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抿嘴望著他。

藍玉呆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那意思是?”

朱柏點頭:“對對對,你可以把鹽引賣給別人,或者直接自己運了賣,這銀子不就賺回來了嗎?”

藍玉擰眉想了好一會兒:“這樣不好吧。皇上會不會覺得我貪財?”

朱柏笑了笑:“皇上不怕有缺點的人,因為有缺點的人好對付。貪財和貪權相比,你覺得他更忌憚哪個?而且,這個鹽引如果是他賞賜給你的,你賺錢賺得理所當然,怕什麼。”

藍玉想了想,點頭:“說的也是。那我下次要鹽引。”

朱柏一把捉住藍玉的手:“師父得到鹽引,如何謝我?”

果然沒這麼便宜的事…….

藍玉臉上肌肉跳了跳,低聲問:“殿下想要什麼好處?”

朱柏說:“師父幫我在大理偏僻的地方尋一個好宅子,買了送我。我就儘量多幫你跟父皇求些鹽引。”

藍玉皺眉:這孩子又犯病了嗎?

他的封地在長沙啊。

要雲南的宅子幹什麼?!

朱柏嘿嘿一笑:“在宅子裡面多準備些金銀美女,就更好了。”

果然是癔症又犯了……

一個七歲的孩子要美女幹什麼?陪他玩泥巴嗎?

藍玉暗暗點頭,含糊回答:“好好好,到時候你要啥給你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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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回到家,開啟小地窖的蓋子,果然看到角落裡有一小塊碎銀。

朱柏確實是留了銀子。

不過相比他拿走的肉,這點銀子真是九牛一毛。

李善長十分心疼自己的鹿肉,可是這些鹿肉他也一分銀子沒出。

而且老朱今日說的話,分明意有所指。

李善長仔細琢磨了一下,背後又出了一層毛毛冷汗。

幸好老朱今日心情好,沒有追究,不然這會兒別說是這點銀子,就連命都要搭上。

算了算了,就當花錢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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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皇上頒佈“食鹽開中”新政,即開中法。

將朝廷食鹽專賣制度網開一面,允許民間商人向邊關和災區輸送糧食換取食鹽經銷的許可證“鹽引”,大約三十斤糧食可換一份鹽引。

朝廷讓利於民,因為淮鹽價貴,所以商多趨之。

百姓能更方便又更便宜地買到鹽,也很擁護。

邊防軍需和災區的缺糧難題也一舉解決,朝廷也開心。

不過朝廷的官倉依舊執行。畢竟商人運糧過來,沒有計劃,也不會提前打招呼,所以不可靠。

劉伯溫這個事情辦得很漂亮,回朝覆命。

老朱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誇獎他:“真是國之棟樑,不二忠臣。”

不嘉獎劉伯溫不行,會顯得他小氣。

嘉獎有嘉獎的法子。

比如,這句話聽著是嘉獎,其實是在劉伯溫背後捅刀子。

不二忠臣,就是說朝堂上沒有人比劉伯溫更忠誠了。

大家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不二忠臣是吧?!

那我們就等著看你劉伯溫什麼時候犯錯吧……

然後接下來言官們便開始開足馬力,每日換著人在朝堂上彈劾劉伯溫。

平日常跟劉伯溫聯名上摺子,為劉伯溫加油叫好的人,這會兒要麼就在罵劉伯溫,要麼像鋸了嘴的葫蘆不出聲。

李善長的人倒是很活躍,在忙著落井下石,等言官吵累了,就跑出來說一句:“臣附議。”

然後言官就會接著罵。

他們吵吵得朱柏都覺得耳朵疼。

劉伯溫像是洪流中的孤樹,被狼群圍住的馬兒,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他自己卻入定了一般,抄著手,垂著眼,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表情。

老朱看熱鬧看得樂呵呵。

這一招明捧暗踩果然起效了。

言官們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過去,壓根沒有人找咱麻煩。

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明年朱棣成婚後,咱就打算把幾個年長的王爺派去鳳陽常駐,演武練兵,為幾年後的正式就藩做準備。

劉神棍,你真是咱的救星。

只不過,劉伯溫這樣孤立無援,反倒讓朱元璋明白了一件事:所謂的劉伯溫是浙東派首領,純粹是誤會。

倒是李善長,呵呵。

以為咱看不出來這些人都是被他指使。

這混蛋,現在勢力很大啊。

大半個朝堂都是他的人,比咱的勢力還要大……

朱柏饒有興致看戲,恨不得手裡能抓把瓜子,或者拿塊肉乾。

朱元璋臉上的陰晴變化,朱柏也看得很上頭,咧嘴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朱元璋眯眼看著朱柏:咱知道你知道咱在想什麼。

朱元璋看了看外面,嗯,不早了,一抬手:“好了,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的話,就明兒接著吵,啊不,接著奏。”

朱柏飽含同情地看了一眼李善長。

這個人的智商比劉神棍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如果劉神棍不腦子抽風做傻事的話,他押劉神棍最後會贏。

大家都走了,劉伯溫還站在原地不動。

朱柏決定去盡一下師生之誼,往他傷口撒點鹽。

不然以前豈不是白白受這神棍折磨了。

朱柏踮起腳拍了拍劉伯溫的肩膀:“夫子,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學生開心一下。”

劉伯溫動了動,睜眼抬頭:“嗯,散朝了?”

嘖,逗我玩嗎?

這老神棍竟然睡著了,比我還厲害……

我好歹還要靠著個東西才能睡著。

朱柏眯眼看著劉伯溫。

劉伯溫伸了個懶腰,摸了摸鬍子:“哎呀,好久沒睡得這麼舒坦了。”

朱柏似笑非笑地說:“夫子心真大。”

其實換句話說,就是臉皮真厚。

劉伯溫微微欠身:“能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榮幸。”

呵呵,他果然看清楚了老朱的算盤。

這是在將計就計,讓朱元璋看清楚李善長和他到底誰才是真的結黨。

朱柏問:“夫子打算如何應對?”

劉伯溫一臉神秘回答:“什麼也不做。清者自清。”

朱柏扯了扯耳垂,皺眉問:“那就這樣隨他們圍著你吵,不辦正事了?”

他們罵不罵劉伯溫,他不管。

劉伯溫有什麼陰謀陽謀,他也不管。

他們跑偏了方向,不阻止分封,他就要管了。

劉伯溫伸手往上指了指:“老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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