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發放簡牘的,當然是大羿和相波,這兩人的腳程一天能抵得上別人十天,現在也差不多完成任務,在回來的路上了。

“小暑之後,就是大暑.....”“啊,你說的是夏中吧,是一年之內最熱的時候.”

在赤方氏關閉義診點後,大家對於之前的診查活動做了個總結討論,而這次義診對於柴桑山的大巫來說,也是一次極其有意思的體驗。

“草藥不止神農氏所教導的那麼少啊,這天下恐怕不止百草,沒想到這路邊的雜草,居然能對付這幾乎不可解決的射工之病,甚至對於瘧疾也可治!”

柴桑氏的大巫說到這裡,就很激動:“載,你這次看似只是辦理了一次義診,拉了名望,事實上,你卻也活人無數,有了大德啊!”

瘧疾二字早在上古時期就有說法,而後世發掘出的文物中,殷墟甲骨文內就有瘧的稱呼。

這種自古以來的大病,困擾著人族數千上萬年,而在山海的世界觀中,瘧疾的出現,也多了一條,是屬於瘴氣的衍生,當然“嗡嗡先生們”依舊有引發瘧疾的本事。

妘載對柴桑氏大巫道:“天生一害,地生一命;地生一難,天生一命。

有一種害人的東西,天地間就總會出現一種對應的,可以活人的東西,只是以前大家找不到而已.”

柴桑氏的大巫感慨:“說的不錯,天地萬物相對而出,可惜,以一世之智,哪裡能把所有的對應之物都找到呢.”

妘載道:“還是大巫的功勞大一些,射工水蠱是很厲害的病,這些臭蒿,黃柏,苦參都是尋常草藥,不是神化之物,所以輕症可解,重症無救,但是有了柴桑山的神銀,那便藥到病除了!”

赤松子撫摸鬍鬚:“其實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幫他切腹......”老煉氣士想的很簡單,把那種氣驅逐就行了,至於死,誒呀,這怎麼可能失手了呢,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神農氏?他肩頭的那隻三頭鳥嘰嘰喳喳的附和,不斷拍著赤松子的馬屁。

“誒,就你會說話!”

赤松子覺得還蠻不好意思的,而他又覺得,如果在中原或者西大荒,推廣這種義診,其實也能大大加強各個部族對中央的好感與凝聚力,總之好處有很多.....妘載似乎把這叫做“公立醫院”?妘載把大功勞分給柴桑氏,而且這也確實是事實,不過柴桑氏的大巫看出來妘載的意思,表示這個東西重要的還是這種全新的草藥知識,這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我有功但不大,你有大德又何必推諉呢!”

柴桑氏的大巫道:“還有,妘荼、妘舒也是不錯的藥師.”

“期以歲月.”

柴桑氏的大巫如此誇讚妘荼二人,笑了起來,弄得妘荼很緊張,而妘舒則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覺得有些慚愧,他只是被罰到這裡幫忙治病,是為了贖自己犯下的過錯,這樣的話,又怎麼敢接受一位大巫的稱讚呢。

“巫,有奇怪的訊息.”

外面,妘狸走了進來,給妘載他們帶來了訊息。

“侔洪氏被鬧了,現在正打起來了,告師氏使者都捱了一拳受傷了.”

不知道哪個小部族的巫師這麼剛,一記老拳打在路過拉架的告師使者臉上,立刻就讓那位戰士掛了彩。

這是告師氏一位一次覺醒的威神戰士,但是那些小部族的巫師氣性上來是可以調動各種天地之氣的,而原因是在於侔洪氏用藥不當,吃死了人。

————“這怎麼會是我的問題呢,是你們同意治病的,我說了水蠱難治,現在人死了你們又來找我麻煩,是覺得我侔洪氏可欺辱嗎!”

侔洪氏是中型部族,人口在五千以上,能動員的戰士很多,這一次大部分都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但是小部族的鬧事者們更多,原因在於後來,幾個先來的部族,回去之後告訴了其他一些部族,都是靠近洵山區域的,說侔洪氏現在是有償治病,如果有水蠱就趕快去治,沒有的話也可以買點藥備著。

但是問題就來了,這個藥不對頭。

有些藥,混著吃會產生大問題,當年的,八百年前的繼塵氏(疢毒氏),就是在聽神農氏教導的時候,擅自把兩個不同的救命藥混合起來,結果弄出了毒藥,給他毒死了很多人,最後被人唾棄,不得已遠走他鄉,連部族“繼塵氏”的名字都變成了“疢毒”。

“你身為巫師,藥不能胡亂配你都不知道嗎!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怎麼治,是隨便弄的一些藥來糊弄我們的嗎!”

“人命關天,我們掏空家底來報答你,你就這樣救人?”

有部族的巫師神情因為過於憤怒而顯得無比激動,怒氣沖天,周圍的巫師與戰士們互相推搡,各種氣息已經漂浮起來,匯聚成風,而侔洪氏的戰士們則是緊張萬分。

“他根本就不會治這個射工水蠱!”

槐蘧氏的巫師作為領頭鬧事的人,指著侔洪氏的巫破口大罵,他們的前代老族長中了水蠱,本來就是老人家,身體不經摺騰,現在被治死了。

槐即槐樹,蘧即瞿麥。

告師氏的使者被人拉起來,雖然臉上捱了一記老拳,但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更加嚴重,於是他暫時也沒有追究是哪個人公報私仇,而是對侔洪氏的巫道:“你獻的煎煮法,以及藥方子,你自己卻不會治病嗎?”

侔洪氏的巫甩手憤憤道:“我當然會!但是水蠱難治啊!赤方氏會煎煮法就會吧,他會治的病,他能治得好,我的治療方法和他不一樣,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治的!”

告師使者:“治療方法不一樣,但也不是胡亂配藥的理由,而且那些藥經過煎煮,似乎毒性更大了,你開創的煎煮法,你連煎煮法不適用於哪些藥,都不知道嗎?”

他眉頭皺了起來,表示十分懷疑,而侔洪氏的巫立刻解釋道:“煎煮法草創不久,我又沒想著多去琢磨,未曾想以此獲利,這天下光是神農氏傳下來的草藥就有百數,我哪裡能盡數知道搭配!這病又慢不得,早早下藥,也好早早知道問題所在啊!”

“治死了...或許,死,這就是天命吧!”

這明顯就是推諉之詞,當然不能說服各個部族,槐蘧氏的巫師向告師使者道:“侔洪氏草創煎煮法,卻又不知道各藥與煎煮的適配,反而是赤方氏對此頗有了解,當初在洵山祭祀時,我聽說侔洪氏與赤方氏有奪糧焚火之怨,而兩個部族卻同時學會了煎煮草藥的法門?”

“我還聽說,侔洪氏在山上時,要求和赤方氏的巫平等對話,解決他們族長臉部燒傷的問題,現在他們族長臉上傷勢盡復......”“這煎煮法,怕不是侔洪氏,從赤方氏處學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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