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蔡琰生了一個兒子,還沒取大名,只取了一個乳名,叫阿董。

劉協一看就知道,這個阿董來自於”他“曾經的名號——董侯。

“他”出身不久就喪母,由祖母董太后撫養成人,所以被人稱為董侯。

兄長劉辨則因為寄養在史道人家,被稱為史侯。

蔡琰為孩子取乳名阿董,就是在暗示他的生父是曾經的董侯。

因為某些原因,這個孩子不能姓劉,也不能公開他的生父是誰。

至少在中原的時候不行。

劉協原本是打算等到了西域再讓蔡琰受孕,但蔡琰已經二十六七,之前又沒有生育過,真要等到西域,恐怕要三十出頭,是妥妥的高齡產婦,危險性大增。

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只能行此下策。

母子平安就是最大的目標,其他的就顧不上了。

劉協開啟書信,細談蔡琰的書信。

雖然蔡琰很剋制,但劉協還是從中讀出了不少兒女情長。

大半年的別離,似乎讓蔡琰的感情更加熱烈了,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思念真摯而動人。

書信的最後,蔡琰提到了阮瑀。

阮瑀是蔡邕弟子,雖說難脫文人習氣,但才華出眾,文筆堪比陳琳。

更難得的是,他還有著文人中不多的悲憫氣質,對普通百姓有著更強烈的關懷,合乎天子愛民的仁德。

若能隨天子左右,必能有所助益。

看到這一點,劉協算是明白了蔡琰推薦阮瑀的原因。

阮瑀和路粹還是有區別的。

劉協收起書信,與阮瑀聊了幾句。

阮瑀有些興奮,說起一路的見聞,侃侃而談,不時流露出讚歎之情。

他說第一次到江南,原本以為江南卑溼,民風粗野,旅途一定很艱難,說不定會有性命危險。

沒想到這一路走來非常順利,沒人對他不利,得知他是中原來的,反倒非常客氣,還提醒他注意飲食,以免水土不服,沿途的驛站還為他準備了一些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很暖人心。

劉協聽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阮瑀沒來過江南,他對江南的瞭解都來自於文人的詩賦和傳聞,可能還停留在幾百年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南的絕大部分地區與幾百年前相比的確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這不是江南不想改變,而是沒有人來引領江南改變。

所以他到了江南,親自推動新政,江南在短時間內就有了顯著的改變,尤其是與朝廷直接相關的郡縣、驛舍,工作人員的服務熱情和態度有了質的提升。

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總是熱情一些、善良一些。

阮瑀一路走來,看到的正是改變最大的這部分,與他印象中的窮山惡水出刁民相去甚遠,所以印象格外好。

真等他與普通百姓多接觸一段時間,他就未必這麼想了。

但劉協也不算打擊他的積極性。

看了一些阮瑀帶來的詩文後,劉協問道:“足下對未來有何期望?是想從政,還是想從文?”

阮瑀躬身道:“瑀本書生,雖有心立功,卻無縛雞之力。

所幸粗通文墨,願隨陛下左右,以手中禿筆,為盛世鼓與呼.”

劉協點了點頭,此人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他又問了一些蔡琰的事。

阮瑀說,蔡琰回家之後,閉門謝客,靜心思過,不與外人交接。

蔡琰是被貶還鄉,本來想見她的人就不多。

這大半年蔡府一直很清靜,幾乎是門可羅雀。

他因師門之故,多次上門拜訪,也沒見到蔡琰本人,都是由女伴袁衡出面接待、傳話。

據說,能夠見到蔡琰本人的,除了袁衡之外,只有袁衡的姊姊袁權。

劉協聽了,這才放心。

蔡琰比他想象的還有謹慎,簡直是滴水不漏。

一番長談之後,劉協讓阮瑀去尚書檯任職,發揮他的優勢,做他最擅長的事。

阮瑀正中下懷,開開心心地去了。

劉協拿出寫好的信,看了看,又重新寫了一封。

——十月末,零陵迎來推行新政後的第一次上計。

太守杜畿不敢怠慢,派出掾吏,逐縣複驗資料,以免有人虛報。

第一年是試行,要根據結果來確認所行政策是否符合實際,不合適的要進行調整。

如果有人為了自己的政績造假,勢必會誤導朝廷的思路。

這樣的事,他在常山時就處理過,所以特別重視。

複驗資料就需要大量通曉會計的人選,這時候,律學堂半年的集訓成果就顯現了出來。

律學堂並不僅僅是學法律條文,還涉及到大量的吏事政務,算學是必修科目。

半年時間,高柔已經完成了兩次輪訓,各縣都有經過輪訓的官吏,在統計中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

隨著各項資料陸續上報,最後的結果也漸漸浮出水面。

總體而言,第一年的新政因為時間短,在具體數值上並沒有太明顯的提升。

但朝廷推行新政,尤其是對官吏進行培訓,讓百姓對朝廷的印象大有改觀,心態上更加積極,對朝政的新政也非常配合。

在此期間,劉協多次召集相關人員討論,針對零陵的具體情況進行調整。

桓階再一次提出,由各縣出面,採購更多的船隻,加強流通,增加山貨收購的網點。

對於願意主動入山收購山貨的商人,則給予稅收上的優惠。

山裡耕地少,各種山貨是百姓的主要收入來源。

讓百姓自己送出山,成本又太高昂,不少人寧願將山貨擺在家裡,攢多了再一次性的出售。

有些東西可以放,有些東西卻不能放,浪費很大。

如果有商人主動進山收貨,山民不出門,或者走不遠的路就能出售,就能提高他們的收入。

再者,各縣本來也要收錢糧,之前是由百姓承提運輸費用,現在由各縣承擔,也是減輕百姓的負擔的德政。

沮授等人聽了桓階的建議後,取笑說桓階假公濟私,為了幫洞庭船官推銷新船無孔不入。

桓階理直氣壯,說這不是假公濟私,而是公私兩利。

各縣多購新船,不僅能讓船官儘快收回成本,有更多的錢投入研發、擴大生產,也能提高效率,減少浪費。

新船之所以新,不僅僅是因為新造,更是因為用了很多新技術,比之前的船更快更穩,載貨量也有明顯提升。

對於零陵這樣多山多水的郡國來說,新船的作用就相當於馬匹對中原郡國的意義,能夠加快流通,提高效率。

利益如此之大,就算借錢買船,也是合算的。

桓階的想法遭到了沮授的強烈反對,卻得到了劉協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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