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嫌疑人都哭訴沒有被障妖上身,那麼他們之中的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呢?連星茗摸了摸下巴,搖頭。

猜不透。

畢竟就連嫌疑人自己都稀裡糊塗的。

平洲城因障變封城。

照這樣下去,他何時才能回到門派享受養老退休的鹹魚生活?唉!連星茗與大弟子同時長嘆一聲。

到了客房,大弟子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婚服,心中憐惜,語調也格外輕緩說:“蕭道友請放心,雖然明日的婚嫁事宜按照納妾辦,但冼劍宗準備的是娶妻的婚服……就是、就是……”他面露尷尬。

連星茗一看那層層疊疊宛若蓮花般鋪開的裙襬,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千萬不要告訴我,這是一件女裝.”

大弟子揚唇尬笑:“道友還真是料事如神.”

“……”大弟子自認理虧,已經做好再次賠罪的準備,怎知少年抬手便接過婚服,甚至還抖開在身上比量了一下,末了微笑點頭說:“尺寸合適.”

這般配合,倒讓大弟子更覺不好意思,“明日午時送嫁隊伍會從阿笙家中出發,道友今夜好好歇息,午時前偷偷前往那處等候便好.”

兩人客客氣氣拱手,友好告別。

連星茗轉身進入客房,把門關嚴。

這才挑眉打量婚服,當年兩國聯姻時他穿的都是男子婚服,如今重活一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過那件昂貴的婚服最後落哪兒了來著?應該沒有進他的傳承墓當陪葬品吧。

…………大弟子將連星茗送到客房之後,便馬不停蹄趕到了劍尊的下榻小院。

此處待遇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假山綿延成片,綠柳斑駁成林,玉石桌凳雪白晶瑩。

裴子燁坐在玉桌邊,冷著臉盤劍在側擦拭劍身,他身前還跪著一名哭喪著臉的小劍修。

大弟子走近時,剛巧聽見那小劍修苦巴巴說:“我本以為那人真找到了搖光仙尊傳承墓的位置,才會喜不自勝前來告知前輩。

哪知他將我們帶過去之後,拿了錢財便腳底抹油溜走,真是想死!騙錢竟然騙到前輩您的頭上了.”

大弟子差點吐槽出聲:“……”劍尊前輩又被騙錢了嗎。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騙錢了。

修真界大能自感大限將至,會提前打包好自己的全部傢伙什,尋一處僻靜隱蔽的地方,開建傳承墓——死後的仙體也會傳送封存進墓中,用以逃避仇家鞭屍。

此為常態,後世中的無聊人士甚至還會比對那些已經被發現的傳承墓,比比誰的家底更豐厚。

一般來說傳承墓雖隱蔽,但架不住俗世人多啊,再怎麼隱蔽都會被時間洪流擊垮,隨著開墾農地、填山建林等,最終它們都會被人有意無意地發現,繼而引起一陣爭搶傳承的熱潮。

然而有一座傳承墓,至今都沒有被人發現。

那便是搖光仙尊的傳承墓。

搖光仙尊的家底,自然叫人眼熱。

可讓大家更好奇的,是這位在傳說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姿容綺麗冠絕天下,卻一朝瘋魔無端挑起腥風血雨,他的身上本就帶有傳奇色彩,能夠勾出人們心中最原始的探索慾望。

三千年間有無數人想尋到這座傳承墓,最終全部無功而返。

世間有傳聞,若是能找到這座傳承墓,也許就能穿梭過歲月的長河,堪堪觸及到這位迷霧般的無情仙人,隱約窺見他的心。

劍尊前輩為何想要找到這座傳承墓,大弟子不敢深想,可冼劍宗上上下下全都是劍修,素來愛與人切磋。

損壞的法寶武器,賠償人家的廟宇樓閣,銀錢像流水般嘩啦啦流逝,他們就差在腦門上寫上一行大字:人傻,錢少。

眼下又屢次三番的被人騙錢……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嗚嗚!在大弟子來之前,裴子燁已經將小劍修狂噴了一頓,現在看樣子是準備要噴第二頓了。

“弟子這就差人去追回銀錢.”

大弟子一邊說著,一邊衝小劍修使眼色:還不快走!小劍修感激淚目,悄摸摸站起身,半弓著腰倒著往後退。

這走姿太像宮裡的太監了,哪裡像個劍修?裴子燁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慢著!”

小劍修渾身一抖,滿心悲催拱手:“前輩還有何吩咐?”

“我問你.”

裴子燁垂眼擦拭劍身,語氣似隨口一問:“你當時真的什麼都沒有找到?山挖空了嗎?去湖底看了嗎?若當地有土地廟,就把土地廟掀翻了看看,這些你全都看過了?”

小劍修冷汗直流。

把土地廟掀翻了是什麼操作?這不是折損自己的功德嘛。

他回:“弟子雖並未全看過,但已經證實那人所言均為胡編亂造,他根本就沒有找到搖光仙尊的傳承墓,只是聽聞您甚為掛懷,才鋌而走險妄圖火中取栗.”

裴子燁黑睫壓下,寒聲一字一頓念道:“……甚、為、掛、懷?”

小劍修茫然抬頭,有什麼不對嗎?“前輩!他的意思是——”大弟子再次臨危救場,一把扯住小劍修,扯著嗓子故意大聲說:“誰不知曉您厭惡搖光仙尊!此恨意天下皆知,故而才會催生出許多亡命之徒!”

“……?”

小劍修聽得一愣一愣。

趕在小劍修說話以前,大弟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急急忙忙拉著他告罪往下退。

兩人走得慌忙,都沒有察覺到有一本書順著小劍修的衣襬滑落在地。

那本書安安靜靜躺在草地裡,裴子燁擦劍的手掌一頓,面色難看至極豁然起身,難以置信瞪著書名。

《那些年被搖光仙尊始亂終棄的男人們》書冊最下方還有一行黑體加粗的小字——第三部:春宵一刻空歡喜,一片真心埋血席。

只看這短短兩句話,渾身血液彷彿都瞬間倒灌入頭頂,叫人恨不得生生咬碎後槽牙!劍光驟起,銳利劍氣轉瞬席捲庭院,綠柳揚起漫天飛絮,玉石桌登時粉碎。

遠處隱隱約約響起旁人驚呼之聲,裴子燁盛怒出手將書籍斬裂,收劍時仍不能平復急促的呼吸,胸腔起伏劇烈。

這時候,秋日寒風穿堂而過,將片片殘頁吹拂至庭院中的各個角落,緩慢悠然下墜。

他面色冷峻立在漫天殘頁之中,森寒目光直勾勾凝視著面前飄落殘頁上的章節名——四十八次贈藥。

**冼劍宗與蓬萊仙島之間有一條直通之路,後世人將其命名為“九節風”,若是追溯源頭的話,還得追溯至三千年的那位燕王妃身上。

“此草藥名為九節風,有活血止痛的功效。

搖光練琴刮傷手指,你作為他的未婚夫,理應去給他送藥,表達一下關心.”

燕王妃喝了口茶,果不其然聽見對面人滿臉無語道:“九節風他那邊買不到?我送到之前他那小傷口沒準都癒合了.”

燕王妃無奈看了眼自己從小養到大的便宜兒子,“此行重點是讓你當面關心他,不是送藥.”

“我不去!”

裴子燁直接推開藥瓶,上次初識的過節還沒過去呢,他被連星茗耍得團團轉,不提著劍揍這人一頓出氣就已經很給佛狸國面子,眼下還想要讓他示好送藥?他賭氣將話說絕:“王妃請派人通知他,子燁近日心浮氣躁修行不順,已經想好了要走殺妻證道這個捷徑.”

“!!!”

兩側扇扇的宮女花容失色,嚇得跪了一地。

燕王妃又氣又好笑:“又在胡說.”

裴子燁抱著劍,背過身繃緊一張俊臉又賭氣道:“等國難過去,我便殺妻證道!”

裴子燁最終還是沒有拗過燕王妃,臭著一張臉千里迢迢趕到了蓬萊仙島。

經歷了上次的大雨淋狗頭,這次他駕輕熟路,十分順利地就找到了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連星茗。

彼時的少年正合眼假寐,紅衣薄衫裹著單薄身形,一隻腳高高抬著輕蹬著面前的石桌。

躺椅搖搖晃晃,將春日暖陽搖出了氤氳光影。

像只歪歪扭扭曬太陽的不雅小貓。

裴子燁黑臉走近,抓住搖椅下端便重重向後一掀——少年像是提前知道般,閉著眼一腳踩上他的手掌,翻身下躺椅又帶著躺椅轉了個方向,彎唇再次躺了上去:“這就是你們大燕的見面禮儀?多謝裴少俠體恤我這個可憐的傷患,這個方向的確能曬到更多的陽光.”

“你怎知是我.”

裴子燁吃痛揉手,詫異。

連星茗這才睜開眼,一雙桃花眼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聽腳步聲。

在下好歹也是個琴修,這點功底還是有的.”

裴子燁盯著他的手,緩緩皺眉。

上次來時還是一個月之前了,當時他就注意到連星茗十指均有割裂傷痕。

如今傷沒養好,反而更嚴重。

他取出藥瓶扔給連星茗,道:“燕王妃託我送給你.”

想起王妃的叮囑,他又不得不漲紅臉加上一句關心:“你這傷真是被琴絃割的?”

“怎麼,只許你們劍修被自己的劍氣所傷,不准我們琴修被自己的寶貝法琴割到?”

連星茗笑意滿滿起身:“難為裴少俠跑這一趟,還請替搖光謝過燕王妃.”

裴子燁看他走近,警覺:“你幹什麼?”

連星茗走到他面前,彎唇打量他的臉片刻,才點頭:“不錯.”

“……什麼不錯?”

“長得不錯.”

連星茗笑著經過他,語氣痛惜:“上次見過少俠被雨淋溼的慘狀,我夜半都輾轉反側,噩夢連連。

心想未來要與這麼一個傻小子過一輩子,真是上輩子造孽啊!”

裴子燁僵硬站了會兒,等少年身上的甜蜜花果香抽離,他才堪堪回神。

猛地抬步追進屋子,抱臂白眼反擊道:“我還嫌棄你呢!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割傷一個月都不能好全,細皮嫩肉.”

“誰跟你說這是一個月前的割傷?這是今天早上剛被割出來的新傷.”

連星茗走到櫃子前,單手抵住下顎做思考狀。

裴子燁困惑:“可是我啟程時燕王妃說你練琴割傷——這已經是兩日前的事情了.”

“她沒騙你,我兩日前也被割傷了.”

連星茗不在意甩了甩手,“每一日都被割出新傷.”

說罷,他話鋒一轉:“裴少俠,你覺得這瓶藥放在哪一層抽屜比較好?”

裴子燁偏頭看了眼櫃子,心中再次泛起無語。

他們劍修修行,都以清苦環境居多,如此才能鍛煉出劍修的堅韌與忍耐力。

身邊這個琴修居住環境奢華張揚,就連櫃子都鑲花刻玉,每層都擺放著一柄法琴,琴下才是鏤空的抽屜。

“有區別?”

裴子燁問。

連星茗:“自然有區別!裴少俠這就不懂了吧?從上到下總共擺放有五把法琴,這第一把呢,是我從傳承墓中九死一生取出來的,是最為心愛的‘二老婆’,睡覺都想抱著睡。

這第二把呢,是剛成為琴修時我自己雕刻的,它是我的‘三老婆’,這第三把呢……”“停!停!”

裴子燁打斷:“擺放在最上層是你的最愛,最下層則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是這個意思嗎?”

連星茗點頭:“所以裴少俠想讓我將藥擺在哪一層?”

裴子燁冷酷:“隨便你.”

他緊緊盯著連星茗的手,後者將手伸向第五層櫃子,他面色驟然一黑,後者又抬手來到第二層,他這才眉頭舒緩,不等鬱氣散去,那隻遍佈傷痕的白皙手掌又彈出兩根手指,像小人走路一樣往下走,來到了第四層,裴子燁覺得這個人真的是非常的欠揍!他暴跳如雷:“磨磨唧唧,要放就放!”

連星茗大笑出聲,迅速將藥瓶放到了最上層的抽屜,“裴少俠稍安勿躁嘛,你的藥和‘二老婆’放在一起了.”

關上抽屜時指尖向下壓,傷口再度迸裂,青腫的指腹處劃過一道鮮紅,塗上了潔白無暇的玉石抽屜,觸目驚心。

裴子燁在一旁看著,心臟無端重重一跳。

他僵硬嚥了咽口水,喉結微動。

“為什麼把藥放在最上層?”

連星茗笑容滿滿回:“你花了兩日時間才送來的,自然要放在最寶貴的地方.”

裴子燁面色古怪瞥他一眼,說:“我先把話放在這裡,我們之間只是協議聯姻,我絕不會對你起什麼心思。

同樣,你也千萬不要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

連星茗深吸一口氣,掩面假哭道:“裴少俠說話好難聽!凡界夫妻有七年之癢,這還沒到七個月呢裴少俠怎麼就開始癢癢了嗚嗚嗚!”

“…………”和這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浪費他的修煉時間。

裴子燁眼角抽搐片刻,轉身就往外走。

連星茗哭聲一頓,揚聲喊:“啊,這就走啦?裴少俠不留下用午膳嗎?”

裴子燁面色漲紅跨過門檻,語氣憤憤然:“你自己吃吧!撐死你得了!”

身後又傳來少年的響亮笑聲:“更深露重,裴少俠路上小心!”

見鬼,大白天的說什麼更深露重。

裴子燁一路衝回了冼劍宗,氣到都沒回大燕皇宮向燕王妃覆命。

往返四日的奔波消耗人的精氣神,他一回仙府便立即躺上床,準備好好睡一覺,倏然間,他又面容怪異爬了起來。

拽著被子聞了聞,沒有。

提著衣領聞了聞,還是沒有。

最後他聞了聞劍穗,果然!那份花果清香是從劍穗上傳來的!連星茗的臥室裡燻的是什麼香,怎麼留香時間這麼長?裴子燁剛醞釀好的睡意全消,盯了劍穗許久。

毛茸茸的劍穗之中好似浮現出一個畫面——一隻青腫的指腹染了鮮紅,塗上了潔白無暇的玉石抽屜,一點、一點向下輕撫遊走。

“你的琴和二老婆放在一起了.”

夜深人靜,裴子燁心跳得厲害。

鬼使神差地,他提起劍穗湊近嗅。

劍穗尚未靠近鼻尖,他就俊臉爆紅,提劍就把劍穗砍了個稀巴爛——難聞至極!再次聽到連星茗的訊息,又是一個月之後。

裴子燁坐在燕王妃宮中,從早上坐到了中午,時站時坐,一言不發瞪著燕王妃。

“……”燕王妃:“王兒有話不妨直說.”

裴子燁“咚”一聲坐下,面無表情抱著劍,冷冷道:“沒事.”

燕王妃心中瞭然,無奈:“搖光喜歡你的傳聞當真不是我們放出。

前段時間有人擔心佛狸悔婚,此時的確需要這種傳聞來安撫人心,但我們怎可能會這樣做?你若實在困惑,不如去問問搖光,也許這些傳聞是佛狸皇室放出.”

裴子燁立即起身準備出發,走到殿門口又繞行回來,滿臉不情願地說:“既然王妃真心想要傳話,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走這一趟,下不為例!還請王妃下次有話叫別人傳……對了,王妃這裡還有沒有八次風?”

“……”那種草藥叫九節風。

燕王妃又不是開藥鋪的,怎可能時時刻刻備著九節風,她準備差人去太醫院取,裴子燁卻急不可耐地先走一步,直接在路上買了九節風。

這次趕到蓬萊仙島時已是黃昏,還未走進院落中,甜蜜的花果清香便撲面而來。

裴子燁想起上次的經歷,便有意放輕腳步聲。

他的腳步聲一輕,屋中便傳來一聲低笑:“你的腳步聲再輕我也能聽得出,裴少俠.”

戲弄人不成反被嘲,裴子燁不爽走進。

連星茗端坐在書桌前抹藥,五指包滿紗布,十分悽慘。

裴子燁看了會兒這人的手,將帶來的藥瓶放到桌上,正要說話時,連星茗疑惑抬頭問:“燕王妃又託你送藥?”

“……嗯.”

對視幾秒鐘,裴子燁將原本要說的話憋了回去,眉頭緊皺:“你的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那日回去後問了相識的琴修,旁人練琴雖也會磨壞指腹,但絕對不會日日都被割傷,更不會傷得像你這樣重.”

連星茗:“練多了唄,他們練兩三個小時,我一天練十八個小時.”

他不想多談,笑容滿面抬頭問:“找我什麼事兒?”

“誰找你了!”

裴子燁像是個被點燃的炮仗,怒聲:“是燕王妃找你!”

連星茗:“噢,燕王妃找我什麼事兒?”

裴子燁這才沉靜下來,拉開椅子坐在一旁,語氣苦大仇深道:“你可聽到近日的傳言.”

“什麼傳言?”

“就是說我們倆、說我們……說你……”裴子燁面紅耳赤,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連星茗單手拿剪子剪斷紗布,頭也不抬:“說我喜歡你的傳言?”

“!!!”

裴子燁猛地直起腰,末了自覺反應過大,又攥緊劍柄乾咳一聲,佯裝冷靜問:“是你們佛狸皇室放出來的嗎?”

“不是.”

“那就好,既然並非兩國皇室放出謠言,我們可以協商選一個好時機澄清.”

連星茗抬頭:“為什麼要澄清.”

裴子燁一滯:“……?”

連星茗放下剪子,眼角彎下說:“我自己放出去的傳聞,我為什麼要澄清.”

“……”室內陡然安靜。

燭火搖曳,星星點點的微弱光亮映入眼前的這雙漂亮桃花眼中,熠熠生輝。

裴子燁瞳孔微縮,愣愣盯著連星茗看,當初他得知自己還有一樁娃娃親時都沒像現在這樣震驚!許久之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嗓音乾啞問:“你怎麼會放出這種傳言?”

連星茗起身,將剪刀與紗布收好,又添了燭油,拿了本琴譜準備挑燈苦讀。

幾乎他走到哪裡,裴子燁的視線就緊跟到哪裡,在屋子裡繞了一大圈,才最終繞回書桌邊,連星茗放下燭臺,見這人竟然還在盯著自己看,他好笑挑了下眉道:“裴少俠的政策論不及格?這麼明顯的事情,有必要問麼.”

燭光從側面而來,搖曳的暖光將他漂亮的眉眼映照得更清晰,那些光暈從眉峰溜到眉尾,又隨著眉尾的輕挑湧動的一瞬,裴子燁的心彷彿也被高高挑起到柔軟的雲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強行按耐下心底的燥熱,他面色不變點了點頭說:“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好,也省的我多費口舌。

更深露重,裴少俠路上小心.”

連星茗才發現桌上還留著小藥瓶,他只能起身又去放藥。

裴子燁臨走前,看見連星茗再一次將藥瓶放到了櫃子最上層,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唇角勾起,返程的步伐都變得輕快許多。

兩日後,他回到了大燕皇宮。

燕王妃等待已久,見面便問:“如何,傳聞究竟是誰傳的?”

裴子燁落座,牛飲了一罐茶,才勾唇說:“是他自己傳的.”

燕王妃聽完,並不覺得驚訝,點頭:“看來他也聽聞佛狸欲退婚的謠言,為了穩定民心才想出這個法子.”

“不,沒那麼簡單.”

裴子燁低笑一聲。

燕王妃:“?”

“子燁認為,這兩個謠言均是他所傳.”

裴子燁道:“破而後立的道理王妃不懂?民眾本就認為我與他無感情維繫,那他便先傳出我倆婚事有變,再傳他喜歡我,如此一來便是破而後立,兩國人民心中的疑慮自然消散.”

燕王妃遲疑:“可他若想破而後立,借佛狸皇室來回應豈不是更能穩定人心?”

裴子燁一臉你怎麼還不懂:“以傳言攻克傳言才更顯真實。

況且,他這樣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想假公濟私.”

“……??”

燕王妃啞然問:“濟什麼私?”

裴子燁坐直身形,頗不含蓄地咧嘴一笑,悄聲:“他想濟的私,是我.”

燕王妃尾音微顫:“……啊?”

“王妃這都沒看出來嗎?”

裴子燁面色紅潤,眼睛亮得驚人,把劍扔到一側掰著手指頭細細數:“第一次見面,他分桃!分桃是什麼意思王妃明白吧?第二次見面,他就將我送給他的藥放在最上層抽屜,和他的老婆琴放在一起!——老婆琴,老婆琴,這種暗示是個人都能看得懂吧?後來他更是憂心我的政策論是否及格,他還關心我返程是否安全,不止一次關心!!此為情到濃時呼之欲出!還有,我的腳步聲他一下子就能聽得出來!他——他還叫我裴少俠,多次誇讚我威名赫赫!”

說話間薄唇無意識地揚起,一憋再憋到底是沒有憋住,裴子燁難以自制蹦起:“真相已經無比清晰!他這是想借著傳言對我表白心意啊,太隱蔽了,太隱蔽了!若不是子燁聰慧有加,差點就沒發現!”

“……”燕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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