橋的出現,溝通了南北兩地,商貿與各個據點之間再沒有什麼阻礙了,可以直接的往來,這給洪州和各個據點都帶來了巨大的利益....”“據說,當初修築這條大江之橋,是請來了大人國的巨人們進行工作的,那些巨人向江水裡一站,水淺的地方才到他們的小腿,水深的地方倒是能把他們淹沒....”邊上有聲音在說話,不少馬車停了下來,觀看大江上的滾滾波濤,同時,一些從洪州方向離開的人,給這些馬車上的人們進行事情的陳述。

原來,當年妘載找到修築大江長橋的位置之後,坐帝江前往大人國尋找幫工,巨靈氏作為打灰專業戶,為大人國的工人們進行技術普及與講解。

大江的對面,有巨大的雕塑,似乎就是在紀念當初造橋的那批人,從大人國的工人,再到下面許多小小的洪州民眾,雕像的高度依次降低,矗立在大江沿岸的高臺上,作為豐碑存在。

江水中有大量的魚兒,在洪水季褪去之後,萬物重新煥發生機,江面上有許多的船隻正在打漁。

“那不是帆船,那艘能自己動的船,是什麼?”

啟發現了特殊的東西,他指向那艘特殊的鐵船,眾人都看過去,見到那艘船雖然不大,但是卻有兩個類似馬車的輪子,在水裡緩緩的轉動,船的中央還有一根大管子,正在嗚嗚的冒著蒸汽。

它的速度不快,但可以持續航行,至於桅杆和船帆,只是加速時候稍稍用一下而已。

其實,這種帶有輪子的船舶,在古代中國,大約是南北朝的時候,祖沖之就製造出來了,當時叫做千里船,後來第一次正式的名稱以及製造方法的出現,是在《舊唐書》中。

那是唐代李皋所製造的,所謂“挾二輪蹈之,翔風鼓浪,疾若掛帆席”,又稱漿輪船,驅動方式是用腳踩踏,類似騎腳踏車,比起西方製造明輪船的時間,要早了七百餘年。

這種船舶,到了南宋的時代,還在大規模的使用。

所以如果在宋朝看到有人在湖泊上蹬腳踏車,那一定就是槳輪船了。

但現在這個年代,槳輪船出現之後,是作為蒸汽明輪船的主體配件出現的.....當然,蒸汽機到現在,依舊是比較貴重的器具。

透過大江之橋,馬車正式進入洪州的地界,可以看到矗立在此的大防洪城,而防洪城外的西灘塗地區設定了很多分水的水道,文命指著一座丘陵,對其他人道:“過去,這裡有一條馳道,那個丘陵的地方,就是芒滿之野,當時那裡有第一座兵工廠,我們在崇墉關抵抗三苗的時候,所有的兵器和物資,都是從這個丘陵出來的.”

現在的芒滿之野,已經變成了防洪設施,看不出過去的半點模樣。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而進入防洪城後,眼中所見到的一切景色,都讓這些初來乍到的賢者們,感到驚歎與不可思議。

寬曠的田野,廣闊的大道,高低錯落的屋舍,噴雲吐霧的拖拉機咚咚作響。

洪州的傍晚,在放學的時候,學堂的孩子們都開心的離開,解放了自己的天性,羲叔站在學堂門口,看到了眾人的到來。

至於啟在洪州的住處,倒是不用擔心。

......“哦,文命你們來了,還帶著啟,要來這裡上學?”

“這確實,要給孩子一個積極向上的學習環境麼,至於住的地方,和崇伯住?我覺得不行,爺爺總是會寵著孫子,會把啟給慣壞的,不如就住在我家吧,我家還蠻大的.”

妘載坐在老油坊裡,看著眼前的文命,給出了一箇中肯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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