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缶看到侔洪氏,那個巫師他認識。

這裡也沒有赤方氏的戰士不認識他的。

同樣,也不需要在多說什麼了,侔洪氏的巫看到了赤方氏的妘缶,這也是一個熟面孔,當即指著妘缶:“來,我要和你談一談.”

妘缶沒有過去,侔洪氏的巫皺著眉頭:“我讓你來.”

“你不是我們的巫,這裡是洵山.”

妘缶拒絕的很乾脆:“我怕你當眾殺了我,你們上一次還在這裡說我們的壞話.”

侔洪氏的巫頓時一窒。

告師氏的大祭師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看著事態發展,他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其他部族的人也都圍攏了上來,人頭攢動,強勢圍觀,這裡少說有五十幾個部落。

南方這片原野群山真的很大,祭祀洵山的和柴桑山的,是分開的兩部分,所以五十幾個部族,都是洵山統治的部族。

眼看吃瓜群眾多了起來,妘缶的膽氣也上升了一些。

侔洪氏的巫,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平復了些許不穩定的心情。

“大祭師,我此次前來,代表侔洪氏,上一次,我們與赤方氏發生了些許爭鬥,我們的族長,被赤方氏的巫下了毒手,還請大祭師開恩,救上一救!更是來,討個說法.”

妘缶大為驚奇:“他胡說!分明是他們不想祭祀,想佔便宜,才搶我們的糧食!”

葛踏在一旁對大祭師躬身稟告,而大祭師也道:“這件事情,上次就說過了,我現在可以很嚴肅的告訴你,這是你們的不對,祭祀神靈乃是重要的大事情,你們卻不想出糧,我現在沒有拿你們的事情上達給洵山,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侔洪氏的巫很光棍:“那件事情確實多謝大祭師,是侔洪氏的過錯,下一次祭祀,糧食必然雙倍奉上!但是,那一次事件,我們並沒有給赤方氏造成實質傷害,但赤方氏的巫師,卻給我們造成了損失!”

“我們的族長,被嚴重燒傷,至今不能恢復!”

尤牢的傷勢在回去之後惡化了,這是侔洪氏巫師沒有想到的情況,那些草藥居然無法對腐爛的地方生效,以至於尤牢只能切掉手臂,然而面部的腐爛程度卻沒有辦法消除。

後面被架過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那臉孔上用獸皮縫補,看上去噁心至極,正是尤牢!妘缶也有些懵。

火燒傷...沒有這麼嚴重吧。

話說巫的火焰,確實是有些和篝火不太一樣。

“惡化了!草木藥石皆不能醫治!我就想問問這是什麼手段?這就是赤方氏的巫下的狠手!好好的一個威神的戰士,被折磨的這般悽慘!”

侔洪氏的巫道:“我們只想要來這裡討一個公道,搶糧的事情,我們認錯,但沒有造成實質損失,這也是事實吧?”

“現在我們受到了損失!何以至此!”

妘缶大怒,呵斥道:“那如果當初,我們的巫沒有出來,你們是不是就要把我們全部搶光了?現在又來說受到損失,你們自己貪心怪誰!”

“山海的規....”妘缶的話沒有說完,被葛踏捅了一下,他轉過頭,聽到葛踏低聲道:“不要在洵山說山海的規矩,在這裡,洵山之下,大祭師就是規矩,你千萬不要亂說話.”

妘缶看了一眼大祭師,後者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侔洪氏巫道:“那照你這麼說,你們當初弱,也是活該!我在你們巫的勸說下已經退避,大家好聚好散,但下陰招.....”他身邊的侔洪氏人頓時圍了上去!“恩怨不能消解!”

大祭師沒有說話,他依舊在清理頭緒,且似乎在默默觀察。

侔洪氏巫道:“把他帶走,這裡的赤方氏人都要去我侔洪氏,然後,我在祭祀結束,給赤方氏巫師發通告,讓他帶貨,帶解藥,去補予我們的損失.”

“如果不行,那就割這些人的肉,也不多,一人身上割三塊.”

妘缶幾乎氣急,眼睛瞪著,赤方氏的小戰士們也都拿起了兵器,雙方衝突一觸即發,侔洪氏巫師對周圍道:“各位,這是兩部之間的私怨,他赤方氏沒有錯,我侔洪氏更沒有錯!現在他們的巫不在,我就扣著他們,等他們的巫來!”

妘缶大怒:“你憑什麼!你這個牛角蒼蠅!”

侔洪氏巫道:“都弄成這樣了,事情不是你可以參與的,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在面對一位巫師!”

這是當初妘載呵斥尤牢的原話。

妘缶恨得牙癢癢,而侔洪氏巫師藉著道:“不過,我可以讓你們派個人離開,然後讓你們的巫帶解藥來!我和他談!”

妘缶身邊,妘蒙站出來,彎弓搭箭直接瞄準侔洪氏的巫!“哼!”

侔洪氏的巫臉色頓時一沉!“大祭師!還請下斷吧!”

他直接向大祭師要權利。

而就在這時候,告師氏大祭師的回應,讓侔洪氏的巫瞪起了眼睛。

“這不行,你說的都是廢話.”

一言落下,場中頓時安靜了,雙方沒有人敢再度動手。

大祭師心知肚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侔洪氏小氣還貪心,赤方氏沒有糧食還給自己上貢,這時候更要在小部族面前保證自己的公正,一石二鳥,豈不美哉,怎麼可能答應侔洪氏的這胡來條件。

“馬上試祭,你給我滾,該滾哪裡滾哪裡去,打擾了神靈,我第一個拿你的腦袋當豚頭用.”

大祭師嚴正警告侔洪氏,而侔洪氏的巫在愕然之下,便是出離怒道:“不能這樣就結束啊!”

“好賴.....至少赤方氏要給解藥吧!”

大祭師上前兩步,手指指著他的腦門:“自己搞的事情,出了後果,現在到洵山來撒野,你.....是不想活了?你最近,膽子變大了.”

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就像是突然降臨的巨大危險,侔洪氏巫渾身驟然冒出冷汗,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告師氏之巫,變成如山嶽般巨大的怪物,陰影直接把自己完全籠罩!“壬紋!大巫!”

侔洪氏巫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這種威勢,即使不是大巫,也差不多快了!已經“通靈”了!周圍的小部族們聽了來龍去脈之後,對於這件事顯得很冷漠。

赤方氏沒有錯,侔洪氏也沒有錯,赤方氏自己防衛,把你們打垮了是正常,不給解藥也是正常,侔洪氏上山,來討說法也沒錯,但是討不討得到,誰管你啊!而且惹到大祭師,就錯了。

不過諸多小部族,比起赤方氏來說,還是對侔洪氏產生了厭惡,主要問題卻不在於這次上山討說法,而是因為侔洪氏搶糧。

這是大問題。

“所有人都記好了!”

大祭師的目光環繞四周:“這裡是洵山,這裡是告師氏,上面是洵山氏!部族自己的私規,在這裡收斂收斂,給神看到了,不漂亮.”

“懂,嗎?”

沒有人回應,而侔洪氏的巫深吸口氣,繼續道:“那我只要一人,以作交換,這總可以了吧!我一定要和他們的巫談一談!”

“我不同意!”

妘缶憤怒:“我們無錯!”

大祭師皺著眉頭,看了看雙方:“這事情到此為止,侔洪氏無關人等都下山去!赤方氏,你們的巫不在,道個歉,嘴巴上過得去,然後就出一個人跟他們走吧.”

妘缶緊緊咬著牙,葛踏在一旁低聲勸說,而妘缶想到來時,老族長交代的事情,瞪著眼睛,挺直腰桿道:“不去!不行!”

“我們無罪!大祭師既然承認我們無罪,我們就不同意有人和他們去!他們不敬天神,他們才是有罪的!”

“不能折中!不會道歉!”

侔洪氏的巫師頓時很生氣:“大祭師下的決斷,你不是巫,也敢違.....”話沒有說完,妘缶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一把從後面抽出了黃銅斧,直接指著侔洪氏的巫。

場中很安靜,大祭師看到了這柄黃銅斧,他摸了一下,然後便揮揮手,示意侔洪氏的人可以滾了。

“見斧如見巫.”

大祭師的聲音很平靜。

“他也算是巫,他可以拒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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