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帶領赤水女子獻,離開這裡了。

回家了,這對於她來說,是闊別三百年的溫情之語,這三百年來,她早已不記得家的模樣。

黃帝時代的部族遺址,當然已經不存在了,如果回到橋山,也只能看到變成旅遊景點的黃帝墳頭。

妘載告訴赤水女子獻,你父親的墳頭成為了知名旅遊景點,並且幫助你父親的舊部,幫助橋山當地的民眾,靠著旅遊業脫貧致富了。

此時,赤水女子獻整個人的表情,都是茫然的。

聽說橋山還有著名的黃帝牌燒雞?為什麼三百年過去,自己的父親不僅登上了好人好事榜單,而且還開了個餐飲連鎖?妘載的目光,則是落在赤水之北的那根圖騰上。

這是赤水之子的圖騰,代代矗立在這裡。

妘載進行了祭祀,赤水之子是炎帝之妻,妘載也是她的直系後人。

古老先祖的圖騰,猶如屹立不倒的豐碑。

當妘載眾人回到村落,村落中的人們,看到赤水女子獻出現,先是大為驚慌,不知道為什麼赤水女子會在這個大春耕開始的時候走出赤水!而後,他們才發現,赤水女子經過的地方,居然沒有出現大旱的變化!“不會再有旱災了,赤水女子已經控制了自己的力量,而她,也將要回到故土了.”

妘載告訴這裡的民眾,赤水女子將要離開,你們以後可以安定的生活。

但這裡的民眾們,卻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逐漸發出慟哭之聲。

當年,他們流離失所,是赤色女子接納他們,允許他們在赤水之南生活。

那時候食不果腹,也是赤水女子教導他們,如何耕作畜牧,才有瞭如今的世外桃源。

而指引他們的神女,將要遠行,這裡以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經歷了巨大的動亂,又在神的指引中找到未來的方向,不知不覺,已經形成了依賴。

赤水女子會在春天回到赤水之北,在秋天出來行走抑制洪水,這七年以來,不曾失時,似乎早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而每到春種秋收的時候,他們也都會興高采烈,為赤水女子獻上歌謠與祭祀。

但今日之後,赤水之北,再也沒有神女,他們的歌謠與祭祀,又該向誰奉獻?“各位,不要傷心,這是一件好事呢.”

“因為你們,已經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了.”

赤水女子獻安慰他們,並且告訴民眾們,其實她的那些智慧,都來源於妘載。

那些農事、曆法、耕作技術、開墾溝渠、觀察氣象,這些所有的一切知識,都是妘載教她的,然後,她再把學習到的這些東西,教給這裡的民眾。

民眾們都愕然了,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原來神女的背後,還有一個人。

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往往有一個更成功的男人?“我的智慧也是積累起來的,沒有什麼事可以一蹴而就,認真的生活,然後開闢更好的未來。

在生命最恐懼與最低谷的時候,神出現進行引導,讓人們安居樂業,如今,村落已經欣欣向榮,故而神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事情,是人們自己的事情了.”

妘載為諸人做了告誡,村落中的民眾,因為妘載是陶唐的首領,而愈發敬畏,對於遙遠的,在大河之東的陶唐之城,愈發好奇起來。

民眾們為赤水女子獻,做了最後的祭祀,高唱著古老的歌謠。

赤水女子獻,也向他們還以歌謠,進行最後的道別。

高歌傳入雲霄,進入遙遠的山野,迴盪在水波與草甸間。

妘載也被感染,不免也開口哼唱歌謠,腦子裡卻突然蹦出“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詩句,頓時連連搖頭,趕快把這個念頭給驅散。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也!”

妘載的聲音帶著小調,此時已經與瀦野澤村民分別,赤水女子與薃侯同騎一馬,聽著妘載的小調,疑惑問道:“你這首歌謠,聽起來有些意思,但好像只是一部分?”

“確實是一部分,想聽麼?”

妘載於是開始唱起水調歌頭來。

雖然音節和韻律,和當前時代的歌謠,格格不入,畢竟上古歌謠都是以簡單為主,哪裡聽過如此複雜而悠揚的歌詞曲調?幾個人頓時聽得就入神了。

鴻超更是和楚琴嘀咕,說妘載什麼時候成了音樂大師了?他又不是象,難道是太子長琴給他開小灶了?兩個姑娘更是聽得悠然神往。

人間的英雄們唱著歌,而獨角的神馬邁開蹄子,發洩著自己的精力,向著故土奔騰。

忽然,異變出現了。

天空中,雲與風聚集,團成一片,上下磨動,發出雷震般的聲音!天空中的某個方位,似乎在搖晃,在震動!雲和風都在鼓盪,天空在白晝之時居然隆隆作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遙遠的地方飛速向這裡趕來!妘載幾人勒住馬韁,看到遙遠西方,有一道紅光衝來!這是一股熟悉的氣息,即使化成灰,妘載也能辨認出來!當場起立!“是....帝江!”

紅光閃耀,化為一個丹火太陽,旋轉著從西邊的群山中飛來,似乎在尋找目標,而帝江這一次,終於找到了妘載。

運氣使然,讓它蹲到了!於是帝江就開始俯衝,轟隆一聲降臨在眾人眼前!大片的塵埃湧起,巨大的身形如卡車般擋在眾人面前!妘載也懵了。

自己最想得到的寶可夢,現在就在眼前了!還是那個大口袋,肥嘟嘟,紅彤彤的身子,六隻大肉掌,四隻雪白的翅膀撲稜撲稜,帝江發出欣喜的聲音,但是在“認出”妘載之後,帝江的聲音就變成了疑惑。

它認識妘載。

過去那個和自己單挑,然後被自己從天上甩下去的人類!“阿載!好機會!”

鴻超大喝一聲,一個眼色使過去,妘載早已翻身下馬!現在帝江落地了,這是捕捉它的大好機會!這傢伙,要由我阿載來打倒收服!雖然不知道這玩意為什麼突然造訪,但它能主動來,阿載很高興。

當然了,它這副漠視的態度,阿載很不喜歡。

妘載幾乎高歌出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三小雞飛過來,嘰嘰喳喳和帝江套近乎,帝江也依舊認識三小雞,但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呆呆的站著,不做任何的動作。

三小雞知道要讓帝江興奮起來,就必須要唱歌跳舞,於是它們開始唱著過去的歌謠,但是帝江的反應很平淡,只是抖了抖翅膀,象徵性的拍了拍手,然後繼續呆呆的站著。

“嘰嘰?”

三小雞感覺到奇怪了。

過去的時候,帝江聽到歌謠就會興奮,開始舞蹈,上一次麻麻載讓帝江停下來的時候,也是用了歌舞才吸引到它的。

三小雞圍著帝江踱步,當然,鴉鴉並沒有乘坐過帝江,所以更加好奇。

帝江的翅膀拍了拍身體,抬起手,指了指妘載。

“你還記得我?”

妘載發出詢問,而且心裡也在琢磨,這東西看不到人也聞不到味,難道就靠著耳朵就能辨認人的身份?帝江的身子向前傾斜,算是點頭,它又嗚嗚的鳴叫起來,似乎在唱歌,然後突然手舞足蹈!自顧自的跳了個奇怪的舞蹈,震的大地都在搖晃,到處是塵埃浮動,帝江漸漸平靜下來,然後又指了指妘載。

“讓我....跳舞?”

“不對,是讓你唱歌吧?”

薃侯咧嘴,微笑起來:“帝江啊,是西荒傳說中的神獸,據說它能準確分辨百里之外的歌聲,然後來到歌聲起源的地方,隨著歌聲起舞.”

“一定是你剛剛的歌謠,它沒有聽過,正好又在附近的天空中巡遊,於是就直接飛過來了.”

赤水女子獻奇怪:“這是什麼東西?”

“是帝江,一種會隨著歌聲跳舞的神獸.”

薃侯解釋,鴻超補了一嘴:“就像是肥肥的應龍.”

“哦,應龍大哥!”

赤水女子獻聽到這個比喻,瞬間就聽懂了,眼中亮了起來。

其實帝江在她看來,算是很可愛的造型了,在山海這個遍地奇葩長相的地方,帝江的長相屬於那種特別圓潤,相對來說,是顏值較高的一列。

再看看其他的玩意,人首蛇身吐口水的相柳,眼睛裡塞日月的燭龍,一隻眼睛的鬼國大蛇,披著蓑衣的敖因,九個腦袋的開明獸....這都是啥造型啊。

薃侯也沒有見過幾次帝江,但是帝江在西荒的傳說卻是很多。

帝江之所以難以被人見到,是因為它居住在極西之山,是在三危山再向西邊五百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天山,多金玉,有青色的雄黃,英水從這座山發源而出。

帝江所居住的天山附近,住著兩位天神,一位是著名的金神蓐收,也是西荒許多人都崇拜的古代英雄,是少昊氏的古人,而另外一位則是一團紅光,這位天神就叫做“紅光”,它掌管著太陽向西方落下時,所誕生在世上的日暮之氣。

“剛剛我的唱歌,引來了帝江?”

妘載腦子裡頓時就靈光了。

帝江沒有聽過自己唱的《水調歌頭》,所以它不遠百里飛了過來,只是為了再聽一次原聲?這麼說,你還是個音樂愛好者啊!看來,也就是重黎和太子長琴居住的地方,距離帝江太遠,不然帝江早就被太子長琴收服了吧....畢竟長琴是音樂家,而帝江是聽音樂的粉絲。

於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妘載又唱了一遍水調歌頭。

聲音有點跑調,因為過於興奮。

卻沒想到,此時帝江聽到了這跑調的聲音,居然撲稜了一下翅膀,然後在原地啪啪的跳了兩下,震的地面都在搖晃。

妘載還以為它要攻擊,做出防禦架勢,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帝江只是在開心的跳舞,僅此而已!歌聲帶給它歡樂和力量,妘載繼續唱著,帝江則是歡快的舞蹈起來,但那巨大的且肥胖的身體,跳起來的舞蹈著實是非常滑稽。

然而得益於它紅彤彤的顏色,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四面白色羽毛,裹著一個紅球在到處翻滾。

妘載唱完,帝江似乎還意猶未盡,拍打著翅膀,變得比之前溫順了許多,然後人立而起,四個翅膀撲稜撲稜,六隻腳中,後腳直立起來,四隻前掌開始拍手,似乎在給妘載捧場。

砰、砰、砰、砰、砰!只是它的力氣太大,拍手的聲音不是啪啪,而是砰砰,感覺就像是在拍人的腦袋。

“這,難道這就算收服了嗎?”

妘載詢問三小雞,咕咕和焦焦作為乘坐過帝江的一號二號乘客,為麻麻載分享它們坐飛機的經驗。

貌似帝江如果在半道上聽到其他歌舞,立刻就會被吸引下去。

所以要收服,還是很困難的事情。

妘載聽到三小雞如此表示,腦子裡又冒出了新的點子:那以後,發明個留聲機,然後把留聲機綁在帝江身上,上面播放唱片,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迴圈,豈不是想去哪就去哪?直接遮蔽掉其他的歌舞聲音,給帝江接個耳機!妘載沒有選擇武力收服,而是以“音樂”誘惑道:“帝江,你不如跟著我吧?”

“我這裡還有好多歌謠,不帶重複的,讓你聽到飽,怎麼樣?”

帝江的身子的翅膀撲稜起來,似乎在思考這個交易的可行性。

妘載繼續誘惑:“帝江啊,我這裡還有很多很多,世上都找不到的歌謠!你去任何地方都聽不到!”

帝江頓時晃了晃身子,發出疑問與鳴叫,似乎在質疑妘載的身份,為什麼能有這麼多的歌謠?西海之中,有一個叫做狐梁的歌唱家,它是知道的,所以經常在西海上亂飛,但是妘載,我們才見過兩次面,還不熟吧?你,名不見經傳啊。

帝江發出嗚嗚的聲音,咕咕勉強能作為翻譯,妘載也勉強能夠理解其中意思。

大差不離就行了,而當妘載瞭解到,帝江是在質疑自己的時候,妘載眼中,精光一閃!“你問我阿載是什麼人?”

“我告訴你,狐梁和太子長琴有的音樂,我阿載也有,狐梁和太子長琴沒有的音樂,我阿載還有!天下的音樂人,能搞到的樂器,我阿載能搞到,他們搞不到的樂器,我阿載也能搞到!”

“敲鑼打鼓,嗩吶琵琶!樂器宗師,這就是我阿載,夠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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