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抬頭望著朱柏,嘴唇翕動著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吐著血往前栽倒。

他背後插著一支羽箭,掙扎著,捉住朱柏的鞋,想要求救,然後不動了。

鮮血在地上蔓延開,濡溼了朱柏的鞋。

朱柏瞪大了眼,渾身僵硬望著剛才還在跟他說話,現在卻沒了氣息的人。

朱樉拿著弓面色陰冷地站在不遠處的門邊。

朱柏不敢動。

他把不準朱樉殺死這個和尚是為了保護他,還是為了滅口。

如果是滅口,那朱樉的下一箭就會朝著他來。

他見識過朱樉搭箭放箭的速度和準心,絕對不會讓他有時間掏槍瞄準。

朱樉卻扔了弓,走過來把朱柏一把抱住:“十二弟,你沒事吧。這個妖僧可有傷到你。”

“殿下。”富貴大聲喚著跑進來。

朱柏緊繃的身體猛然一鬆,心狂跳起來,背後溼涔涔都是冷汗。

錢都指揮神色緊張緊跟在富貴身後,看到地上死了的和尚,表情卻一鬆。

朱楨進來被這場面,嚇得臉色蒼白,不敢靠近,只喃喃地說:“二哥,你怎麼也在?”

朱樉起身說:“這個妖僧剛才想要傷害十二弟,幸好被我撞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望向朱柏。

朱柏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大家以為他嚇到了。

富貴說:“殿下回宮,回宮。”

然後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拉著朱柏的手就走。

朱樉說:“我送你們回去。”

富貴攥著朱柏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朱柏看了他一眼。

富貴忙低頭。

朱楨這會兒才回神:“對,回去,回吧。”

宗泐帶著一幫和尚這會兒才進來,看見地上的死人,個個驚恐不已。

宗泐失神地喃喃:“我等命休矣。”

一路上朱柏不說話,朱樉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朱楨話。

比如你們什麼時候出來的,見了什麼人,在哪裡逗留了多久,什麼時候來天界寺。

朱楨以為他只是想知道事情始末,關心他們,便有問必答。

只有朱柏知道,朱樉這是在探聽到底有沒有人看到他剛才跟那個和尚見過面。

朱楨說他們一直在喝茶,朱柏在睡覺,估計是醒了溜出來玩在後院撞見了和尚。他們也是聽見聲響才趕過去的。

他雖然在回答朱樉的問題,卻隻字不提自己早些時候在飯館後院撞見過這個和尚的事。

朱柏暗暗感嘆:老朱的兒子果然個個都是人精。朱楨也遠比看上去要城府深。

朱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竟然對朱柏起了殺意。

畢竟朱柏於他有恩。

朱樉摸了摸朱柏的頭:“哥哥嚇到你了吧。抱歉,二哥剛才光想著救你,不承想嚇到了你。”

朱柏暗暗攥拳,強忍住自己躲開的衝動。

他知道現在朱樉對他沒有威脅了,不過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厭惡是控制不了的。

進了宮,朱樉交代了一句:“你們好好休息。今日之事不用多想。”便揚長而去。

朱柏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見,立刻攥著朱楨的手,叫富貴他們守著,不叫任何人靠近。

朱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默默跟著。

朱柏走到偏僻處,說:“六哥,你老實告訴我,今日在飯館後院,那和尚是不是跟你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朱楨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朱柏又說:“你之前沒見過這和尚,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朱楨說:“我們只知道有和尚在寺廟周圍招搖撞騙,不曾抓到。”

朱柏說:“其中必有古怪。六哥要是不想被牽連,現在就跟我一起出宮,叫那錢都指揮過來好好問問。”

朱楨看了看天色:“離宮門關閉只有半個時辰不到。怕是來不及了。明日一早再去。”

朱柏抿嘴,點了點頭:“行,明早散了朝,我們就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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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換了一雙鞋便匆忙去御書房跟朱元璋請安。

其實已經有人把今日的事情報給朱元璋了。

這會兒老朱看到朱柏心中滋味陳雜:又是父子險些天人兩隔,驚心動魄的一天。朕剛才聽得心跳紊亂,手心冒冷汗,這小子卻無事人一樣。

也不知道他是傻不知道害怕,還是真的那麼淡定。

朱元璋問:“今日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朱柏歪頭想了想,說:“城南飯館的燒雞特別好吃。宗泐大師回來了,答應幫我寫經書。我的地好大一塊,我好開心。”

什麼亂七八糟的。

朱元璋哭笑不得,揮了揮手:“回去歇著吧。你也累了。”

朱柏這才行禮,退下了。

回到寢宮,富貴關門,低聲問朱柏:“殿下你還好嗎?”

富貴果然也看出來了朱樉的殺意。

朱柏輕輕點頭:“還好。”

富貴又問:“到底發什麼什麼?”

朱柏輕輕搖頭:“明日問過才知道。”

富貴對朱柏直作揖:“殿下,饒了奴才吧。從明日起,再不要一個人跑了。今日奴才被嚇得差點小命都沒了。”

朱柏嘴角抽了抽:“行。不好意思,叫你擔驚受怕了。”

反正他也不會改,只是不要叫富貴擔心才好。

今日要是重新來過,他也一樣會單獨去見那和尚,不然怎麼知道這天大的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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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朝,耐著性子等朱元璋交代完,朱柏忙扯著朱楨一溜煙走了。

兩個人直奔南城兵馬司。

錢都指揮看兩個王爺這麼早就來了,心中忐忑。

朱柏背手站在兵馬司大堂上,雖然比身旁的朱楨矮了一節,不怒而威的氣勢卻無人能及。

所有人有一種錯覺,他們的眼睛出了問題。現在站在這裡的不是昨日那嬉皮笑臉的孩子,而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大人。

朱柏對著門邊之人抬了抬下巴。

那人忙把門關上。

朱柏沉聲問錢都指揮:“說吧,昨日那和尚怎麼回事?”

錢都指揮行禮:“湘王殿下說的什麼,臣不明白。”

朱柏歪頭看著他:“本王知道這事跟你沒關係。你若實話實說,本王可能還能救你一命。要是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錢都指揮跪在地上:“王爺饒命。微臣確實知道那和尚不是好人,只是不敢抓。他畢竟是出家人,萬一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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