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酓是有懼怕大火的毛病的,但是此時他卻讓人用出了火攻,因為這一次,沖天的火焰是他復仇的怒火,而不是燒殺劫掠的噩夢了!歌謠傳頌,四面八方都是這種歌曲,倉梧之民震驚了,他們沒想到汜林的楚人居然敢主動對他們動手!犀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冷汗淋漓,心中暗道,莫非是這些楚人知道了他們要在今晚遷移,然後特地趕來,抓住這個空擋而進攻的嗎?難道是部族有內鬼?不,不應該是自己部族,這些楚人不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到這裡都要很長時間,哪怕是急行軍也不可能提前好幾天知道今晚遷移的計劃,因為這是昨天早上才定下來的事情。

難道這些人有天神的賜福,亦或是預兆的夢境,能夠未卜先知?亦或是帝女子澤經歷巴人部落的時候,被巴人出賣了?但那也不對,因為去傳遞資訊還是要時間的,這一來一去至少大半個月!兩天之內收到訊息然後殺過來,犀實在是不知道這些楚人是怎麼辦到的,從他們的情況看來,明顯是早有預謀。

“不會真的是隨便碰的一個時機,恰好遇到了我們遷移吧?”

犀感到有些惶恐了,如果是這樣,難道說冥冥中,上天有一種力量在讓這些楚人歪打正著,在眷顧與庇護他們?他狠狠搖了搖頭,長嘯而起,拿起戰戈,召集侍衛,向著楚酓殺了過去!什麼勞動果實不能自己享受,尊貴者出門就有軒轅乘坐.....首先,那東西的專利權不在這裡,老子們更不會造軒轅車,其次,身為卑賤者,所獲得的東西交給高貴者,這難道不是利索應當嗎,如果勞動的果實可以自己享受,那世上就應該是勞動者們成為高貴者了!他又聽聞有人對面那個該死的弓箭手說這是黃帝時代的歌,他便憤怒的想著,如果自己是黃帝的話,斷然要讓這種“反詩”徹底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以後誰如果敢唱誦它,亦或是書寫它,那就應該被殺死,要把這種規矩定下來,世世代代也不能取消!“我們本是親族!楚酓所說的話是正確的,為什麼要給倉梧之民做牛羊牲口呢!”

“我們的親族啊,拿起你們的戰矛與斧鉞吧,看向你們身後,那些連毛髮中都流淌著骯髒之血的人,他們才是你們的敵人啊!”

有楚人大聲呼喊,那些奴隸中有人動搖,有人看了看那些倉梧民。

有倉梧的首領大聲命令那些奴隸,讓他們舉起武器對準那些逃奴,只要殺死那些曾經是他們族人的逃奴,他們才能被倉梧民看做忠誠的人。

“一個奴隸,只要能殺死五個逃奴,就可以得到倉梧之民的身份!”

這個時候,遠方有一位倉梧首領發出了聲音,那是一位巫師,是大巫師荊的下屬,他向那些奴隸傳達命令:“這是大首領和大巫師都准許的事情!來證明我們所言並不是虛假!”

有奴隸拿起了武器,也有人不敢殺死過去的同伴,於是就把武器對準了那些不認識的逃奴,因為這裡不僅僅有“傖溪殃”,還有其他的一些小部落,被毀滅,被奴役,還有大量的,不同氏族的其他濮人,甚至曾經有一種越人,也被捉住覆滅。

但是汜林的楚人們非常的精明,他們人少,故而只是放火製造混亂,隨後隨意的拋射箭矢,箭矢落下,向倉梧民聚集的地方射擊,緊跟著就逃竄到樹上,亦或是水澤之中消失。

有些倉梧民認為,進入水澤之中,弓箭就失去了作用,很快弓弦就不能使用,但那些藏在水澤中的楚人都是漁獵的好手,他們拿起骨刀,在深潭中藏匿,把人拖下水中,或在灘塗之地使用一種帶有鋸齒的細繩,上面塗抹毒藥,一旦有人被割傷,毒藥就會進入他們的血液中。

又或在淺水的地方作蛙鳴,然後投擲“單石”與“飛刀”,亦或是開彈弓,將人打死。

“飛土逐肉”,正如古越人詩歌中唱誦的那樣,用彈弓打出石頭,丟出“單石”,將擊中的野獸打死,這就是上古時代,當弓箭不能使用時的狩獵方法了。

在舊石器時代的時候弓箭就已經出現,但是直至炎帝神農氏的時代才被改進,並且普及到天下的各個角落去,大家都知道弓箭的弱點,但很少有人在拿到弓箭兵器熟悉之後,還能記得祖先在沒有弓箭時是如何狩獵的。

古老的技藝重新被使用,在這個時候,成為了黑夜中的殺人美學。

伴隨著時不時沖天而起的火光,這種混亂終於波及到帝女子澤的石宮前,她從那石位上走出來,看到到處是火焰,在疑惑與不解的時候,看到了那些製造混亂的人。

帝女子澤看到那些人,那些人也看到他,幾個縱火的楚人拿著武器向她衝殺過去,就像是之前那隻妄圖飲用神女鮮血的蚊子。

那些楚人高聲呼喊著!他們認出了這個神女!“帝女子澤在這裡!翠羽和荊也在這裡!”

但帝女子澤很憤怒,他給這幾個人降下詛咒,這幾個人開始渾身無力,但依舊一步一步向子澤衝過去,子澤的目光很是驚訝,這幾個楚人卻以為她害怕,於是高聲呼喊著不明的話語,眼看長矛就要擊中,楚人們卻已經被子澤手中打出的神光給擊成肉醬。

長矛投射過來,插在帝女子澤身前的泥土中,子澤把那根長矛拔出來,反手一丟,長矛帶著勁風,將一個摸索過來的楚人戰士給穿了心臟,釘死在一座房屋的牆壁上。

但是一道聲音已經傳了出去。

於是火光之中,無數的楚人出現了,他們是有計劃的,外圍的人們製造混亂,而他們的高手都出現在城邑中!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來刺殺這些首領的!“這些賤奴,這些人就是楚人?”

翠羽和荊都過來,帶著一些倉梧民中的高手,他們看向那些楚人,眼中有些驚怒。

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居然敢以螻蟻之身來撼蒼穹!“我們立刻捉住他們……”“你們?你們這些廢物!”

帝女子澤已經很生氣了,在她看來,倉梧民不僅沒有捉住這些奴隸,反而被他們打到了老家!簡直是羞辱!她揮舞手指,天地間便有風聲呼嘯,四方的風吹拂過來,一隻牛的圖騰若隱若現。

但這不是她的圖騰,而是倉梧之民的圖騰,然而即使是這位牛神也是被帝女子澤所驅使的僕從而已,只是因為她有帝夋的血脈。

那隻牛神在帝女子澤的召喚中顯化出模樣來,是一隻大兕,本來倉梧之地就多兕虎猛獸,山海經海內南經也說過,兕在舜帝葬土的東方,在湘水的南面,蒼黑而一角。

但這隻大兕神卻是全黑色,異色的一般有神力,殷商時代,某位商王征戰盂方伯之國,獲得一隻白色的大兕,然後用燎祭的方法獻給某位天神,認為可以帶來風調雨順。

那隻大兕神一出現,便開始吐出水流,它的身體巨大,被神力所召喚,從圖騰之中顯化虛影,兜兜轉轉,附身在倉梧民馴養的一隻青兕身上,於是這隻馴養的青兕,身體頓時變大變黑,成為神降的軀殼。

大水浸滿城邑,黑兕衝破石牆,巨蹄之下將楚人踐踏至死,然而那些楚人死前依舊兇殘,他們腦子裡思考著,即使自己死了,楚酓也會替他們繼續殺死倉梧民。

只是忽然,一隻披著蓑衣的巨牛出現,拿著一根奇怪的大棒子,對著這隻大兕神就是一榔頭,大兕神差點被打昏過去,那隻披著蓑衣的巨牛一擊得手,立刻跑開。

獓因心裡想著,自己這一榔頭用的是蛟龍的大腿骨,怎麼說這一擊也至少值八百貝幣。

大錘八十,巨錘八百。

子澤看到那隻牛神被打翻,很是詫異,只不過她眼中又出現了幾個奇怪的人。

妘載在不遠處看著有些懵逼的子澤眾人,問道:“你好,請問你知道誰是帝女子澤嗎,我是她的黑粉,專門過來狙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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