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研究了一天一夜,沒吃飯。

弄得妘榆有些擔心。

“族長,我們都看到阿紅餓的吃土了....”老族長則是敏銳的多,中原的使者遠道而來肯定不是為了吃土的。

只是這段時間,他一直被喬松等人拉著,嘮那家長裡短,現在閒下來卻又不去找巫師,而是在赤方氏裡面到處轉悠,鑑於他的敏感身份,老族長不僅要給喬松,大升他們的面子,同樣還要給阿紅這個中原使者的面子。

不過這停止接觸也好多天了吧,南方的稻穀都晾曬完畢了,而眼看就要到北方的秋收,南方收穫時間早於北方几十天,當然這個幾十不會超過一個半月,主要還是因為南方的氣候溫暖,農作物長得快。

晾曬完畢之後,就是巫之前弄的那些工具,可以派上用場了。

連枷,石磨,還有最重要的踏碓。

“他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人家吃土你也吃土?別學啊,指不定人家在嘗什麼呢,估計也是看到那土質成分不同,你這小子,精靈的很,在這裡造謠,和妘磐學的?”

妘榆嘿嘿的笑:“就是覺得,他跑到這裡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很奇怪呢.”

老族長搖了搖頭:“那可是中原的使者啊,咱們原來在中原的時候,也沒見過帝庭的人吧?”

所謂帝庭就是中央了。

————丹朱自然是信守諾言的,穀物都被如時送還,只不過他的“戰場”現在暫時不是在面對三苗方面了。

牛板車顯然更讓他感興趣,而事實上有了這玩意,那他手裡握著的板輪車就一點用也沒有了,相比起實用性,機動性,以及輪子前後,拐彎的流暢性來說,他手裡的車,都要差了這個東西一大截。

而丹朱的這種,介於原木車和真正馬車之間的原始車輛,那種沒有輪輻的輪子,叫做“輇(quan)”輇,藩車下庳(bei)輪也。

當丹朱看到踏碓的時候,眼中熊熊的工匠之火便燃燒了起來。

“這麼多的新器械!”

他在這個時候,對之前一直不見面的妘載,突然產生了一點共鳴。

原來如此!這也是一位認為器械就是生產力巫啊!加上之前的轆轤,水渠,水車,直、曲二犁,以及被大羿科普了的,一些關於妘載的治水理念,無不在其中體現著工具的重要性。

不要說了,我懂你!你喜歡木工器械,我也喜歡木工器械,木工器械天下第一,我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丹朱和鬼一樣冒出來,嚇了大家一大跳,當然丹朱立刻表示,請把這個器械給自己耍耍。

“就是這樣...用腳踩,一二,一二.....誒,你問我這個口號是什麼意思?嗯....我也不知道,沒什麼意思吧,就是數數而已,巫的口頭習慣,上次聽了我就記下來了,不過聽起來挺有節奏的....”稻穀從地裡收回時,粒與穗梗混雜一處,在用風甩,鼓脹,竹篩等脫粒之後,在石臼裡舂搗,然後再顛簸篩上幾道,將糠和外殼除去,這是一個十分勞累的過程。

但是丹朱踩踏這個,感覺卻很輕鬆,他的身體一上一下如同跳舞似的,而前面那個巨大的木杵頭,也在隨著他的踩踏,不斷的向那個圓圓的坑中砸下去。

稻穀開始進行脫殼。

至於連枷,那個玩意錘就行了,我使用雙節棍,咚咚咚咚......當然,丹朱用完之後,覺得好是好,可是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他的目光看向第二種重器。

石磨和碾子!這兩個東西看起來很像,但工作內容卻有點差別。

於是丹朱一上手,那雙眼頓時就開始放光!嚯,好傢伙,有分量!這才是男人的美學!“不不不,那個是牛拉的不是人.....!”

然而一群戰士無法阻止丹朱的試手,丹朱推著這個磨盤,一路小跑,轉的飛起!大磨盤呀吱嘎嘎的轉,這裡的磨盤,轉壞啦!咔嚓!“啊,壞了.”

眾人:“.......”丹朱拿著那根斷了的木棍,對大家道:“這沒有什麼,我大概已經弄清楚了這個東西的原理,不是我說話難聽,這個東西的原理其實十分簡單,太容易複製了.....”然而說是這麼說,丹朱很快就走了,表示第二天給他們再弄一個更好的!是的,更好的!這個石磨只是斷了一根把手而已....“這個,阿紅,這個換一根就行了.....”然而妘榆說話的功夫,丹朱已經一溜煙跑遠了,只在夕陽下,給大家留下一個全力奔跑的青春背影。

“年輕真好啊....”老族長不無感慨的說著,族裡的老人們也是紛紛點頭。

中原的使者,可真有精神頭啊。

不過丹朱的口嗨被妘載聽到了,而第二天的時候,丹朱大半宿沒睡覺,半夢半死的出門時,發現門口放著五枚簡牘。

“赤方氏的巫?”

丹朱挑了挑眉頭,那五枚簡牘上畫著五種不同的“器”,或者說結構。

“滑輪、尖劈、輪軸、螺紋、槓桿.....”丹朱看著這五個東西,忽然感覺腦袋裡靈光一閃,他抬起頭來,妘載站在不遠處,向他遙遙擺手。

丹朱沉默了一會,言道:“修河的事情,暫時不談,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丹朱拿著五枚木簡,總感覺自己要抓住什麼一樣,但就是抓不住,這種心情十分煩躁。

“這是器械的五種基礎配件,或者說方法,尖劈的變化可以看做是中原的榫卯.....”妘載帶來了一個小東西。

那是一個精緻的,可以抱在懷裡的小型石質手磨盤。

丹朱的手藝很好,他對於木工有很深的造詣,他製造的船舶,能被人在陸地上推著行走,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那是丹朱荒誕無稽的表現,說什麼陸地行舟,但同樣也是從側面肯定了他的木工能力。

丹朱是著名的船大工,也是著名的圍棋祖師,只是他沒有學習從政的相關技能點而已。

妘載不知道阿紅就是丹朱,但是喬松告訴妘載,阿紅這個人,木工手藝是很好的,只要你喜歡木工,你就能和他做朋友,而且他為人雖然喜歡口嗨和抬槓,但是骨子裡確實是個好人。

“這是....什麼?”

妘載拿出的一個設計木板被丹朱接過去。

“這是我的....我的一個想法.”

妘載道:“這個東西,叫做扇車,我想請你做,這是內部結構,其實也不難,今年做不出來,但是明年可以用.....”“明年?”

丹朱忽然盯了妘載一下,隨後發出了冷笑。

你這個甲方不給力啊!看不起誰?是我丹朱拿不動鑿子了,還是你赤方氏眼睛抬得太高了?不是我說話難聽....就這?就這!他一巴掌拍在那個木板上面!“木板給我,這東西,我明天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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