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聽,也是啊,錢是寶源局鑄造的,那不可就是應該寶源局收回換新的嗎?

而且寶源局是太子執掌,太子莫非還能坑百姓?

然後那人就拿著銅錢趕緊走了。

其他準備換錢的人一看,立刻也跟上了。

手裡的錢多少都有點磨損,與其在這裡耗時間,不如一起去換了新銅錢,再來換銀子。

朱柏等人散了,才吩咐掌櫃:“以後有人拿磨損得厲害的銅錢來,都這麼回覆。”

掌櫃很佩服朱柏有幾句話就化險為夷,忙行禮:“知道了。”

大家聽說了這件事,都把家裡的銅錢蒐羅出來,去寶源局換新錢。

短短半個時辰,寶源局前面就聚滿了來換錢的百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寶源局的主事一看這麼多人,而且都是來換新銅錢的,不敢出來,忙叫人去稟報太子。

他也不傻,用新錢換磨損的錢,萬一老朱怪罪下來,中間的損耗莫非要他來填補嗎?

朱標和劉伯溫都在國子監,所以來得很快。

百姓們一見到朱標,立刻說:“求太子殿下,為民做主啊。”

“我等每日起早貪黑,一個月才能賺這一千文。要是還要折損幾十文就太沒天理了。”

“是啊,這些銅錢是寶源局發出來的,寶源局收回去重鑄也合情合理。”

朱標聽了,沉思片刻對主事說:“換吧。”

主事得了朱標的這句話,也不猶豫了,立刻叫人檢驗收進來的銅錢,如果沒有問題,就換同等數量的新銅錢給對方。

一上午竟然把最近新鑄的一百萬個銅錢全部換完了。

主事問朱標:“殿下,這些舊錢如何處置。”

朱標:“熔了鑄成新錢便是。”

主事說:“這裡的錢都是殘破的,所以熔了之後,肯定鑄不了五十萬個銅錢了,臣估算了一下最多能鑄九十萬個。”

朱標微微皺眉:“說的是,能鑄多少鑄多少。”

主事忙又問:“那缺口怎麼辦?”

寶源局可是從戶部領了一百萬個銅錢的黃銅來。戶部工部也報告給老朱這個月新鑄了一百萬個銅錢。

到了最後交不出一百萬,這個鍋誰來背。

朱標想了想,說:“不要怕,本殿自會去跟皇上說。”

從寶源局出來,劉伯溫問朱標:“殿下打算怎麼跟皇上說。”

朱標:“實話實說。”

劉伯溫說:“不,殿下要說,是湘王拒絕收這些銅錢。殿下不忍心讓百姓受苦,才跟百姓換了新錢。”

朱標皺眉:“這樣不妥。當初十二弟肯幫忙,就已經說好了等價交換。如今他不肯接受殘破的錢也是理所當然,怎麼能把這責任推到他頭上。這不是君子所為。”

劉伯溫哭笑不得:“微臣不是讓你推卸責任,而是讓殿下換個說法,不至於被皇上責罵?”

朱標搖頭:“夫子放心,這事也不是我辦錯出了紕漏。換做是誰來都會這麼做,父皇不會責罵我。”

劉伯溫暗暗嘆息:唉,朱標啊,你還是不夠我瞭解老朱啊。

老朱那麼小氣的人,聽你說折損了十萬文錢,差不多一百兩銀子,不罵你才怪。

你這一次,又被你弟弟算計了。

劉伯溫說:“殿下,若是皇上要朱柏承接鑄錢之事,允諾給他銅礦,你一定要制止。”

朱標皺眉不出聲。

劉伯溫左右看了看,低聲說:“殿下可知道湘王在宮外有個兵工坊麼?”

朱標驚訝地望向劉伯溫:“不會吧。”

劉伯溫嘆氣:“你果然不知道。湘王如今已經在那個兵工坊裡打造了千餘把雁翎刀和幾十隻手銃。”

朱標一臉呆滯,喃喃地說:“什麼時候開始的?那些兵器不都是在宮裡的兵仗局打造的嗎?”

劉伯溫:“殿下你果然被矇在鼓裡。兵仗局那麼點地方,哪裡能一下子造出這麼多兵器來。以後皇上要是問起來,湘王肯定會以兵仗局太小為託詞。”

朱標搖頭:“不不不,是不是夫子搞錯了。我十二弟只是出錢請人造而已。”

朱柏造雁翎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上次他們出去巡視,衛兵們就已經人手一把雁翎刀。

劉伯溫搖頭苦笑:“殿下比微臣更瞭解湘王。這種事,他怎麼可能假手於人。自從上次民宅勘定,他得了不少房屋之後,就選了一間位置偏僻,原本就是作坊的宅子研發製造兵器。反正官牙局裡面要什麼有什麼,銅鐵木炭煤直接運過去就是,壓根就不需要經過戶部和兵部。”

劉伯溫後面說了什麼,朱標也沒聽見。

他滿腦子都是:我和父皇最倚重的十二弟,竟然私開兵工坊?

這可是謀反的罪啊!!

遠遠看見御書房,朱標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

還是先不要跟老朱講兵工坊的事情。

等他問過朱柏再說。

朱標進去御書房後,向老朱講了講今天的前因後果。

老朱一聽,又氣又驚:兒啊,敗家也不是這樣敗的。你這樣用新錢換舊錢,那不是明擺著吃虧嗎?

你是那些刁民耍了啊。

可是他又不好直接發作,怕打擊朱標。

畢竟朱標也是為民著想。

老朱攥緊了手,努力用平和的語氣說:“很好。以後別這麼幹了。”

朱標一愣,問:“為何?父皇覺得不妥嗎?”

老朱說:“不是不妥,是很不妥。這就是個賠本買賣。不能常做。”

朱柏肯定是早就預料到了,所以那時候拒絕得那麼幹脆,還提前講了條件才肯幫朱標。

老朱沉吟了一下,對二虎說:“把老十二叫回來,就說咱有急事找他。”

二虎親自去官牙局請朱柏。朱柏已經猜到老朱要找他的原因,所以回來得也很迅速。

然後朱標跟朱柏講了最後缺了十萬銅錢的事情。

朱柏假裝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問老朱:“照理說銀子用久了也會有磨損,為何使用銀子的時候,沒出現這種問題呢?”

老朱說:“因為官府鑄好了銀錠發下去之後,百姓們會剪開成碎銀使用。如果碎銀要做整銀用也是稱重來兌換。”

磨損的損失分散在轉手的所有人身上。

可是銅板不能剪開,一個就按一個用,少了就是少了,損耗最後一個人承擔。

現在的情形,就是算在了老朱頭上了。

老朱可不就成了傳說裡的冤大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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