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意識到這會最害怕的應該是朱柏,轉頭去看朱柏。

朱柏坐在椅子上,雙目呆呆看著前方,看來果然被嚇得不輕。

其實朱柏確實受了點衝擊,不過不完全是被嚇的,而是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明朝是個自然災害奇多的朝代。

就算是他能平平安安長大,順順利利成為個閒散王爺。

如果百姓一有點災害就這樣譁變,他連門都不敢出,還要擔心災民衝進王府,哪有什麼好日子過?!當個酒肉和尚就更別想了。

剛才聽縣令一說,他恍然大悟: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是不同年份,不同產地的糧食產量不均衡。

這個年代倉儲運輸不方便,各地又各自為政。

可是貿易倉儲和物流狀況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後來那麼便利也是因為動力機械、農作物種植、存貯方式和材料等等科技的長足進步。

那怎麼樣才能在現有的條件下改善這一困境呢。

他苦苦思索,以至於藍玉他們護送老朱回應天后又追上了他們,也沒發現。

藍玉見朱柏呆呆的,給他吃就吃,叫他停就停,也直皺眉。

明明幾日前還活蹦亂跳的,這是怎麼了?聽沐英他們把那日災民譁變的事情講了之後,藍玉也臉色發白:“我的乖乖,還好沒事.”

他聽了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別說個孩子了。

難怪朱棣他們也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想必都是第一次殺人,晚上睡不著。

藍玉問沐英:“報給皇上了嗎?”

沐英嘆氣:“哪敢不報,當日我就要縣令派人快馬加鞭報給皇上了.”

藍玉皺眉望著朱柏說:“如今怎麼把這小祖宗哄好呢?”

要是朱柏這樣子回鳳陽,老朱又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大家一樣沒好果子吃。

朱柏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劃,在想怎麼解決糧食的問題。

藍玉在他身邊蹲下,掏了塊肉乾出來伸到他面前。

朱柏這才看到藍玉,驚訝地說:“誒,師父,你回來了.”

藍玉笑:“可不是。

這兔肉乾只有一點,你別聲張,藏起來悄悄地吃.”

朱柏咧嘴笑:“謝謝師父,你哪裡來的兔肉乾?”

藍玉說:“這是夏天和秋天打的兔子,我就用鹽醃了,曬乾存在罐子裡,然後埋在石灰窖裡,幾年都不會壞。

到冬天就拿出來下酒。

隔幾日就往裡面存一兩隻,積少成多。

往年最多的時候,能吃到次年秋天。

今年乾旱就少很多,估計等不到過年就會吃完.”

朱柏津津有味嚼著肉乾,含糊地說:“吃到第二年秋天,那夏天又打了新兔子怎麼辦。

不怕去年的和今年的弄混嗎?”

香,真香。

比後來的那些豬肉鋪牛肉脯香多了。

雖然只放了鹽和酒,但是每一口都好有嚼勁,越嚼越香。

這年頭能有肉和鹽來醃肉乾的絕對都是大戶人家。

藍玉得意地說:“放心,錯不了、我雖然都放在一起,卻標了日期,每拿一罐就把後面的往前推,最新的放在最後,肯定先把日子最久的先吃完。

再說,我那幾個好哥們,都知道我有個存肉乾的地窖,有吃不完的肉都醃好曬乾存在我這裡。

大家都往裡存,也往外拿,而且都從先做的吃起,所以基本上也不會有存到壞了的.”

朱柏如被雷劈了,微微張嘴愣在那裡,竟然比剛才看起來還要呆了。

藍玉急了,捉住朱柏的肩膀,掰著他的嘴問:“咬到舌頭了嗎?殿下,你別嚇我.”

朱柏嘴角漾起一絲笑容,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擴充套件到整個臉上:“謝謝師父,你的兔肉乾讓我想通了困擾了我好多天的事情.”

藍玉笑了笑:“嘖嘖。

果然還是個孩子,一點兔肉乾就讓你開心成這樣了。

你要是吃到李善長家的鹿肉脯,怕是要把舌頭都咬掉了.”

朱柏很驚訝:“李大人家的鹿肉脯還要更好吃.”

藍玉神秘一笑:“那是。

他讓人從關外運來的活鹿,然後獨家秘方十幾種調料三醃三曬入味不說還不柴不膩,吃一口齒頰留香。

他把鹿肉脯藏在臥室的地板下,別人輕易拿不到。

下雪天的時候,把肉脯在火上烤一下,熱乎乎地,一口肉脯一口酒,嘖嘖,真是死了也值了。

我也就是在他壽辰的時候在他家吃過一次,回味到如今.”

朱柏聽得口水都流下來了:“嘿嘿,我遲早要弄到手.”

藍玉也嘿嘿一笑:“等你弄到手了,別忘了你師父我.”

------朱柏忽然又活躍起來。

師父們總覺得這是迴光返照,有些心驚肉跳,就算是到了鳳陽也不敢叫他練什麼騎射,生怕再有個閃失。

這邊朱元璋收到縣令送過去的訊息,連夜下令命皇子們即刻快馬加鞭返回應天,隨行武將、侍衛們和沿途各州府軍護送。

夫子們自行返回。

師父和夫子們鬆了一口氣:早點回去好。

早點回去好。

護送皇子的責任太大,真的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般。

藍玉把朱柏放在前面,共騎一馬。

眾人每日天不亮就出發,天黑就近住宿。

路過的百姓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官兵們把一群年輕人護在中間,在官道上呼嘯而過。

到了兩州邊界,這邊官兵就停下,那邊自然有新的官兵又把他們圍在中間,馬不停蹄接著跑。

朱柏本來還想好好琢磨一下怎麼把想出來的法子告訴老朱,而不讓人懷疑。

結果一路上被顛得七葷八素,累得不行,沾床就睡。

來的時候停停走走,折騰了十幾日才到,回去卻只花了六日。

十一月中,皇子們回到應天城。

老朱親自到玄武門迎接。

眾皇子看見親爹,恍若隔世,個個鼻子發酸,跪倒在地。

老朱也眼眶發紅,原本想著鍛鍊鍛鍊他們,誰知道差點天人永隔。

他嚇得這幾日都睡不好。

這會兒見他們平安回來,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地。

老朱讓大家去歇息。

朱柏起身捉住了朱標的手腕:“大哥別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

朱標一愣,明白他說的是呂蓮兒,低聲回答:“知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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