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千手祖宅。

漩渦水戶和綱手相對而坐,臉上的表情都很溫和。

“小綱,一年多時間未見,在溼骨林修行的怎麼樣啊?”漩渦水戶笑眯眯的舉起茶杯,語氣之中滿是慈祥。

“還好啦,我看到了祖父大人的記錄,他可真是亂來,一度把我的心態都搞亂了,在修煉卷軸上寫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不過,現在我也能感知到的自然能量,也算是勉勉強強摸到了仙人模式的一點門檻。”

綱手雙指併攏,指尖掐出了一點點縫隙,微微有些自得。

以蛞蝓大仙人的話來說,溼骨林並沒有那些助於仙人模式修行的外物,綱手能這麼快的感知到自然能量,已經是很有天賦了。

漩渦水戶好笑的搖搖頭,她是最知道自己的丈夫、千手柱間有著多麼恐怖的能力的。

千手柱間不但擁有著接近無窮無盡的查克拉,他的仙人模式也完全與他人不同。

漩渦水戶的思緒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當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在終結谷一戰時,她和千手扉間就在一處隱蔽的地方埋伏著。

如果千手柱間不幸落敗,那麼扉間與她就要出手,是不會讓宇智波斑成功上位的…

而當漩渦水戶看到了千手柱間全力釋放仙人模式的那一刻,她緊張的內心就陡然的放鬆了下來。

在漩渦水戶的感知中,在那時,千手出現的肉身如同抽水泵一樣,將大地與空氣中的自然能量海量的吸入進了體內,完全打破了所謂要自然能量與查克拉要維持平衡的說法。

進入仙人模式的千手柱間,彷彿自然的化身,舉手投足間都有毀天滅地的威能,而維持這副形態卻不需要他自身的付出,而是天地之間的自然能量就幫助他代償了。

明明是需要蓄力許久才能短時間維持的仙人模式,千手柱間卻能將其常態化,並減少自身查克拉消耗的負擔,可謂是把自然能量與仙人模式用到了極致。

“小綱,仙人模式的入門和能熟練運用,這中間的距離,可才是要真正跨過的門檻兒啊…”

“在你祖父的教導下,我也順利的能感知到自然能量,但修行十幾年年,卻始終沒法將其運用到實戰當中…”

漩渦水戶微微搖了搖頭,善意的給予了綱手一些提醒。

綱手點了點頭,但內心之中卻不以為意,她已經有了攻克仙人模式的計劃。

比如,利用範馬細胞…

而這個話題結束以後,場面一度寂靜了下來,偌大的房間之中,只有屋外的小鳥傳來的鳴叫聲。

自綱手拜訪漩渦水戶後,這一對祖母與孫女,只是拉了一些家常,氣氛輕鬆而又平和。

綱手很好的扮演了一個孝順的孫女,漩渦水戶也完全是一個慈祥的長者形象,看起來就是一對正常的祖母與孫女。

但雙方都知道,在她們面前有一個急需等待著處理的男人,那就是綱手所選擇的宇智波範馬。

漩渦水戶輕輕的攪動著茶杯裡的茶匙,感受著這平靜的氛圍,內心中卻有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失望。

「如果小綱將她的站位立在了我們這邊的話,那麼一到我這裡來,就應該和我求助了,而不是現在這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她回到木葉已經三天了,而村子裡這明顯的變化,憑著小綱的見識與判斷力,是不可能看不到這背後的暗流的…」

「她的這幅態度,看來是選擇了宇智波範馬那邊嗎?」

漩渦水戶感知著綱手的情緒,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焦躁與憤怒,而是宛如黑夜般的平靜。

漩渦水戶心下一沉,心中泛起了不滿與慌亂的情緒,「難道小綱打算拋棄了生育她的千手一族,也背棄了火之意志嗎…」。

綱手這反常的反應,這大大打亂了她的計劃。

漩渦水戶雖然並不認為綱手會決絕的站在火影一系一邊,她是知道綱手與範馬之間的深厚感情的。

但理應也該有著矛盾與迷茫的情緒,畢竟與宇智波範馬對立的是生育綱手的宗族與恩師,而這就是她可以去爭取的點。

可以現在的反應來看,綱手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決斷,並且還是向著宇智波範馬大步靠攏的。

漩渦水戶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子,微微抬頭,隨後強硬的盯住了綱手,“有關你那個愛人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想說什麼的嗎?”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可是把木葉上下弄得煥然一新,老身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

而綱手微微一笑,毫不示弱的對視著漩渦水戶的雙眼,“我只想說我為他感到驕傲,他是一個有能力,並敢於去實踐的男人。”

面對著臉色詫異、又似乎隱隱的帶著一些憤怒的漩渦水戶,綱手的內心十分平靜。

今天的綱手,是來與過去的她要做一個訣別的。

漩渦水戶揉了揉眉心,時日無多的她打算開始打起了溫情牌,語調陡然變得溫柔,“小綱,木葉是你祖父建立的村子,你理應有著保護他的責任啊…”

“而木葉也保護了你許久,給予了你一個快樂的童年,為什麼要眼睜睜的看它陷入到泥沼之中呢?”

綱手微微搖頭,一口氣喝乾了面前的茶水,“還請您見諒,我現在的身份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長夫人,並不能以您的孫女的態度和您進行談話了,水戶大人。”

漩渦水戶溫柔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隨即柳眉倒豎,極快速的進入到了另一個狀態之中。

對於出生於戰國時代的女人,她是明白著綱手這句話的意思的。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在戰國時代,「美人計」這種事情多有發生,利用枕邊風攻陷敵人最軟弱的地方,是一項非常划算的買賣。

但實操起來,卻有著許多意外的發生,有著不少美人都被英雄的氣魄所征服,忘記了之前身上的任務,轉而輔左夫家的大業,甚至不惜對孃家動刀。

而漩渦水戶本人,正是這種意外的最佳例子。

作為漩渦一族的長公主,她本是漩渦一族與千手一族聯姻所被推取出來最有誠意的禮品,身上更是肩負著漩渦一族的諸多工。

但見到了千手柱間本人以後,漩渦水戶就被他雄渾的胸襟、絕強的實力、以及幽默風趣的性格所征服,將自己的全身心投入到了木葉的建立發展之中,把漩渦一族瞬間就忘到了腦後。

漩渦水戶調整著自己的坐姿,擺出了一個得體而又莊嚴的外交儀態,“既然如此的話,那我知道了。”

“請問宇智波族長夫人,宇智波範馬的諸多行為,都在公然的對抗火之意志、與火影打擂臺,隱隱的在分裂木葉,到底是何居心?”

“拉攏忍族、搞商業經濟、外出掠奪資源,看起來把宇智波一族搞得紅紅火火,但實則是拿木葉的聲譽以及資源供養宇智波一族,毫無大局意識。”

“木葉是所有木葉居民和所有忍者的木葉,並不是哪一個忍族的木葉,這種淺顯的道理,難道你並不明白嗎?”

聞言,而綱手卻笑了起來,盯著漩渦水戶有些蒼老的面板,有些感慨的說道:

“聽到了您的這些話,我就越發的佩服範馬這個男人的智慧。”

漩渦水戶微微挑眉,如此嚴厲的措辭,綱手卻仍然雲澹風輕,足見與宇智波範馬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不知宇智波族長說了哪句話呢?老身也想聽聽看呢…”

綱手的目光越過了漩渦水戶,有些感慨的看向了牆上千手柱間的照片,頓了一頓,緩緩地說道:

“明明知道在忍者之上還有忍者之神的存在,卻總是陷入無意義的內耗之中,乾涸的不斷重複沒什麼營養的火之意志…”

“這種村子,竟然是由忍者之神建立的,還真是可笑呢…”

「砰!」

漩渦水戶身上炸起了勐烈的九尾查克拉,眼中變成了狐狸般的豎童。

綱手的話徹底的激怒了這個為了柱間、木葉、火之意志,奮鬥了一輩子的女人。

尤其是這番話,還是以綱手的身份說出的,初代火影的嫡孫女、三代火影的弟子,竟然對木葉以及其綱領如此不屑一顧。

漩渦水戶體內的九尾興奮的在籠子中翻了一個身,放鬆了對於自己查克拉的控制,洩洪般的把力量輸送給了漩渦水戶。

“還真是有趣的場景…老夫已經數十年沒看過這個女人如此的失態了,這些查克拉就當我看這場好心的門票了,不必客氣!

而讓九尾失望的是,還沒過幾秒,漩渦水戶身上就爆射出了數根粗大的金色鎖鏈,撲滅了體表的九尾查克拉。

“愚蠢、火之意志、可笑、木葉…?”

“綱手,還請你給我講一講,這兩個詞,是如何聯絡在一起的?”

漩渦水戶將九尾的查克拉收進了體內,語氣也平靜了下來,但卻帶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

此時的她,猶如一座將要爆發的火山,只差最後的引爆點了…

綱手面色如常,面對漩渦水戶的強大威壓,並沒有任何反應。

作為一個和範馬廝混在一起的女人,她見過太多光怪陸離的事情了,就比如說在範馬動情之時身上溢散出來的血氣與黑煙,就遠遠比九尾查克拉的氣息要恐怖很多。

而綱手還能在被血氣與黑煙纏繞的情況下,與範馬忘情的進行體術訓練,就足以看出她現在的心態是多麼的堅韌。

“還請您不要著急…讓我先複述一遍我的祖父都做過哪些事情,您可以幫我加以指正…”

綱手面色悠悠,回憶起了範馬與他分析千手柱間的話語。

“從戰國時期出生於與千手一族後,我的祖父身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將羽衣一族盡數滅族,與宇智波一族互相進行了最為瘋狂的仇殺,是典型的戰國忍者。”

漩渦水戶眯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綱手繼續說下去。

“而到他成長以後,獲得了足以平定亂世的力量,並與另一位超規格忍者宇智波斑結盟,建立了木葉村。”

“而我想問的是,為什麼當時我的祖父沒有選擇統一整個忍界,拒絕了宇智波斑的提議呢?”

漩渦水戶冷哼一聲,“這很簡單,當時的族人們已經疲倦於戰國時代的爭鬥了,渴望一個安定的環境。”

“而柱間也不想妄造殺孽,也沒有必要強行將不想歸心木葉的忍者聚到一起,只會鑄造出許多不必要的仇恨鎖鏈。”

綱手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接著說道:

“之後祖父又與宇智波斑捕抓到了八隻尾獸,將其作為貨物散發到了各大隱村之中,這又是為什麼呢?”

漩渦水戶疑惑的皺了皺眉,卻還是耐著性子解答道:

“尾獸是天災般的兵器,如果各大隱村都具有這種力量,那麼掀起戰爭之時則會有所顧慮,能用尾數的平衡維持住忍界的和平。”

綱手鼓了鼓掌,眉眼之中多了一絲戲謔的意味。

“在戰國時代,將整個火之國殺穿的祖父大人,原來是在最後一刻感到勞累,所以沒能統一整個忍界?”

“而將尾獸分封到各大隱村,是為了維持忍界的和平,這種天才的想法真是令人感到震驚…”

“我想問一問,從祖父大人死後,未被統一的四大隱村掀起的第一次忍界大戰,死亡的忍者又有多少呢?這個數字,應該要比如果祖父去統一忍界,所遇到的反抗者要多得多吧?”

“而在第二次忍界大戰動用了一尾的砂隱村,以此力量擊殺了多少木葉忍者?這個數量,您知道嗎?”

“接下來,還會有第三次忍界大戰,而五大隱村都在加急準備著「人柱力」這種戰爭兵器的籌備,九大尾獸一哄而上,亂戰一團,還會導致多少忍者的死亡呢?”

“這些賬,又應該算到誰的身上呢?那些死在了其餘隱村忍者刀下、死在了尾獸天災力量下的木葉忍者,是不是要有一個說法呢?”

綱手緊緊的盯著漩渦水戶,而漩渦水戶的臉色卻愈發的難看。

她沒有想到,綱手會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

綱手擺了擺手,瀟灑的跳過了這一連串的問題,沒有理會漩渦水戶的語塞,接著又說道:

“而當今的木葉,在火之意志的成功領導下,現在已經能做出犧牲村子裡的忍者來換取和平的事情了,發展的速度屬實令我感到驚訝,不知道您又怎麼看?”

“不過,這確實是很符合火之意志的。畢竟犧牲了一個忍者,卻能換回來數年的和平,正是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啊…”

綱手的火力很勐,畫風一轉,又將數月前的「雲隱事件」擺到了漩渦水戶的面前。

“這…這件事確實是三代火影處理的不夠好,但與火之意志無關,這是外交上的妥協…”

漩渦水戶臉色有些發黑,「雲隱事件」她得知後也十分憤怒,但卻不能干預什麼。

作為木葉裡輩分最高的人,漩渦水戶只能作為村子裡的定海神針,更是祥瑞的象徵。

如果隨意的插手已經在木葉執政了二十年餘年三代火影的選擇,只會動搖他的威信,造成「天有二日」的假象,而並不能改變什麼。

綱手嘆了口氣,看向了牆體說漩渦一族的族徽,又看了看照片上千手柱間所帶的木葉忍者護額。

“所謂火之意志,無非就是要強調村子裡的人要互幫互助,遇到外敵要共同抵禦,哪裡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解釋?”

“將這麼簡單的一句,賦予了許多複雜的含義。只強調犧牲、而不強調回報,彷彿在火之意志的照耀下,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而又高尚的,這對嗎?”

“如果說以祖父大人的力量,廝殺了半輩子而感到疲累,想看看暫時的和平,沒有選擇統一整個忍界,那我是可以理解的。”

“而以現在村子裡這些孱弱的忍者,卻還要擺出一副忍界領頭羊的愚蠢造型,無視著其餘隱村瞄向木葉的飢餓目光,還在自顧自的強調著所謂的和平,不可笑嗎?”

“在村子天天研究火之意志,糾結忍族與平民忍者的平衡與機會,而木葉的力量卻在一天天的逐漸衰弱。任性是強者才能有的特權,而顯然,現在的木葉沒有…”

漩渦水戶臉色發白,雖然這個女人擁有著超出一般“影”的力量,但卻並不意味著她的見識有著多麼的高深。

受限於認知,她只覺得千手柱間終結了亂世,給忍界帶來了長達二十餘年的和平,就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而這樣一個被人尊稱為「忍者之神」的男人,所提出的思想、火之意志,又怎麼會有錯誤呢?

“不對…小綱…”

“我覺得你說的有哪裡不對…”

“火之意志是好的,只是有些忍者執行的不好…”

綱手搖了搖頭,白嫩的手指伸入了茶缸之中,蘸了一些茶水,在桌面上畫了兩個大小不一的圓。

“與其想著如何去分一塊越來越萎縮的蛋糕,不斷的在這其中糾結、內鬥。不如想著如何把蛋糕做大,直到滿足所有人能去吃…”

說完了這番話,綱手起身,以土下座姿勢向著漩渦水戶跪拜了下來,鄭重的說道:

“之前的這些話,是我以宇智波族長夫人和您交流的,有些冒犯,還請您原諒…”

“感謝您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但我也有著我自己的選擇,我要嫁到宇智波一族了…”

“以後的我,也許不會記得已經解散的千手一族,也會忘記我身上流淌的漩渦血液,但並不會忘記我是一個木葉忍者。”

“雖然道路可能有分歧,可能發生激烈的爭端,但請您相信,我與範馬君,是想讓這個村子越來越好的…”

“再見了,水戶奶奶…”

綱手俯首,認真的向漩渦水戶大拜了數下,隨即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不見了身影。

漩渦水戶看著綱手離去的身影,眼中出現了一絲幻影,逐漸與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重合。

「真像啊…當初選擇拒絕了漩渦一族要求的我,是不是也是這副決絕的樣子呢?」

漩渦水戶悠悠的嘆了口氣,隨後有些疲累的癱倒在了座位上。

這是一場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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