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竇輔生事,最後卻弄巧成拙的泉陵豪強們在大獄裡已經被關了一個多月。

在這一個多月裡,他們已經聽到了不少天子的舉措,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輕易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人財兩空。

要說不後悔,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後悔也遲了,根本沒人救他們。

能救的不想救,想救的大部分都在牢裡。

天子雖然年輕,手段卻高明,幾道詔書一下,不僅零陵的百姓歸心,就連一向對朝廷有非議的讀書人也全改換了陣營,死心塌地的為天子效力。

一想到那些讀書人,這些豪強們就恨得牙癢癢的。

恨讀書人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恨自己沒讀書,對外面的形勢瞭解不夠,以為朝廷還和之前一樣,鞭長莫及,最後不了了之。

誰會想到天子會從前線調兵,直接控制了泉陵城,又抄了他們的礦山呢。

礦工們雖然悍勇,和真正的軍隊比起來終究還是略遜一籌。

早知道天子如此強硬,他們絕不會冒這個險。

但是如果他們關心外面的事,比如像那些讀書人一樣,經常讀一些邸報,就會知道天子雖然年輕,卻是一個極其強硬的雄主。

大漢衰而復起,與天子有極大的關係,而不是傳聞的那樣依賴世家大族、名士賢臣。

這是他們這幾天從獄卒口中打聽到的訊息。

直到後來,他們又聽說天子從司空府調來了一個令史,專門審他們的案子。

據說此人姓高,年紀不大,卻是法家出身,深得天子信任。

到泉陵之後水土不服,生了病,天子又是派太醫治病,又是派尚食賜食。

病好之後,又與天子長談了幾次,深得天子欣賞。

豪強們聽完,更是萬念俱灰。

法家出身,必然嚴酷。

年紀不大,出手必狠。

深得天子信任,自然秉承天子意志,不會手下留情,什麼手段狠毒用什麼,直到他們認罪為止。

這次死定了。

聽到訊息的當天晚上,就有兩個人承受不住壓力,自縊身亡。

獄裡死人是正常情況,獄卒們逐級上報,等高柔收到訊息的時候,兩天時間已經過去了。

高柔不敢怠慢,立刻召集郡縣司法人員,準備審案。

為了避免出現類似的情況,他先派人發出公告,這次審案會依法辦理,絕不會濫殺無辜。

這句話,與其是說給獄裡的豪強們聽的,不如是說給泉陵的官員、百姓聽的。

豪強更願意相信另一種說法:有罪的,一個也別想脫身。

合作的,可以少受點苦。

在這樣的心理壓力下,高柔的審判非常順利,豪強們痛痛快快的交待了整件事的經過。

當然,話裡話外的,沒少罵那些讀書人。

事前他們跳得最兇,發現情況不對,他們翻臉不認人,連句好話都不肯幫他們說。

旁聽的蔣琬等人很尷尬,無地自容。

人證、物證俱全,口供也對上了,高柔很快就結了案,將結果送到了劉協面前。

為首的兩個豪強斬立決,附從的流千里,抄沒家產。

因為涉及到天子,有刺駕之嫌,不能當作普通的叛亂。

高柔的判罰看起來重,實際上已經很仁慈了。

但凡他想奉承一下天子,坐實他們謀逆,判個族誅都沒問題。

劉協想了想,對高柔說,在中原人的眼裡,泉陵就是流放囚犯的偏遠之地,再流放千里,又有什麼區別?不如就在本地服刑吧,還省得浪費人力、物力。

高柔想了想,表示贊同。

在本地服刑,除了有天子恩典之外,還能讓本地百姓安心,避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該有的警戒不能少,這些人要服苦役,直到大赦為止。

劉協同意了。

訊息一公佈,不僅以為必死的豪強們欣喜若狂,就連蔣琬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真要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他們也無法向鄉黨交待。

藉此機會,高柔為剛剛召集起來的郡縣官員們做了一次宣講,闡明天子以仁立法、以法治國的觀念。

並以此案為例,詳細分析判案依據的條文,以證實有法必依絕非一句空話,而是落到實處。

與此同時,他又從春秋決獄的角度進行了分析。

如果是春秋決獄,根據《春秋》中的不同的經義解釋,可能有多少種判法。

高柔準備得很充分,引經據典,還引用了很多之前的案例,將春秋決獄的隨意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學員們心中樹立起博學多識的印象的同時,也在他們心裡播下了春秋決獄不可行,之前的律法有待革新的種子,不少人也有了考律學堂,隨高柔一起深造的念頭。

宣講之後,高柔將自己的講稿以及一些學員的意見和問題寫成文章,交給印坊刻印,公佈天下。

修訂舊法絕非零陵一郡的事,建律學堂更是關係到大漢未來的百年大計,自然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一起參與,甚至趕到零陵來,加入律學堂。

在高柔審案、培訓學員、籌建郡學堂的時候,劉協也對零陵的政務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整。

他先公佈了一個收入倍增的計劃,要在五年之內,使零陵郡的年收入增加一倍,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要讓耕者有其田,織者有其衣,子弟能讀書,老人能食肉。

為此,他先要為零陵選一個合適的太守,為各縣遴選合適的令長。

具體的安排,由司徒府負責,更具體一點說,由司徒府派來的長史張松負責。

張松很快送來了一份候選名單。

在這份名單裡,劉協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都是從關中、冀州調來的精兵強將,除了之前已經決定的曹昂之外,還有趙相楊俊、常山太守杜畿。

看得出,楊彪對這幾個人期望值很高,希望他們能在天子眼皮底下任職,讓天子看到他們的能力,為他們將來位列公卿打下基礎。

除此之外,劉協還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名字:魏陶。

魏陶被推薦為泉陵令。

劉協想了好一會兒,又翻了之前的記錄,才想起這個魏陶是曾經的平原太守,因為抗拒度田,被檻車徵送廷尉,後來被判輸左校,做刑徒去了。

這人怎麼又進入司徒府的推薦名單,而且成了泉陵令的候選人?劉協召來張松,詢問原委。

張松早有準備,對劉協說,這個魏陶是建安七年服刑,刑期兩年。

但表現良好,一年就刑滿了,後來就在宛縣討生活,因為能力出眾,得到了南陽太守黃射的信任和重用,被推薦到司徒府。

司徒府對魏陶進行考察後,認為他滿足相應的條件,就將他列入了名單。

張松最後說,陛下不妨見見此人,或許就明白了。

如果陛下想實現五年之內收入倍增的計劃,這人還真是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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