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須彌座頂部的平臺邊緣,繪梨衣靜靜的站著。

風吹起了她紅白相間的巫女服,她暗紅色的長髮隨意零落在身後。

她看向海面的眼神裡逐漸瀰漫出些許的凜冽寒意。

在她的身後,直升機的螺旋槳快速的轉動,一名名人員匆忙的上了直升機。

唰!就在這時,還算平靜的海面下,突然有著一道黑影迅速上浮,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那種速度,根本不像是魚類所能夠擁有的。

嘩啦!海面驚起滔天浪花。

黑影如飛魚般躍出了海面,卻又比飛魚還要可怕。

它從海面下高高躍起,跳向了須彌座,無盡的水浪在它的身後散開。

很難想象,大海里還能有什麼東西能夠擁有這麼強大的躍出海面的能力。

須彌座的平臺距離海面,可是有著數十米的高度!可那東西,像是無視了地心引力一般,高高躍起,朝著站在平臺邊緣的繪梨衣撲去!它就像是剛剛從地獄逃離出來的惡鬼,面目猙獰可怖。

而那個女孩,對它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在它的眼中,繪梨衣就是美味的盛宴,美味的血食!“小姐!”

身後,烏鴉驚叫了一聲。

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那個躍出海面的,竟然是屍守!人身蛇尾,口吐長信,渾身泛著寒冷光澤的鱗片上,還滴落著噁心的粘液。

那隻屍守足足有近三米之高,越出海面的一瞬間,就鎖定了繪梨衣,朝著繪梨衣撲去!烏鴉想都沒想,抽出長刀就擋在了繪梨衣身前,朝著屍守一刀劈落!日本刀術,二天一流!這是烏鴉跟隨源稚生這麼久以來,所學的不多的幾個刀術之一。

嗤啦!烏鴉的刀劈在屍守的身上,發出了刺耳的金戈聲。

屍守身上覆蓋的鱗片,擋住了烏鴉的刀!甚至刀和鱗片的碰撞摩擦之間,還犁出了一道劇烈的火花!“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烏鴉瞳孔猛地一縮,下一刻就被那隻屍守一掌拍飛,銳利的尖爪在他的胸口處劃出了數條猙獰的傷口,鮮血在空中胡亂飛濺。

它把烏鴉拍飛就沒有再管,而是張開了它的嘴巴。

它的嘴巴,像是蛇一樣伸張,擴張得足以生吞一個人,露出嘴中上下顎猙獰的獠牙。

它朝著繪梨衣撲去,張口朝繪梨衣撕咬!那個一直很安靜的女孩,這一刻,她疏離的,紅寶石般的瞳孔似乎有了焦距。

她微微偏頭,看向了那隻撲向她的屍守。

那隻屍守很恐怖,也很噁心。

可在她的臉上並沒有看到害怕的神色。

她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的臉色依舊平靜。

她的瞳孔即便有了焦距,也依舊冷漠。

她也沒有跑,她只是輕輕的開口,明明沒有任何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可卻讓人覺得這片天地都是她的聲音,晦澀難懂,不解其意。

她像是對這片天地都下達了某種命令。

她如同這片天地的主人,這片天地的女王。

嘭!於是,一縷淡淡的,灰色的幽風吹過。

幽風吹過屍守,屍守堅韌的身體便如豆腐般碎開,墜入海中。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一切都是那麼隨意。

烏鴉站了起來,目光驚愕呆愣。

隨著第一隻屍守躍出海面,海中的黑影也是越來越多。

嗖!嗖!嗖!一隻只的屍守,接二連三的破海而出,滔天的水浪此起彼伏。

它們像是收到了某種訊號,又或者是感受到了某種血脈之間的牽引。

它們紛紛朝著須彌座撲來,朝著須彌座上的那個穿著巫女服的女孩撲去。

這些屍守,密密麻麻。

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有著數十上百的屍守躍出海面!而海面下,還有更多的陰影在快速上浮!這些徘徊於地獄數千上萬年的惡鬼們,終於來到了人間!人間的陽光照耀在它們冷冰冰的身體上,鱗片上,讓它們更顯恐怖。

繪梨衣回頭看了一眼烏鴉,指了指直升機,意思是讓烏鴉趕緊離開。

然後,她轉身,從刀鞘裡抽出了櫻紅色的細長太刀。

纖細的刀身上銘刻著復古的紋路,像是一條條脈絡。

她其實並不懂刀,她只是覺得手裡應該握著什麼。

這把刀距離她最近,於是她就拔出了這把刀,緊握在手裡。

風撩起了她額前的髮絲,巫女服飄動之間,她踩著木屐輕輕一躍,落在了須彌座平臺的圍杆上,靈活得像是一隻鳥。

她的目光看向下方躍起的上百條屍守,精緻的臉上無喜無悲。

哥哥說,這些怪獸都要死。

如果不殺死這些怪獸,會有很多人會死。

其實她也不太懂哥哥口中那些人的死與活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沒有太多深切的感受。

只是因為哥哥說了,所以她去做。

而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她想到,如果那個人在海里的話,這些屍守會很麻煩,這樣她就看不到他了,這樣很不好。

因為她還要找他。

這麼想著,她輕輕的從須彌座平臺的圍杆上躍下,躍向了大海,也躍向了她眼前,上百的屍守們。

她像是風中的千紙鶴飄落,晦澀難懂的語言無聲的從她口中傳出。

紅白色的巫女服迎風獵獵,隨著她的躍下,四周的空間裡,突然生出了一道道凜冽的灰色氣流。

這些氣流像是從幽冥吹向人間的風,來到人間,來到她的身邊後,便化為猛烈的殺機,化為可以撕碎一切的風刃!這些風刃,是那麼的兇烈,是那麼的銳利!每一道風刃,都充滿了最純粹的殺戮意志。

它們就像是最原始的毀滅力量,一切東西都將在這種力量下湮滅。

這已經是屬於神的力量,她已經觸及了神明的領域!這一刻,整片空間都被這些純粹的殺戮之風所充斥,覆蓋天地!繪梨衣就在這些殺戮之風中穿行而過。

她像是神明從天國落下,行走於罪與惡之間,也審判著這原始的罪與惡。

她所過之處,那些猙獰可怖的屍守群,身體片片分離零落。

充斥著天地的殺戮之風,把它們分解成無數的碎片。

這畫面,充滿了最原始的暴力與血腥,如同一幅暴力美學畫卷。

所有躍出海面的屍守,都化為了無數的血肉碎片重新墜入海中,把這一片海域染成血色。

這些從地獄逃出來,剛剛衝入人間的惡鬼們還未來得及狂歡,就被從天國落下的神明審判,灰飛煙滅。

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連聲音都消失了,只有空氣中胡亂來回切割的死亡之風。

但海面的血腥似乎更加的刺激了水下的屍守們,他們更加瘋狂的朝著海面游來。

繪梨衣從空中落下,腳尖輕輕的落在水面上,於是空中的殺戮之風消弭,於是她腳下的那處水面便凝結成了堅實的冰塊。

她是這片空間裡的神明,她把風殺死,於是空間都是瀰漫死亡的風刃,她把水殺死,於是水凝結成堅冰。

藍色的冰面以她的腳底為中心,開始快速的朝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鋪成冰原,鋪成玄冰組成的大陸。

放眼望去,就連遠處洶湧而來的巨大浪濤,在觸及繪梨衣言靈領域的一瞬間,那飛起的浪濤都被凍結在空中,像是一面面由海浪組成的高牆。

空氣中的溫度瞬息之間便直線下降,恍然間讓人覺得這是寒冬十二月,這裡也並不是什麼大海,而是北極的某處冰原。

孤寂,寒冷,茫茫一片!那些未曾衝出海面,距離海面又近的屍守們,更是直接被凍結在巨大的冰塊中,凍結在了這片有玄冰構成的大陸裡!從冰藍色的冰面看去,依然可以看到它們猙獰醜陋的臉龐和殘忍的雙瞳,甚至連它們眼眶之中的黃金瞳都未曾熄滅,依舊散發著耀眼幽冷的金色光澤。

只不過,這些猙獰醜陋,這些殘忍瘋狂,都被凝結在了冰塊之中,凝結在它們的臉上,凝結在它們的身體上。

繪梨衣就輕輕的在這些冰面上走過,她每經過有屍守凍結的冰面時,那裡的冰面就會無聲的裂開。

隨著冰面一起裂開的,還有被冰封在裡面的屍守們。

裂開的屍守沒有鮮血流出,因為連它們體內的鮮血,都已經被凍結。

審判是究極言靈,是觸及神明領域的力量,更是大範圍的群體殺傷性言靈。

審判的意思,就是無限死亡。

在她的言靈領域之內,沒有任何一隻屍守能夠活下來!整個海面,在她的言靈下,以她為中心,直徑一公里內的海面都被冰封!茫茫冰面象徵著她的不可觸及,象徵著她的神聖不可侵犯。

一架架的直升機懸停在空中,螺旋槳飛速的轉動。

直升機上的眾人,看著下方被冰封的海面,只感覺渾身顫慄。

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繪梨衣,知道這個上衫家的家主,也知道家族把她視為武器。

可他們從來沒有如此直觀的感受過繪梨衣的恐怖!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清楚,為什麼家族會把繪梨衣關起來。

這已經不是人所能掌握的力量了,所以他們才會恐懼,恐懼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孩。

他們很難想象,這種恐怖的力量會蘊藏在那個看起來柔軟懵懂的女孩的身體裡。

“小姐,這麼厲害的嗎?”

烏鴉看了看冰面上的繪梨衣,又看了看自己胸膛的傷口,語氣乾澀的說道。

“這就是為什麼,家族把她視為武器的原因.”

源稚生眼簾微垂。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繪梨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啊。

她可以上學,她喜歡攝影也可以去學攝影,喜歡旅遊也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旅遊,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偏偏,她是擁有先祖最純血統的人。

所以,她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基本不能去做,她只能呆在小房間裡打打遊戲,一個人孤寂。

如果不是她的血統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壓制了,可能她會在那個小房間裡孤寂到老死。

說起來,源稚生或許還得感謝路明非。

他能感受到繪梨衣認識路明非後的不一樣,那是由衷的開心。

她從未那麼開心過。

她的人生裡似乎因為認識路明非而有了期待。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工作了!”

源稚生的視線從繪梨衣移開,看向極遠處還未被冰封的海面說道。

沒有被冰封的屍守,會從冰面盡頭的海里上來。

他們的任務,就是清除掉那些屍守,不能讓那些屍守上岸,更不能讓它們進入東京區內。

......8600米的海底深處。

巨大的骨龍從海床下爬了起來,一條條的鍊金鎖鏈被繃緊拉直。

它本該早已死去,只是被鍊金術炮製,處於新生和毀滅之間,從而失去了意識,失去了理智。

路明非看著下面那條數十米長的大傢伙,緩緩說道,“師妹,我們把這東西宰了吧.”

這東西,如果不宰了,可能到時候會跑出來。

既然來到了這裡,路明非多少想要多做點事情。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如果讓這東西跑上去,可能會因此而多死很多人。

如果能做點什麼,路明非並不介意。

時間倒流之前,路明非以為這東西被繪梨衣釘死在了海底。

可當八岐大蛇出現時,這玩意又從深海跑了出來,還帶著數之不盡的屍守,那些屍守多得令人絕望。

“師兄,你也會關心人類的安危麼?我還以為你心都是黑的呢,你怎麼看也不像個好人吧?”

夏彌幽幽說道。

她站直了身子,低頭看向下方的古代種,眼神冷酷,“可是,我是龍啊,我們立場本來就不一樣不是麼?”

“我搶不過你,你把古龍的卵拿走.”

“等我打得過你,我就搶回來.”

夏彌說道。

“沒有誰規定龍的立場是什麼樣的,人的立場又是什麼樣的.”

路明非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管是龍還是人,從降生來到這個世界時,都是睜眼看待這個世界.”

“那個時候,龍和人,難道也有立場麼?”

路明非低語,他的話語明明很平靜,卻有一種觸動夏彌心絃的悲傷,“不管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有些人,有些龍,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啊.”

曾經的曾經啊,康斯坦丁明明只是想找哥哥而已啊,也僅此而已啊。

可他依舊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憤怒的老唐也為弟弟的死怒而寄生參孫,沒有準備繭化的工作。

路明非有時候覺得,龍這種生物,某些時候比人類還重感情。

或許是因為他們孤獨慣了,所以格外珍惜。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帶頭去做的不是麼?”

路明非抬頭看向夏彌,看著這個美得像妖精一樣的女孩,“不嘗試一下,那就永遠也無法改變.”

不去嘗試,命運就無法改變。

不管是人還是龍,都應該去爭取一下的不是麼?夏彌,這個女孩,其實無論她是身為龍,還是身為人,都是複雜的吧。

她某些時候像真正冷酷無情的龍王,某些時候又像感情豐富的人類。

不然她最後也不會死在師兄的手裡。

但不管是作為龍王還是作為人類,夏彌都是不及格的。

現在有了機會,路明非多多少少都想要拉這個笑起來很治癒的女孩一把。

面對此刻路明非的目光,夏彌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她有些厭煩這一刻的路明非,路明非的眼神讓她討厭,讓她不舒服。

“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

夏彌大聲說道,“有時候,不是嘗試就有結果的,你別以為你很瞭解我!”

“我所表現出來的,只是我讓你們看到的!”

夏彌聲音尖銳,“我是龍!龍王耶夢加得!”

她像是發洩情緒一般,赤金色的黃金瞳爆發出熔岩般的光芒。

那龍王般的威壓讓得下方的屍守們恐懼得躬下身子,低下頭來,不敢直視那個女孩。

路明非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夏彌。

酒德麻衣很識趣的沒有打擾這對師兄妹,抱著裝著古龍胚胎的石英管遠遠站在後面。

“你神經病啊你!”

夏彌有些受不了路明非的目光,找了個藉口說道,“在這種地方,沒有適合的刀劍,很難徹底殺死那條古代種的!”

在這水下,他們的戰鬥力本來就大打折扣。

再加上沒有適合的兵器,想要在這裡殺死一條被鍊金術炮製過的古代種無疑比陸地上難上數十倍!如果是陸地上,夏彌自己就能搞定這條古代種。

可在這裡,他們可能在殺死這條古代種之前,就會把海床之下的恐怖存在驚醒!到時候,就不是他們想不想殺那條古代種的問題了,而是他們能不能安全離開的問題了!“師兄,古龍的卵你也搶了,我們就這樣離開吧行不行?想要殺這東西,你起碼要準備合適的屠龍兵刃吧?”

夏彌說道,“難道你想用手把它的骨頭一根根的拆下來麼?”

路明非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師妹,你說得有道理.”

“所以我們能走了嗎?”

夏彌問道。

路明非搖了搖頭,從身後取出一個黑匣子,“如果你說合適的屠龍兵器,我正好有一些,你可以隨便挑一把你喜歡的.”

說著,路明非把黑匣子開啟,露出裡面七把專門用來屠龍的刀劍來。

七宗罪,諾頓專門為殺死龍王打造的兵器!看著眼前這七把熟悉的兵器,夏彌抬頭,小臉上滿是驚訝,她看向路明非張了張口,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你他媽......”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來一趟海底,連七宗罪都帶來了?!這傢伙是故意的吧?就認準了她會出手?而且,路明非這傢伙怎麼會有七宗罪?夏彌看著路明非的眼神凝重了下來,語氣難掩震驚,“可是,這是諾頓的東西啊!”

“哦?你說諾頓和康斯坦丁啊?”

路明非冷笑了一聲,眼裡有著森森寒意,他對著夏彌緩緩說道,“師妹,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諾頓和康斯坦丁都在我手裡,他們的七宗罪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他們此刻正被我關在某個地下室裡解剖,不然你以為我和麻衣身上的潛水裝置上的鍊金矩陣是怎麼回事?那是我拷打諾頓問出來的!”

“不得不說,諾頓也是一條漢子,剛開始居然不配合還嘴硬,但在我的強行拷打之下,還不是什麼都說了出來?”

“而且,你以為我和麻衣的血統為什麼能夠超過臨界血限而沒有失去理智?”

“還不是因為諾頓不聽話,我用刀子一刀刀的割開他的身體取的龍血?”

路明非冷笑著,如果他會桀桀桀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但依舊讓夏彌覺得路明非此刻是真正的魔鬼。

之前路明非和她說的一番話,才讓她心中生出一絲動搖來。

這一刻,那一絲動搖崩塌了。

魔鬼還是那個魔鬼。

這個傢伙,心依舊是黑的,簡直壞透了,壞到骨子裡去!酒德麻衣在身後看著,眉心狂跳。

她慶幸諾頓沒在這裡,不然就路明非這體質,恐怕挨不了諾頓幾頓揍,諾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所以,師妹,你知道師兄多麼關心你了吧?”

路明非語重心長的說道,“只要你聽話,師兄真的會帶你去吃掉諾頓和康斯坦丁.”

“至於什麼古龍的卵,那東西,根本配不上師妹你!”

“師妹,有師兄在,你要吃最好的,只有諾頓這種四大君主之一才能配得上做你的食物,知道嗎!”

“要不是師兄不知道黑王的卵在哪裡,否則師兄早就去取過來帶給你了!”

路明非說得一臉認真。

夏彌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著路明非。

她才不會信這個心都黑透了的傢伙。

“師妹,挑一把吧,我們幹完這票就離開.”

路明非說道。

路明非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夏彌想反悔也不行了。

而且,她留下來,更多的只是想給下面那條古代種一個解脫。

夏彌看向毫無意識的古代種,或許,解脫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畢竟他曾經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古代種啊,死後竟然淪落成為如此模樣,被人奴役。

她從黑匣子中拔出了‘色慾’。

她輕輕的握著‘色慾’的刀鞘,眼神有些迷茫和哀傷。

數千年前,於冰山之上,她第一次握‘色慾’朝黑王尼德霍格揮刀。

數千年後,於深海之下,她再度握住了‘色慾’這把刀,把它對準曾經的同族。

只是,數千年後,早已經物是人非,故鄉不在。

那些在外流離失所的人啊,從未放棄過尋找回家的路,只是路途茫茫早已消失在無盡歲月之中,曾經踏過的荒原也不復往昔。

她眼簾微斂,細密的青色鱗片覆蓋在她的眼線邊,臉頰邊。

她身上的肌膚上,青色的鱗片也從血肉下長出,覆蓋著她的身體。

她的關節微微反曲,有利刃刺破了齊格林器具暴露在海水之中。

她看向下方的古代種,黃金瞳裡難免帶著淡淡的哀傷。

她就是那個流離失所,在外漂泊的人啊!如今,一個流離失所之人,要為另一個同樣沒有家的人送行。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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