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澎湃的心跳如戰鼓擂動,從路明非的胸腔內傳出。

本該死去的男孩,他的心臟,在這一刻緩緩凝聚且搏動。

那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每搏動一次,都給人以震撼。

這一刻,天地間都在迴響著那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恐怖的壓迫感,隨著心跳的響起,席捲了天地。

甚至,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宛如凝成了實質!在那股壓迫感下,大地開始龜裂,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裂隙在猙獰蔓延,猶如一條條的蛟龍相互纏繞撕咬,把大地撕開一道道深淵,陰冷的氣息從大地裂隙之中吹出。

地面上,整片空間的空氣,都在這一刻震顫了起來。

無與倫比的氣勢蔓延,空氣中閃爍著細微的電光。

那是由空氣裡靜電所帶出的電光,電光此起彼伏,最後相互吸引。

無數的電荷在劇烈的碰撞,於是熾白的電光不斷閃爍,耀眼。

它們彼此勾連碰撞,在空氣中帶出了一道道細微的閃電。

嗤嗤......閃電遊走在空氣裡,像是擇人而噬的毒蛇。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所震撼,就連奧丁裹屍布下的那隻黃金豎瞳,都升起了波瀾。

一個古老的位元組從奧丁的口中傳出,喻為死亡!祂高高舉起手中漆黑如墨的長槍,對著路明非進行審判,把長槍投擲了出去!長槍被投擲出去的那一刻,空間都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然後長槍便像是洞穿了虛空,出現在路明非的上高,朝著路明非搏動的心臟貫穿下來!而在奧丁投出命運之前時,西伯利亞的天空上,那雙遮蔽天穹的黃金瞳,頃刻龜裂出無數的裂痕。

隨後,覆蓋天穹的黃金瞳便如破碎般的玻璃散落了下來。

那些散落下來的碎片,立刻化為璀璨的洪流,像是天河奔流直下,直接灌入了路明非的體內。

轟!壓抑的空氣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限。

蔓延在天地間的無數閃電在這一刻全部炸開!熾白的電光把暗沉的天空都照亮。

地面上,無數的碎石不由自主的懸浮了起來,然後又被恐怖的威壓碾成齏粉!本該已經死去,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男孩,猛然睜開了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古老,森嚴,裡面有著歲月在流淌。

他的黃金瞳如同兩輪燃燒的太陽,威嚴瀰漫。

在無數道震撼的目光下,那個男孩睜開了眼睛,一把握住了奧丁投擲而出的長槍!幾乎沒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

他睜眼之時,就已經一把握住了長槍。

一道道的雷霆在他的手掌與長槍之間來回吞吐,恐怖的波動不斷的朝著四周的空間傳遞。

咔嚓!下一刻,長槍斷裂的聲音清晰的在眾人耳邊響起。

那幾乎無堅不摧的武器,被路明非生生捏斷!緊接著,路明非的面板與血肉下,鑽出了一片片幽黑深邃的龍鱗。

那些龍鱗,光線落在其上似乎都被它們所吞噬。

密密麻麻的龍鱗很快便覆蓋在路明非的體表上。

他的額骨開始凸起,頭上長出了猙獰且嶙峋的角質。

他那雙熔岩般的黃金瞳則被層層堅固嶙峋的角質覆蓋在深邃冷毅的眼眶下,讓他顯得面目猙獰的同時,又富帶威嚴,猶如最古老的君王,最不朽的神明,讓人心生畏懼,忍不住的匍匐,忍不住的跪下對其虔誠膜拜。

嘭!而後,一雙巨大的黑色膜翼在他的身後猛然張開,空氣都因此而炸響!膜翼之上,血肉和龍鱗迅速的填充。

這一刻的路明非,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給人以最極致的恐怖!他身上覆蓋著一片片龍鱗的線條,就像是被精心雕刻過一般,精緻,堅毅,又富帶冰冷的質感。

他抬頭,嘶啞低沉的咆哮從他的胸腔中猶如雷鳴般滾滾而出,聲波所過之處,那些密密麻麻,如山如海的龍侍,身體紛紛炸裂。

頃刻之間,血霧彌天!仿若遠古的帝王歸來,所有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如同海潮一般的龍侍,對著那咆哮著的黑色怪物匍匐下來,身體瑟瑟發顫。

那些不遵不臣試圖以下犯上者,無一例外,全都爆體而亡,化為無數的碎片。

那些人類古老的君王,身體也僵硬了下來,不得不低下頭顱。

僅存的女武神們,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

隨著一片片的龍侍倒下,諾頓,康斯坦丁,夏彌,芬裡厄,繪梨衣,以及喬薇妮,都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只是,他們看向那死而復生的路明非時,即便明明知道那是路明非,可他們的瞳孔,還是忍不住的劇烈震顫著。

喬薇妮看著那個恐怖的,繚繞著電光的黑色怪物,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之色,“這是我......兒子?”

她真的生出了一頭龍王來?而且還是最恐怖的龍王?得到喘息的諾頓和康斯坦丁重重的舒了口氣,“瑪德,終於得救了.”

同時,諾頓心裡也不由嘆了口氣,埋怨了起來。

自從跟了路明非之後,他好像只有捱揍的份。

先是被艾拉揍,艾拉揍完被瘋了的路明非揍,路明非揍完輪到尼奧爾德揍。

他這心酸的一生啊。

繪梨衣則是滿眼的擔憂。

她忘不了路明非失去理智時候的表現。

他真的會不分敵我,所有敢靠近他的一切,都將被他的利爪所撕碎!至於夏彌,她此刻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內心所受到的衝擊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來的強烈。

她看看身邊的繪梨衣,又看看諾諾。

路明非不應該是混血種嗎?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至於芬裡厄,他巨大的下頜裡,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他根本不管路明非是什麼東西,只要路明非能夠活過來,他就挺開心的。

在眾人為眼前的怪物感到震撼時,路明非那極盡璀璨的黃金瞳投向了天空上的奧丁,連帶著尼奧爾德也籠罩在內。

尼爾奧爾心臟沒來由的一縮,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來。

到了他這個階級領域,已經很少有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存在了。

轟!在路明非把目光投向奧丁時,他身後的膜翼煽動,立刻掀起了恐怖的颶風狂瀾。

他像是幽黑的光線般掠過天際,朝著奧丁衝去。

處於奧丁前方的尼奧爾德,瞳孔猛地一縮!好快的速度!幾乎是下意識的,尼奧爾德的身後,便湧起了虛幻的浪潮。

那浪潮拍擊著虛空,逐漸擬化為真實!那是一個夢幻的國度,那個國度由直逼天際的海水組成。

在數百米高的巨浪之中,隱約可見一座座恢弘的宮殿建築。

磅礴的偉力以天頃之勢落下,浪濤滾滾,從數百米的高空墜落,吞噬了黑色的怪物,同時在墜落的過程中直接凝結為堅冰,要把這頭黑色的怪物都凍結在這個冰雪的國度裡!砰!下一刻,整片國度都碎裂。

凝結成冰的浪濤化為漫天的冰渣,浪濤中倒映著的宮殿也隨之崩塌。

黑色的怪物從尼奧爾德身邊飛過,直接衝向奧丁。

言靈對於這種怪物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

而那個怪物,也只是從他的身邊經過,卻連一眼都沒有看他。

直到黑色的怪物從身邊飛過,那刺耳的音破聲才緩緩到來。

尼奧爾德後頭看去,黑色的怪物與全身纏繞著裹屍布的神明,就此展開了廝殺。

空氣猛烈的震顫起來,白色的光影與黑色的光影不斷的碰撞交錯下,整片空間都在此刻嗡鳴沸騰。

刺耳的音破聲此起彼伏,他們每一次的碰撞,都會掀起陣陣狂瀾,無形的能量漣漪不斷的出現擴散。

轟!高高在上的奧丁,被路明非從天穹打落到地面上,黑色的怪物緊隨而下,重重的踩落,踩在奧丁的胸口上。

奧丁身後的地面,頃刻崩裂,塌陷!這一幕,讓尼奧爾德的瞳孔震顫著。

奧丁上一次如此狼狽,還是在阿瓦隆面對那位白色祭司皇帝的時候。

在尼奧爾德為此而感動驚愕時,繪梨衣,夏彌,諾頓,康斯坦丁,他們紛紛朝著還存活著的三名女武神撲了過去。

沒有了人數的優勢,他們面對四大君主級別,乃至四大君主級別之上的存在,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諾頓捏住一名女武神的頭顱,生生把她的頭給撕了下來,然後用暴怒把她的身體斬成了數段,再以黑色的火焰燒成灰燼。

而夏彌更是簡單,那名女武神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從開在身後的光門內走出的夏彌用色慾刺穿了心臟。

至於繪梨衣,她從人類古老的君王上空飛過之時,大地上颳起了黑色的殺戮之風。

那股黑色的殺戮風暴,連帶著僅存的女武神都絞殺成血霧。

索爾和尼奧爾德甚至來不及支援。

因為夏彌已經鎖定了尼奧爾德,康斯坦丁衝向了索爾。

而殺死了僅剩的女武神的繪梨衣和諾頓,同樣朝著索爾衝了過去。

生與死,血與火的廝殺,再次在這群山之間上演。

......懸浮在青銅柱前的男孩,緩緩的落到了地上。

他俯下身來,伸手把地上被燒得焦黑,面板開裂的女孩抱了起來。

“這次,我有用了吧?”

女孩抬起龜裂的臉,看向路鳴澤問道。

“我的女孩長大了呢.”

路鳴澤的手掌落在零的臉上,於是她臉上被燒焦龜裂的面板便開始結痂脫落,晶瑩如玉的新生肌膚重新生長了出來。

她整個人在這一刻,似乎再度新生。

那溫暖如同春陽般的暖意,在她的身體內遊走,讓她的傷勢快速的癒合。

“我們彼此不拋棄,不放棄,將各自做對方有用的人.”

她輕聲的呢喃道。

她一直都記在心裡,一直未曾忘卻。

那是她堅持走到現在的理由。

“你真是個傻女孩.”

路鳴澤抱著她,重重的吻在了她的額頭上,“不過我喜歡!”

往日裡猶如冰山一般的女孩,此刻她的白皙光滑的臉蛋罕見的浮現了一抹紅暈。

隨後,她臉上的紅暈很快隱沒下去,從路鳴澤的懷裡站了起來,朝著戰場看去,“現在我們怎麼做?”

路鳴澤抬頭朝著尼奧爾德看去,眼神逐漸變得冷酷,“已經結束了.”

說完,路鳴澤的視線又落在了和奧丁廝殺的路明非身上,“只是哥哥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

零疑惑的問道,“有什麼不對?”

路鳴澤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嗤!尼奧爾德握著饕餮,一道斬落在繪梨衣的身上,直接破開了繪梨衣的龍鱗,之後邊無法再度對繪梨衣進行有效的殺傷。

因為一片片的龍鱗從繪梨衣的血肉之下鑽出,抵禦著饕餮的斬切。

尼奧爾德想要收刀,繪梨衣滿是龍鱗覆蓋的手掌立刻徒手抓住了饕餮的刀身,哪怕饕餮割開她手上堅固的防禦,使得鮮血不斷滾落,她也沒有放開這把足以殺死龍王的武器。

尼奧爾德見狀,冰冷的黃金瞳裡泛起了波動。

他明白繪梨衣的意圖,所以果斷鬆開了饕餮,整個人朝著上空飛去。

他試圖脫離這次的戰場。

現在的局勢已經傾覆,這次的出征已經失敗,在西伯利亞折戟沉沙。

他們必須要馬上離開,再拖下去,就算他晉升了權柄,難很難有活命的機會。

湛藍色,象徵著海洋的膜翼高頻振動,尼奧爾德在群山之中穿梭,朝著遠方逃離。

夏彌,繪梨衣,諾頓,以及把索爾的腦袋斬碎,把他的心臟刺穿,把他的脊柱切斷的康斯坦丁,也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只是,尼奧爾德沒來得及飛出多遠,突然出現的路鳴澤,就把他狠狠的撞了回去!夏彌立刻舉起色慾,從尼奧爾德的後心刺入,色慾直接刺穿了尼奧爾德的心臟,從他的前胸穿透而出!趕來的華麗,旋即把貪慾插進尼奧爾德的腦海中,刺穿他的腦袋!諾頓和康斯坦丁,一人撕成著尼奧爾德的一扇膜翼,把尼奧爾德從天穹拖墜到地面,暴怒和嫉妒立刻把他釘死在大地上!被四把七宗罪貫穿了要害,即便是尼奧爾德,他體內的力量也在這一刻瘋狂的流逝。

七宗罪上強大的精神力,在肆虐著他的內臟,禁錮著他的力量。

......距離戰場極遠處,楚天驕看著屬於神明戰場的方向,咳出一大口鮮血。

“沒事吧?”

富帶磁性的聲音在楚天驕身邊響起,穿著筆挺西裝的昂熱遞給了他一塊手帕。

“真是矯情,對於身赴屠龍戰場的人來說,哪有時間和心思還帶上手帕,你以為是去旅行觀光麼?”

楚天驕口中這麼說著,手卻不客氣的接過昂熱遞來的手帕,把嘴角邊的血跡擦掉,同時翻著白眼說道,“沒事是沒事,只是全身肋骨差點斷完,死在尼奧爾德手裡而已.”

“你回頭可要好好補償我.”

“這不是還有我麼?”

昂熱說道。

楚天驕就是被他偷出來的。

“所以你的作用就是把我偷出來?”

楚天驕只覺得心口痛得厲害。

這個老傢伙,專門跑到濱海,讓副校長撬了濱海尼伯龍根的入口。

沒找到他時,昂熱還在濱海的尼伯龍根當中說計劃讓楚子航作為專員前往西伯利亞執行任務。

如果不是這樣,楚天驕都懶得搭理這個老混蛋。

埋怨歸埋怨,楚天驕的視線還是落在了那個死而復生的怪物身上,神情凝重道,“老傢伙,你們到底造了個什麼怪物啊?”

那股從路明非身上洩露出來的壓迫,早已經遠超龍王級別,甚至超越了四大君主和全元素掌控者。

此刻,路明非所化身的黑色怪物,正和那位《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王奧丁激烈的廝殺著,地面早已經被他們破壞得千瘡百孔,殘破不堪。

聽到楚天驕的問題,昂熱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路鳴澤的身上。

“誰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應該是某種最古老的恐怖存在吧.”

他說道。

“你不知道你還招他進卡塞爾?”

楚天驕一臉震驚的看著昂熱。

“可他能屠龍啊.”

昂熱聳了聳肩。

那時候,只要能夠屠龍,他什麼都不在乎。

當初,他親臨避風港的時候,在參觀最終聖所的時見到了被釘死在青銅柱上的小魔鬼路鳴澤。

也是那個時候,他與路鳴澤達成了交易。

路鳴澤答應他幫他屠光龍族,而作為條件,昂熱需要把零帶出避風港,同時保證路明非的安全。

因為路明非將是屠龍的關鍵。

至此交易正式達成。

從避風港離開之後,昂熱把零安置到路鳴澤準備的地方,然後回到卡塞爾修改了諾瑪的底層邏輯,把保護路明非的命令設定為最高等級。

似乎是察覺到昂熱的目光,路鳴澤的視線,隔著無盡風雪朝著昂熱注視了過來。

......隨著其他剩餘的戰場全部結束,還站著的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天空。

天穹之上,黑色的怪物與纏著裹屍布的神明不斷的轟殺,澎湃的能量漣漪肆虐。

他們並沒有衝上去,他們也沒有體力再衝上去了。

連翻的大戰讓他們早已經疲憊不堪,即便是龍王,這種高強度的戰鬥也無法持久。

更別提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勢。

其中傷勢最嚴重的,可能便是夏彌和繪梨衣。

夏彌被饕餮破開過防禦,斬進了體內,此刻還被那股精神力破壞著身體。

隨後她又和繪梨衣交戰奧丁,奧丁那種詭異的力量,更是令她傷上加傷。

“姐姐.”

芬裡厄努力的揚起他那巨大的龍頭,朝著天空看去。

夏彌,繪梨衣,諾頓,以及康斯坦丁便立在芬裡厄的身下。

從他們身上淌落的鮮血,把腳下的積雪都染紅。

旁邊則是被釘死在地上的尼奧爾德。

遠處是望不到盡頭的雪山。

曾經何時,也曾發生過相似的戰爭。

那時候,是他們所有人對黑王尼德霍格揮動刀鋒。

現在,是他們所有人對奧丁揮動刀鋒。

恐怖的能量颶風在天際吹過,金色的血液在空中飛灑。

路明非一把撕碎了奧丁身上的裹屍布,慘白的布條被狂風吹得像是不斷抽搐的毒蛇。

在裹屍布的碎布下,是奧丁被撕開的傷口,鮮血淋漓。

這位《北歐神話》中的神明,幾乎全程被路明非所壓制,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多。

再度被路明非在身體上撕裂出一道猙獰的傷口時,奧丁口中吐出一個晦澀的位元組。

於是,青銅柱前,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真正命運之槍昆古尼爾,便受到了祂的召喚,突破了空間,落在了奧丁的手上。

看到奧丁拿到昆古尼爾,這彷彿更加的刺激著路明非。

曾經,就是這把武器,接二連三的奪走他在意的人。

他咆哮著,如同一個失去理智的怪物,不要命的對著奧丁揮舞利爪。

光影不斷的交錯廝殺,鮮血不斷的潑灑。

那把審判命運的武器,在路明非身上刺穿出一個個傷口,恐怖的精神力不斷的撕扯著他的身體。

可路明非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般,他冰冷的黃金瞳中只有殺戮,只有冷漠!哪怕是以傷換傷,他也要把奧丁撕咬下一塊血肉來。

他揹負著絕望而來,朝著希望前進。

他翻越山河千萬裡,才走到了今天,他不許任何人再奪走他所在意的一切。

哪怕是神,也不行!他一把抓住了奧丁,露出猙獰的獠牙,狠狠一口咬在奧丁的身上,猛的一撕!奧丁纏繞著裹屍布的半個身體都被他撕裂,金色的鮮血像是沸騰的水一樣潑灑而出。

甚至能夠從奧丁被撕開的身體中看到那顆金燦燦的心臟。

奧丁罕見的憤怒了起來,纏繞著裹屍布的手掌凝握成拳,一拳轟碎了路明非心口上覆蓋的龍鱗,把他鱗片砸碎,也把他暴露出來的血肉轟成一灘模糊的血肉。

鮮血不斷的從兩人身上灑落,奧丁一腳把路明非震退,整個人飛到了那懸浮在天空的黑色戰艦上。

飄零的裹屍布迅速的自動纏繞起來,把奧丁被撕裂的身體重新纏合在一起。

而後,奧丁手握昆古尼爾,高高舉起,目光從天空落下。

但在他鎖定路明非的那一刻,路明非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把他重重的踩在艦船之上。

從路明非腳上延伸出來的利刃,直接刺穿了奧丁的身體。

路明非死死的踩著奧丁,他漆黑深邃的龍鱗開合,噴吐出恐怖的高溫蒸汽。

嘶啞的低吼從路明非口中傳出,於是,七宗罪傲慢便破空而來,落到了路明非的手上。

“想要奪走我的人,哪怕是神我也要宰了你!”

路明非低頭看著腳下踩著的奧丁,雙手握著傲慢,璀璨的黃金瞳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他手裡的傲慢,這一刻刀身上立刻生出了一道道猩紅倒刺,上面銘刻的複雜紋絡猶如一條扭動的巨龍發出了低吼。

伴隨著君王的憤怒,一簇簇足以灼燒靈魂的黑色火焰猛然在傲慢上升騰了起來。

“給我去死!”

路明非高舉傲慢,無與倫比的一刀朝著奧丁劈落!轟!一刀落下,天空都像是被從中切開,出現了一條筆直的裂隙。

在那條裂隙上,燃燒著漆黑的火焰。

同時,路明非腳下的黑色戰艦,直接被路明非一刀斷成兩截!恐怖的能量波動在戰艦上蔓延,整艘戰艦頃刻被破壞殆盡,變得四分五裂,瓦解成一塊塊殘破的碎片從天穹墜落。

群山隆隆作響,墜落下去的戰艦碎片,立刻引起了大範圍的雪崩。

路明非雙手握著猙獰的傲慢劇烈的喘息著,刀刃上流淌著金色的血液。

眾人看著崩裂的戰艦,神情無不動容。

奧丁......死了嗎?在眾人腦海裡剛剛想過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們的瞳孔便是猛然一縮。

極光勾勒的世界樹雖然被撕裂了,可極光依舊存在。

它們流淌在天穹上,絢麗唯美又神聖。

而此刻,奧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極高的天穹,出現在了流淌的極光下。

他背後的極光,在這一刻都成了點綴他的背景。

他是如此的神聖,威嚴。

哪怕他的身體缺了大半,剩下的只能以裹屍布填充,可他依然帶著不朽的氣息和神明的莊嚴。

他的黃金豎瞳低垂下來,注視著路明非。

他手裡審判命運的長槍昆古尼爾高高舉起。

於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在這一刻從奧丁的身上蔓延開來!天穹之上,那流淌著的極光,迅速的在奧丁的身後匯聚而來,最後被吸入了昆古尼爾之中。

吸收了漫天極光的昆古尼爾,這一刻變得極其的夢幻。

它的身上流淌著七彩的光,虛幻且無法被捕捉。

但凡被它所鎖定的人,全身血液都會被凍僵,無法逃離,無法躲避。

能做的,只有等待命運的審判!而現在,它已經鎖定了路明非。

七彩的光跨像是跨越的時間和空間,落在了路明非的心臟上,也同時落在了路明非的腦海和脊柱上。

命運的筆尖在這一刻已經寫下了屬於路明非的劇本,於是審判降臨!奧丁高舉裁決命運的長槍昆古尼爾,猛地朝著路明非投擲了出去!這一刻,眾人眼裡的世界彷彿靜止了。

只有泛著七彩光澤的昆古尼爾,洞穿了空間,出現在路明非的面前。

在那把審判命運的長槍下,時間和空間都變得混亂了起來。

規則也因此而扭曲。

像是無數的時間在重疊,像是過去與未來在重疊,像是不同時間的空間在重疊。

無數的畫面在閃爍。

那是屬於被昆古尼爾所審判的罪人畢生。

從那些畫面中,繪梨衣彷彿穿透了時間,看到了陰沉的天空下,那狂奔的男孩。

大雨滂沱,男孩瘋一般的奔跑著。

他似乎很害怕,很焦急,可他還是遲到了。

無助而絕望,直到徹底被憤怒所取代。

康斯坦丁看到,卡塞爾那通天的火焰,與火焰下的龍骨十字。

諾頓看到,那三峽水底,無盡的深淵。

喬薇妮看到,西伯利亞的冰原上,那個男孩抱著渾身是血的她。

夏彌看到,那個喊著她妖精的男孩,以及在中國京城中崩潰的尼伯龍根。

他們都知道路明非身上有著太多太多的秘密。

這個男孩找上了他們,總是做著一些他們難以理解的事情。

他明明身為一個人類,卻試圖把他們這些龍王糾集在身邊。

夏彌曾經問過很多次路明非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總覺得路明非圖謀不軌,不懷好意。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提防著路明非。

因為她不相信人類。

她也不相信路明非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路明非全然不管。

路明非經常說他是為了拯救小師妹,說為了保護她,夏彌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當真。

直到在京城尼伯龍根下,奧丁侵入她的家裡,路明非帶著諾頓他們出現,夏彌才真正意識到,路明非說的或許是真的,他真的在千方百計的幫她。

可她依舊不明白,也不理解路明非為什麼這麼做。

他們明明好像也並不熟悉,但路明非卻在見面的第一次,就喊了她妖精,好像路明非已經認識她很久很久了一樣。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夏彌覺得有些荒謬。

直到昆古尼爾出現在那個黑色的怪物身前時,夏彌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他們是真的認識了很久了啊。

繪梨衣也曾問過路明非為什麼對她這麼好,路明非說他是從未來回來拯救她的,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啊,他並沒有騙繪梨衣。

直到這一刻,他們也才明白,那個男孩為什麼要那麼拼命,那麼瘋狂。

他也曾無助過,彷徨過。

他迷失過,徘徊過。

他走過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雙鞋,揹負了多少的孤獨與絕望,才換來了這僅有的機會。

他揹負著不被人所理解的秘密,從時間的盡頭走了回來。

因為他們都是他所愛著的人啊,所以他不得不拼命,不得不瘋狂。

哪怕為此付出生命。

即便曾經歷經磨難,親歷最深最黑暗的絕望,也心懷希望,心向光明。

他回來,他拯救。

路明非伸出了他被龍鱗覆蓋的漆黑雙臂,黃金瞳爆發出極盡璀璨的金色光芒。

他握住了那把審判命運的長槍昆古尼爾。

於是,天空上,海洋中,原野裡,沃土下,無窮無盡的光芒在這一刻朝著西伯利亞匯聚而來,匯聚在路明非的雙手上。

那光芒,璀璨,熾烈,又有著極致的高溫。

天地之間一下子變得白茫茫一片,那刺眼的光芒,就連龍王都無法看清,好像太陽在他們的眼前爆炸了一般。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刺眼的光芒才稍稍減弱了許多。

在那最絢麗,最璀璨的光源中心,一個男孩走了出來。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還打上了一個漂亮的領結。

額前的碎髮被風輕輕的吹動著,露出碎髮下那雙清澈的眼眸。

“兒子......明非......”看著來到身前的路明非,喬薇妮有些語無倫次。

“你兒子帥嗎?”

他問道。

“帥啊.”

喬薇妮抱住了路明非。

“你兒子當然帥啦.”

路明非輕輕的拍著喬薇妮的背,輕聲說道。

他鬆開了喬薇妮,來到零和路鳴澤身前。

“謝謝啊.”

他幫零拍掉頭頂上的些許雪花,“這一路,你也很累吧?”

零搖了搖頭。

路明非笑了笑,轉頭看向路鳴澤。

他手落在路鳴澤的腋下,把他抱了起來,“讓哥哥抱抱.”

路鳴澤任由路明非抱起,只是目光閃動著注視著他,“哥哥,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在路鳴澤的設想裡,哥哥甦醒之後,將會帶著君王般的威嚴重臨世間,所有的逆臣都將被哥哥誅殺,用他們的血澆築出新的王座。

可很顯然,哥哥放棄了一些。

“是他們嗎?”

路鳴澤的目光落在夏彌等人身上。

“我不就是為了他們回來的嗎?”

路明非放下了路鳴澤說道。

路鳴澤沉默了下來。

然而,路明非走到諾頓和康斯坦丁面前。

“抱歉啊,當初我用七宗罪把你釘在牆上不是故意的.”

路明非對康斯坦丁說道。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心想我也不能不原諒你啊,你都這麼牛批了。

“好兄弟.”

路明非伸手在諾頓的胸膛捶了一下。

“對,都是好兄弟了你帶著我弟弟來威脅我?”

諾頓翻了翻白眼。

“嘿嘿,這也不能怪我不是,我怕你失控呀.”

路明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隨後,他來到夏彌身前,輕輕的摸了摸夏彌的腦袋,“師妹......師兄我也不知道對......”路明非沒有把話說完,夏彌就抱住了他,“我知道,師兄,你不懂龍族,所以你也不懂我.”

路明非沉默了許久,許久後,路明非才來到繪梨衣面前。

他朝著繪梨衣單膝跪了下去,牽起繪梨衣的手,輕輕的吻在她的手背上,“繪梨衣要乖乖的,等我回來.”

“我不,你騙我!”

繪梨衣叫道,紅寶石般的眼眸裡有著霧氣在打轉。

她伸手去抱路明非,可她卻從路明非身上穿了過去。

這一刻的路明非,身體變得虛幻了起來。

他的身體上,冥冥中出現了三根透明的絲線。

那三根透明的絲線,蔓延向虛無縹緲空間。

它們分別代表著過去,現在,未來。

咔嚓。

虛無縹緲的空間裡,似乎有裁剪聲落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剪斷了。

於是,這三根代表著路明非過去,現在,未來的命運線,齊齊斷裂。

這一刻,路明非的過去被抹去,他的現在被剪斷,他的未來被掩埋。

在這無盡熾烈的光芒下,路明非的身體化作無數的金色光點。

下一刻,空氣扭曲了起來,銀白色的長髮掠過天空,閃爍著耀眼的光澤,如同點綴著星辰。

穿著月白色祭司長袍的艾拉出現在路明非的身邊,伸手一把朝著路明非抓去,卻最終抓了隔空。

看著化為金色光澤消失的路明非,艾拉沉默了下來。

這個男孩試圖去償還他所欠下的債,可他不知道,他早已經不再欠任何人了。

很多人都曾問過他,他想要做什麼?他到底要幹嘛。

他的所作所為,甚至都不被人所理解。

他揹負著僅有他自己知曉的秘密。

可卻很少有人問這個男孩,他想要的是什麼。

艾拉的視線從繪梨衣,夏彌,諾頓,芬裡厄,康斯坦丁,以及喬薇妮的身上掠過,心想,這就是那個男孩想要的吧。

如此的簡單,卻又如此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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