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人雖然少了,但工作量還是非常大的,時間一到史三石就安排小廝丫鬟關店門,自己還在校對核算靈石,將賬冊做好。

又忙了半個時辰,他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欣喜,今天的生意也非常不錯呢,若是一直保持下去,真是穩賺不賠啊。

依照規矩,他還要將賬冊和今天的盈利交予自家老闆清點核算。

進入後堂,便看到小公子坐得筆直,動作笨拙地練字,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好像他拿的不是毛筆,而是火藥……

至於店家夫人則單手撐著頭,出神地看著桌上的一柄破舊法器。

這兩天見慣各種嶄新法器的史三石認為,說這件法器是“破舊”已經很仁慈了,看看它的劍刃,崩裂了四五個口子,筆直的劍身也有些歪扭,劍柄老舊粗糙……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關店了?”

柳昭容抬眼看他,指著下首的位置說道,“坐下來說話.”

“柳夫人,這是今天的賬冊。

今日賣的最多的便是回元丹一類的常規丹藥,美顏丹、定顏丹、駐顏丹三種丹藥已經賣完,其餘兩種也所剩不多。

至於法器,今日一共賣出下品凡器……”史三石說話清晰有條理,各種統計做得也不錯,賬目看著並不費力,是個很不錯的賬房人選。

柳昭容一邊聽他報告今天的生意,一邊翻看賬冊,對他的辦事能力非常滿意,想著月底給他包一個大紅包,“初次之外,有沒有人定製丹藥或者法器?”

“這正是晚輩接下去要說的,您還記得那個牙婆王媽媽麼?此人今日倒是下了一筆不小的單子,還帶了一些同行過來.”

史三石對人販子沒什麼好感,但來者都是客,對於他而言,能做生意就行。

誰管她買了丹藥是拿去做什麼?

“哦?倒是挺照顧咱們的生意麼……”柳昭容繼續聽他報告今天有多少人定製法器丹藥,心中思量著晚上恐怕有得忙了。

她也想過收一兩個有天賦的孩子,從小培養他們煉丹煉器,不過這個培養週期太長,她也沒有那個耐性和耐心。

嚴格說來,柳昭容對除自家兒子以外的孩子,都沒什麼耐心。

而且她也不確定自己會在修真界待多久,更加不確定這家店鋪會開到什麼時候,實在是沒必要培養煉丹師或者煉器師。

合上賬冊,她先將櫃檯那裡缺少的丹藥補上。

至於法器,櫃檯裡還有非常多,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發生缺貨現象,“對了,史三石,之前給你的丹藥還有在用嗎?”

史三石也幫著她整理,恭敬道,“一直有用.”

“嗯,若是用完了和我說一聲。

賬房裡的下品靈石你看著用,店裡現在不缺靈石,你不能因為忙於店鋪生意而怠慢了修煉.”

每天的盈利大多都在柳昭容這裡,不過也會剩下一部分放在賬房,當做找零或者採買原材料的資金,數額也不小,而這筆靈石都是由史三石保管。

柳昭容將那瓶丹藥交給史三石的時候,就已經承認這個人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對於自己人,自然不用吝嗇。

而且史三石實力不強,要花費好幾天才能吸收一顆下品靈石。

犧牲幾顆下品靈石,換來一個人的好感甚至是忠心,她覺得挺划算。

至於他會不會監守自盜……呵呵,只要他還有腦子,就不會做這些蠢事。

柳昭容還是挺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史三石聽了她的話,心中自是感動不已,不過他掩飾得好,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見氣氛有些尷尬,史三石又報告了另外一件事情,打破了沉默,“柳夫人,之前那個中了下品寶器的少年今天又來了,取走了四枚丹藥.”

“哦?取走了四枚丹藥?分別是什麼?”

那個少年過來取丹藥的時候,她正在仙府煉丹煉器,倒是沒有關注這一點。

對於這個被懷疑成穿越老鄉的傢伙,柳昭容並不喜歡。

史三石一一報來,這些丹藥的價值市面上都不低,若不是這個少年中了大獎,哪裡買得起?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好好關注這個人,有什麼異動記得報告.”

柳昭容心想著,也許晚上要找時間去看看。

這個少年……到底是不是穿越者?或者是重生的?

被那個韓世明弄得神經兮兮,她覺得自己都要變成蛇精病了,看誰都有問題。

不過相較於穿越,她倒是覺得這個楊殷更像是重生的。

外人都說楊殷是個極其孝順的兒子,但哪裡有孝順兒子中了獎,好處都自己私吞,緊緊瞞著父親?明明知道家中的狀況如此困窘,還視若無睹的?這叫孝順的兒子?柳昭容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重新整理了。

總之,這個楊殷是個潛在的麻煩人物,要時刻警惕,不能鬆懈大意!等店鋪真正穩定下來,她打算親自去看看那個楊殷,到底是何方神聖!

柳昭容這邊惦念著楊殷,卻不知道這個倒黴催的孩子正遭受著來著父親的家暴。

當然,事情也是事出有因,誰叫這個熊孩子將他寶貝的東西變賣掉呢?

這話說來有些長,卻說這個楊殷從店鋪領了四枚丹藥,又神秘消失半個時辰,然後帶著滿足甜蜜的笑意回家。

楊殷家家徒四壁,算是窮到一定程度。

他父親已經辟穀,但他還沒有,每天都需要進食,不然就會餓肚子。

他回家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家中已經沒有米糧,所幸身上還有一些零散的銀錢,買一些米糧充飢倒是可以。

然而,他還沒有踏出家門,自家那個酒鬼父親就踉蹌地從房間裡頭走出來,雙眼迷濛渾濁,頭髮蓬亂得好雞窩一樣,油膩膩得能滴出水,還有很多片狀的頭屑,肌膚髮暗,不知道是天生這個膚色,還是許久不曾洗澡。

全身上下籠罩著難聞的酒味,很顯然,他又宿醉一場了。

當然,除了酒味,還有很多其他酸臭味,看著完全不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修真者麼……

“父親,你昨夜又喝酒了.”

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他長這麼大,就沒看過這位父親有哪天不喝酒的,“那些的東西要少喝,對身體沒什麼好處的……”

他父親喝的是最劣質的凡間酒,還摻了不少的水,喝著好不好喝暫且不說,但裡頭很多東西對於修行是沒有好處的。

真不知道父親為何那麼喜歡這些東西……

“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特別……嗝……特別的事情?”

打了個酒嗝,空氣中的臭味更濃了,楊殷父親看著邋遢不堪,但仔細看看,他的面容輪廓並不差,若是仔細清洗打扮,也是個極有男子漢氣概的美男子。

不過這人不知道保護,倒是暴殄天物了。

“特別的事情?”

楊殷愣了愣,思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心中有些發虛,他連忙上前將父親扶住,讓他坐在家中還算完好的椅子上,眼神閃避父親的直視,“這些日子一直在修煉,不曾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父親不是聽信了什麼風言風語?”

男人,也就是楊殷的父親,楊兆洐面色不變,但眼神卻有些莫名的味道。

他雖然沒有多麼照顧這個兒子,但他的一舉一動自己再瞭解不過,看著虛心的樣子,八成是做了什麼事情,還極力隱瞞著他。

他雖然不復以前的榮光,現在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酒鬼,但印刻在骨子裡的警惕還是有的,這兩天探查楊殷訊息的人可不少……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真的沒有?”

楊兆洐有些失望地看著兒子,孩子大了,倒也知道撒謊了。

“真的沒有!”

少年被問得急了,聲音有些高有些尖,讓人聽著非常不舒服,楊兆洐沉默。

看現在的場景,這個孩子真的不打算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一直瞞下去嗎?

不過,孩子大了,也會有自己的秘密,只要這個秘密不會傷害他,楊兆洐倒不會在意。

想罷,他主動避開這個話題,隨便扯了一句,“你最近修煉怎麼樣?那柄法器還好用嗎?”

見父親提起那柄被死當當賣掉的法器,楊殷的臉色倏地變白,心中越發心虛起來。

他從小跟在父親身邊,自然知道他有多麼地重視那件法器。

縱使它只是一件非常破舊、也該壽終就寢的下品凡器,他的父親依舊很重視,每天都要珍重再三地擦拭……

“還、還行,用著很順手……”楊殷這話沒有撒謊,那柄下品凡器雖然很舊很破,但用著非常好使。

一上手就用,沒有半點不適的滯澀感。

楊兆洐皺起眉,覺得兒子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平時的樣子。

心中有些莫名的煩躁,他需要讓自己平心靜氣下來,對著兒子說道,“我交個你的法器呢?拿來一下……”

楊殷臉色瞬間煞白,額上冷汗直冒。

那柄破舊的法器早就當賣掉了,他哪裡還拿得出來?而且這法器都是他自己的了,為何父親還會向自己討要?

“怎麼了?”

楊兆洐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又問了一遍,“法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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