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姖屍出現的一瞬間,廣成子就睜開了他的狗眼。

嗯!這是詛咒的味道!赤松子和廣成子對視一眼,看向一個方向,之前鴻超說身體不舒服,他們本來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可憐的阿超還是被吸了陽氣!女鬼附身,阿超,你也是有守護靈的人?“要不要把他叫回來,我們給他把詛咒解了?”

“不,我看這黃姖不簡單,我們兩個人把她壓在土坑裡面,沒想到居然還能跑出來,看來早就是附在了鴻超身上,變成了屍象依存.”

廣成子摸了摸鬍鬚:“現在看起來,那東西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凶兆雖然已經觸發,但似乎也不像是要吃人,不然鴻超早就死在夢裡了.”

老先師們琢磨著,黃姖應該是依附在鴻超身上出來找仇人了,只是被推亡弓所吸引,莫非當初殺死黃姖屍的人在幽都山麼?“也不一定,或許是鴻超曾經接觸過觸發凶兆的人,所以她就附身上來了,而且殺她的人不一定是箭師,也可能是弓匠,阿載不是說過同行是冤家?”

“咦,你說的有道理,貌似很合理,殺了黃姖,就沒有人的制弓技術高於自己了....妙啊.”

赤松子和廣成子進行了一波分析,認為黃姖之死或許源自於一次惡性同行競爭事件。

不遠處,楚枋和妘載正在交談,楚枋的目光很亮,是因為妘載和他說了一些關於奴隸制度的弊端以及破解方法,包括它的形成,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要被解放的奴隸們有自由的意識才行。

雖然妘載說的很雜,但是楚枋依舊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部分,他最開始是想要質疑的,但是聽著聽著,就發現妘載說的很有道理。

完全符合發展的邏輯。

手工業的大力發展,需要廣闊的市場,而奴隸恰恰是沒有購買能力的,所以就要把他們變成自耕農和作坊工人。

“說句難聽的,其實讓你們成為自耕農,還是為了更好的盤剝你們.”

妘載說了這麼一句,然而楚枋卻激動道:“如果真成了自耕農戶,相比起自由與站立在蒼天之下來說,一點點的盤剝算得上什麼呢!”

他絲毫不在意妘載說的東西,而妘載也並沒有想隱瞞什麼,正是因為面對他們恰恰不需要隱瞞。

真正是若為自由故,什麼都可拋。

再說了,所謂的盤剝只是說的難聽,自耕農到底還是國家組成的基礎力量,而且妘載口中的自耕農,也就是洪州的農戶們,其實都是農村合作社的一份子,他們的土地和歷史上的“私有土地”並不一樣,而是農村合作化的結果。

楚枋激動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他深吸了幾口氣。

“這世上有不想自由的人,卻也有想自由的人!”

————第二天的白天,大雨滂沱,汜林之中一片水波,雲霧繚繞,到了晚上,雨勢漸小,妘載的兩艘大船進入湘水的水道,周圍是逃奴們的小舟,水波洶湧,流速漸快。

三個逃奴首領之中,有一位不想參戰,這位首領看著楚枋以及另外一位持矛的首領,搖了搖頭:“我不去,你們這是自殺的行為,與倉梧民死戰我們能得到什麼呢,你們就那麼喜歡跟著楚酓那個瘋子去送死麼.”

“說到底,沒有他瘋狂的獵殺倉梧民,甚至殺了人家五個首領,我們也不至於被逼迫到汜林深處來,我們就在這裡不出去,如果倉梧民來了我們就逃走.”

“我沒有膽子再回去了,萬一失敗了,那麼兩年多的苦工都毀於一旦,死了倒還好了,我怕的是又要重新被抓回去作奴隸.”

沒有過多的謾罵,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大家因為自由和壓迫而聚集到一起來,如今大家理念不合,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就只有分道揚鑣了。

“那這片地就歸你了,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楚枋道:“我已經找到了要去的地方,我要在這蒼天之下昂首挺胸的活下去,而不是再卑躬屈膝了.”

那位持著戰矛的首領咧嘴:“我這次就是去死的,活下來就跟著你走,活不下來就幫你斷後.”

滄浪的水從大江而出,攜帶的泥沙,卻不是所有的都能漂流到最後。

船隊開始順江而下,妘載這邊也在商討作戰計劃,打倉梧民是為了讓他們不能參與到進攻洪州的戰場上來,雖然這幫人是白銀段位,但俗話說得好煞批克高手,萬一給他們打出騷操作那就不妙了。

“獠仡子和鴻超一起,他當遠端你當近戰,保他就行了,兩位師父得留一個和少鵹看船,我想還是赤松子師父留在這裡,畢竟廣成子師父的劍氣遇到水會減弱威力.”

廣成子一聽可以殺瘋了,頓時大喜,而赤松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廣成子在水戰上確實是不如自己。

這叫物盡其用,真正耐用。

————第三日,夜。

在船隊順江而下一天之後,汜林外圍出現了一些人。

那些部落的戰士披散著頭髮,持著石器和骨器,當然也有少量的銅器,他們順著外面的蛛絲馬跡追尋過來,在三天前看到了火的痕跡,樹皮上的刻印,於是這些戰士就找來了。

他們是大竹、長沙、蠻揚之民,倉梧氏給了他們很多寶物,不僅僅是玉石與羽毛,還有上好的石料與皮子,鹽巴以及糧食種子。

這些都是重要的東西,玉石可以用來祭祀,羽毛可以製作箭矢,石料可以做石器與圍牆,皮子可以穿著不懼風雨....這麼豐厚的禮物,他們這些還處在新石器時代中期的部落,當然是來者不拒,至於抓捕逃奴,這個工作他們當然願意接受。

倉梧民沒有告訴他們楚酓的存在,本意上就是讓他們去探明逃奴集團的位置,其實並沒有想過真讓他們捉住。

然而現在楚酓不在,帶著一群人南下直攻倉梧去了。

這些戰士順著“坷”留下的痕跡,找到了汜林深處的居住地,當逃奴們看到遠方舉起的火光時,他們先是愣住,隨後渾身顫抖!“咚!”

石斧上沾染著糜爛的血肉,一個逃奴手裡的武器掉在地上,他的腦袋被對方的蠻人敲成了一塊爛肉。

大竹之民已經開始衝鋒,長沙之民與蠻揚之民也不甘落後,在他們眼中,這裡到處都是財富,不僅僅有那些逃奴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還有這些逃奴本身!屠殺也好,捕捉也罷,大抵上是留一批殺一批。

沖天的喊叫聲,殺伐聲,斧鉞交擊的聲音,打破了這片世外桃源的寧靜!整個汜林不復存在,那位留下來的首領被殺死了,長沙之民的大首領砍掉了他的腦袋,周圍的火光照亮了半片天穹,水面之中也倒映出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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