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先穩住福全,慶王和丁惟繼默契十足,抬步往書房而去。

兩人一路無話,進書房,關嚴房門,這才開口。

慶王:“我先去宮裡探探底細,再做打算。”

丁惟繼阻攔:“若沒傳召,王爺如何入宮?只怕要被韋氏扣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慶王一拍腦袋,懊惱道:“一時情急,倒忘了這茬。”

懊惱歸懊惱,如此緊要時刻,是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的。

若萬歲爺果真在今夜賓天,只怕韋氏掌了遺訓,明日便要冊立新帝。

這等緊要關頭,不往前湊便會被排擠,甚至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扶蘇便是先例。

皇室宗親當中,只他們一支血緣最為親近。以後定會被韋皇后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遲早除之。

慶王如此一想,遍體生寒,擰眉想了會兒,問丁惟繼道:“你安排在隴右和朔方的斥候,近來可傳過什麼訊息?”

丁惟繼搖頭:“無有異動”。

隴右、河西、朔方三路大軍,呈三角形固守在西北方向,如一柄箭鏃,鋒利無比,外邦小族自是不敢主動招惹。

再加上這十幾年,朝中韋氏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韋氏子孫也都眼高於頂,傲慢得很。

丁惟繼卻是不同,他時刻小心謹慎,放出去的斥候,沒有八千,也有五千。

既有放到異國他鄉的,也有安插在隴右和朔方兩處的。

那兩處有個風吹草動,不過半日,便能傳到丁惟繼的耳朵裡。

他捋了捋鬍鬚,道:“那兩處若是早有準備,必定不會如此安靜。況且我們此次入京,雖然低調,也有一千多人馬,他們卻也沒什麼反應。”

慶王點頭,附和道:“早有傳言,隴右和朔方兩軍,貪腐為患,軍心渙散。看來,並不是沒有根據。”

既然那兩處沒有牽扯進來,其餘的事兒便好說多了。

慶王重又恢復信心,“看來今日之事,只是韋氏兄妹的衝動之舉,並不像是籌謀已久的行動。”

韋皇后看似寬宥,實則心胸狹窄,極為善妒,對潘貴妃早就恨之入骨。

韋國舅貪財好色,急功近利,小肚雞腸,定是在御前被慶王揭了短,惱羞成怒,一時洩憤之舉。

慶王氣得咬牙。

這等小人為禍十多年,真乃朝廷的損失,社稷之禍。恨不得抓住他們,千刀萬剮,猶不解恨。

閉門造車,總是不行的,慶王派人出去打探訊息。

丑時前後,派出去的人回來報告,平常圍著皇城巡邏的金吾衛,今日人手加了兩倍。

三千人馬把皇宮圍得水洩不通,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金吾衛的上將軍,乃是國舅之子,名喚韋世澤。禁衛軍如同韋家人,第一個調遣的便是他們。

由此看來,此舉必是韋皇后所為。

慶王轉念一想,又問:“城門呢?”

“城門不見異常,街使如舊,左右巡使也如舊。”

慶王一拍手,激動萬分。

“如此看來,京兆府那頭目前還未牽扯進來。”

“王爺跟京兆府尹關係如何?”丁惟繼問。

“頗有淵源,只是近些年不大走動。”慶王感慨道。

皇帝上位不夠光明正大,最怕朝中官員接近慶王,甚至有意無意,明示暗示,讓人孤立他。

慶王也有自知之明,主動跟其他人疏離冷漠,很少親近。

哪怕政論、談吐極為投緣,也鮮少走近。

他跟京兆府尹高大人的關係,便由此斷了。

先帝正值壯年那會兒,眾皇子還未陷入皇權爭奪的漩渦,除了讀書功課,很有些各自的愛好。

那時慶王曾起過一個文社,每月舉辦兩場聚會,廣邀好友,美酒佳餚,吟詩作對,好不熱鬧。

高大人乃是狀元之才,文采冠絕天下,連先帝對他都刮目相看。

他自然是文社的座上賓,跟慶王極為投緣,曾經無話不談。

靖王事變後,慶王避過一禍,收斂了許多,跟以前那些人斷了往來。

高大人也不例外。

現在兩人在朝中相見,也只是點頭之交,從未交談過。

不知不覺,竟有十六年之久。

眼下事出緊急,若親自求上門去,也不知對方會如何決斷。

毫不思索

,斷然拒絕?

還是念及舊情,出手相幫?

慶王心裡沒底。

可是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路可走,即便只有一絲希望,也得試上一試。

慶王又詢問丁惟繼的人馬安頓在何處,讓他出城去調遣人馬,自己則去了京兆尹府上。

雖是半夜,卻也沒有吃閉門羹。

門房問清楚之後,便進去回稟,不大會兒,慶王便被請了進去。

高大人披衣匆匆迎出來,顧不上寒暄,直截了當問起何事。

慶王也不隱瞞,一五一十說於他聽。

高大人有大才,對韋氏一族早已厭惡,平常裝聾作啞,只為自保,此時慶王揭竿而起,誠意相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毫不猶豫便答應下來,連夜命人調兵遣將,把手裡能用的人手,一一清點,取出花名冊,呈遞給了慶王。

如此痛快,慶王實在意外,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感謝人家。

“常言道,朋友之交淡如水,卻忘了另一句,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前一句指尋常日子,後一句便是生死關頭。

高某有幸結識慶王殿下,蒙您不棄,禮遇有加,實在惶恐。舊日之恩未報,心頭虧欠足有十六載,心頭實在荒蕪得很。

今夜殿下開口,必是到了緊要關頭,便沒有不允的道理。有什麼吩咐,您只管說,高某唯殿下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文人豪氣,竟如此豁達。

慶王百感交集,謝字太過單薄,不足以表達他此時的心情。

他抬手在高大人肩頭重重拍了兩下,喉頭哽咽,竟開不了口,唯重重點頭。

城內城外佈置妥當,已經寅時過半。

慶王不敢耽誤,回府換上朝服,裝作若無其事,騎馬向皇宮而去。

半夜入宮,不合禮法,上朝議政,總不能說什麼了吧。

慶王一路暢通,來到了朱雀門。

不及走近,便被金吾衛身著鎧甲計程車兵給攔了下來。

有人高喊著:“萬歲爺有令,今日休朝,眾位打道回府吧。”

在慶王之前,已經有數人被攔。那些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交頭接耳。

“金吾衛今日怎麼怪怪的?”

“萬歲爺就算不上早朝,也有尚書省過問朝政,這朱雀門何時閉門謝戶過。”

“莫非裡頭出了岔子?”

……

眾人正胡亂猜測,門內有人急匆匆趕來。

來人走近了,慶王方才看清,原來是慈元宮的大太監,郭籟。

郭籟衝守門的金吾衛道:“皇后娘娘有令,若慶王殿下到了,不用請示,直接把人請進慈元殿。”

好一招請君入甕。

慶王暗自慶幸自己連夜安排好了一切,毫不猶豫舉了舉手,道:“本王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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