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也知道其中利害,不好再任性。

他是要去北平為自己謀後路,可是跟胡惟庸結下的樑子太深。不把胡惟庸解決,始終是不安心。

那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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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倫再不敢擅自做主,老老實實按照禮部的要求籌備婚事。

宮裡的女官替老朱和馬皇后來駙馬府上檢查。

按照老朱定下的規制,公主府為廳堂九間十一架,正門五間七架,府門是“綠油銅環”。

九五之數為皇帝專用,一般人家不敢這麼用。

所以老朱賜給歐陽倫的宅子本來不是這個格局。

為了滿足要求,歐陽倫才特地改建成這樣。

一切都符合規矩,女官很滿意,頻頻點頭。

只是走到後院看到歐陽倫的母親,女官便問歐陽倫:“令堂如今尚住在駙馬府上嗎?”

歐陽倫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莫名其妙,回答:“本官的母親自然是跟本官一起住。”

女官說:“駙馬要儘快置辦宅子把老夫人安置出去才好呢。等公主搬進來,老夫人就不能住在這個宅子裡了。”

歐陽倫一愣:“這是什麼道理?”

女官淡淡地說:“李大人的公子李祺也和臨安公主單獨住一個宅子,沒有跟公婆住在一起。”

老朱怕自己女兒跟婆婆住在一起,受婆婆的氣,更不想女兒侍奉婆婆。

他的女兒是金枝玉葉,在宮裡嬌生慣養,絕對不能給別人家的老婆子端茶倒水。

女官這是在隱晦地告訴歐陽倫:李善長家都要守規矩,何況是你了。

歐陽倫心裡萬馬奔騰:臥槽,我娶個媳婦回來,不讓她侍奉公婆,難道要當菩薩供著嗎?

難怪老朱那麼摳搜的人會忽然大手筆給他五百兩銀子,原來是叫他去買宅子安置老孃。

女官從他的眼神變換裡看出他已經想明白了,說:“駙馬還是儘快去辦吧。我也要趕著回宮覆命了。幾日後我還會再來檢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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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倫最後花了一百兩銀子在附近買了個兩進兩出的小院子給母親住著。

一來他還要留著銀子作本錢,二來想著等成了婚,再悄悄讓母親過來,沒必要買太大的宅子。

婚禮前兩日,老朱按照禮法,賜給歐陽倫駙馬朝服及儀仗。

駙馬儀仗包括銀交椅、腳踏、銀馬杌等等十幾件銀製器皿,都在宮裡的記事本上登記得清清楚楚,每年要清點。

以防歐陽倫拿去做別的用途。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歐陽倫只能用,卻不屬於他。

大婚這日,滿城張燈結綵。

正午時分歐陽倫就從西城穿過整個應天去東城皇宮接公主。

應天的百姓都湧到街頭大明第一個平民駙馬,新科狀元,竟然比過年廟會的時候還要熱鬧。

歐陽倫今日一身大紅喜袍,滿臉喜色,比平日還要俊美幾分。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躊躇滿志。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人生兩大喜事,一年聚齊,一切的隱忍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到達午門後就下馬候著,直到申時,才出來兩個太監,帶著他從西角門進入,至右門接了公主的轎子,又從西角門出去,到上馬處上馬回府。

這邊送親的是朱標、朱橚和朱柏。

每個姐姐出嫁,朱柏都是隨禮二百兩銀子。

算算老朱還有十幾個女兒未嫁,份子錢都要幾千兩,朱柏就很心疼。

在京的王爺裡,朱橚壓根不理這些事,叫他隨禮也肯定是一盒藥丸。

這個呆王爺壓根不去想藥丸聽上去像“要完”,“要完”的,意頭不好。

大家也不好說,所以只能默契的把他剔除在外了。

朱標的禮錢是老朱出了。

其他王爺都未成年。

所以算起來,朱柏隨禮還真是“蠍子粑粑-獨(毒)一份”。

等新人們行完禮,朱標和朱柏就走了。

跟著公主來的人有正七品家令一人,專門負責公主府事務,也就是管家。

還有司丞一人,正八品;錄事一人,正九品。

陪嫁的宮女四個。

若是別家嫁女兒,陪嫁丫環等於就是小妾。

可是到了公主這裡,陪嫁丫環,駙馬就只能看,不能碰。

老朱還給駙馬府派了幾個護衛。

這些人的俸祿和一應開支,以後自然都是從公主的歲祿裡面出。

歐陽倫發現,有這些人盯著,自己把母親接過來的打算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至少結婚十天了,他還沒能成功。

按規矩,結婚十日後,他要到乾清宮朝見岳父朱元璋和岳母馬皇后,向他們各磕八個頭。

然後給太子朱標和十一位親王各磕四個頭。

太子的座位設於文樓前坐北朝南,十一位親王的座位是坐東向西。

朱樉、朱棡和朱棣雖然不在宮裡,卻也要擺個空座位,讓歐陽倫磕頭。

算算,歐陽倫一共要磕七十多個頭。

磕到最後,他暈頭轉向,幾乎站立不穩。

朱標笑了笑:“駙馬爺要多鍛鍊,把身體養好些。”

朱柏:“你這樣不行,太虛。磕幾個頭就受不了,如何傳宗接代。”

朱橚說:“本王有強腎固本,壯陽提力的藥丸,駙馬爺要不要來一丸。”

歐陽倫氣得咬牙,還得磕頭感謝:“謝謝殿下們的關心。”

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來自親王們的蔑視。

雖然他努力爬到了皇親國戚的圈子裡,卻發現自己跟真正的皇族還隔著一條大溝。

朱柏淡淡冷笑:求什麼得什麼。你不要尊嚴求富貴,現在不就沒有尊嚴咯。

歐陽倫從皇宮回來,癱坐在椅子上。

陪嫁的宮女輕輕咳嗽了一聲。

歐陽倫知道這是在提醒他站起來給公主行禮。

他才是一家之主。

要是在別人家,這會兒應該是安慶公主給他行禮。

沒辦法,誰叫自己選了這條路呢。

他暗暗咬牙,站起來對安慶公主行了禮。

公主對著宮女們揮了揮手。

宮女們才下去了。

“坐吧。”

安慶公主吩咐,歐陽倫才敢又坐下。

安慶公主抿嘴笑:“駙馬怎麼累成這樣?”

歐陽倫但笑不語,心裡卻在嘀咕: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還不是給你那些兄弟們磕頭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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