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且為了防止這個幫人送的樣米跟實際不同。各處起運京倉大小米麥,先封乾圓潔淨樣米,送戶部轉發各倉接收,候運糧至日,比對相同,方許收納。”老朱點頭,又問朱柏,“還有呢。不要老頭子尿尿一樣,一點一點擠。”

朱柏只能又說:“兒臣聽說那個糧倉一開,進了水氣和人氣,更容易壞。所以應該要求倉長逐倉或逐廒出糧。一廒未盡,禁開新廒。這樣也可以方便統計管理。”

老朱點頭:“不錯,這個可以加上去。不枉咱帶你這個逆子去看了一圈糧倉。還有,咱想著還是要設個監察的人,如今倉長的責任大,官職低,太容易被人使喚和脅迫。各倉官往往勾結外人盜竊倉糧,或者攬納虛收,或者冒支濫出,以致倉糧虧耗。都需要監察來監督才好。”

朱標忙說:“父皇英明,只是這個人選要好好斟酌。”

胡惟庸的人不能用,戶部去了大半。

言官那邊,罵人的本事很厲害,能幹活的卻數不出來幾個。

真讓人頭疼……

老朱:“你有什麼建議。”

這是老朱明晃晃地給朱標安插親信,鍛鍊親信的機會。

朱標本來想讓練兵的李景隆回來,去辦這件事。

可是李景隆太嫩,不夠那些人奸猾。

放他下去巡倉,倉沒巡到,搞不好直接被幹掉了。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讓徐輝祖去吧。”

徐輝祖老成一點,而且似乎身手和智謀也比李景隆好那麼一點點。

他雖然沒有帶兵出去演練過,可是管理眾多家丁和偌大家業秩序井然。

關鍵是朱標信得過他,而且他自己的家丁就夠保護他了。

老朱點頭:“行,就徐輝祖吧。他老子徐達功勳卓著,總晾著他也不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入朝也好。”

朱標忙行禮:“兒臣正是這個意思。”

他們兩都沒問朱柏的意見。

朱柏也樂得裝聾作啞。

父子兩人商定細節,朱柏已經心不在焉看著外面的打架的麻雀發呆去了。

老朱冷笑:“逆子,咱知道拘不住你,你就出去逛你的吧。”

“誒。謝父皇。”朱柏利落地應了,然後衝朱標和老朱一行禮,歡歡喜喜一溜煙跑了。

朱標和老朱見他心裡沒有絲毫不痛快,倒覺得好笑。

大概是糧食這東西,麻煩又利潤薄,他瞧不上吧。

次日老朱便頒佈了糧倉管理新規。

然後任命徐輝祖為巡倉御史,領四品俸祿。

品級倒是不高,不過權力挺大。

大明一向“以卑察尊”。

老朱給徐輝祖的權力是:奏摺直達天子,應天直隸所轄範圍內若有不可違者,斬。

說起來,權力就比朱柏的“先斬後奏”要弱那麼一點點。

徐輝祖便帶著聖旨,鳴金開道,威風地出發了。

先巡的是南直隸承宣佈政司下面所屬的各大糧倉,包括二十處軍糧倉庫。

這邊朱標帶著人開始盤查六部管轄的其他倉庫。

大明朝在應天皇城中設定了內庫。

按照內庫所儲存的貨物可分為十類。

屬於工部的有:戊字型檔,儲存弓箭、弦條、盔甲和軍器;廣積庫,儲存硫磺和硝石。

屬於兵部的乙字型檔,儲存軍裝上衣、鞀鞋和皮帽。

屬於戶部有:內承運庫,收存緞匹、金銀、寶玉、象牙、犀牛角和翠羽;

甲字型檔,存布匹和染料。

丙字型檔,存棉花和絲棉;

丁字型檔,貯存銅鐵、獸皮和蘇木;

廣盈庫,收佇絲、紗羅、綾錦、紬絹。

廣惠庫,貯存錢鈔。

這些都是每年賦稅收上來的和各國進貢的東西。

還有抄家罰沒罪臣的東西,本來一律收到贓罰庫,也歸戶部管。

可是最近幾年,老朱破了兩回例都是為了朱柏。

因為那兩次的貪官,都是朱柏查出來的。

兩次查抄所得,除了朱柏自己留著的,其他最後收入了皇宮內的裡庫中去了。

朱標拿著戶部交上來的登記冊,帶著朱柏開始挨個巡查庫房。

朱柏本來不想去的。

可是老朱連威脅帶哄,逼著他去了。

老朱說,朱柏見過各種貨品,萬一戶部以次充好,朱柏也能幫朱標掌掌眼。

朱柏暗自嘀咕:要以次充好,在進庫之前就換了,登記冊上肯定照著最後入庫的東西記錄。這會兒查也沒用了。

工部和兵部的東西,他們兩草草看過。

主要是這兩個部門的東西,也沒什麼油水。加上朱柏時不時來翻一下,所以沒人敢動手腳。

那就主要是戶部的庫房了。

茹太素說自己作為戶部尚書要跟著朱柏他們,怕有什麼問題,下屬說不清楚。

朱柏暗暗冷笑:平時沒見你那麼積極。我看你是怕我們查出漏洞,想隨時彌補吧。

朱標嫌棄他礙眼,只說:“你去忙你的,我們查我們的。叫個小吏跟著就好。”

然後不等茹太素回答,他就點了費震:“就你了。”

茹太素也不敢直接抗命,只好悻悻去了。

他們先查內承運庫。

賬本上寫著“象牙二十一對”,是歷年各國進貢。

其中兩對還是去年年底進貢的。

朱柏一看那些象牙全是又小又黃。

哪個小國家給大明進貢也不會選品級這麼差的東西。

而且象牙就算年歲久了會變黃,絕不會變小。

分明就是被人用差的把好的替換了。

朱標看著費震:“這是怎麼回事?”

費震低頭拱手:“殿下贖罪,微臣確實不知,因為沒有資格進來這裡。”

他的身份著實尷尬。

當時老朱從官牙局調了兩個人進六部,最後一個去了吏部,他一人留在了戶部。

別人都以為他一步登天,其實他苦不堪言。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老朱安插在戶部的人,所以人人防著他。

可事實上,除了朱柏,他沒有任何靠山。

髒活累活幹得最多,還常被逼著穿“小鞋”。

他不敢信任任何人,除了朱柏。

這會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出聲,以免給自己惹禍。

朱標看了一眼朱柏。

朱柏輕輕搖頭,示意他這裡不方便。

朱標抿嘴,不再追問接著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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