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沒有直接和王粲說,只是將自己瞭解的情況轉告王粲,並委婉的透露了鍾繇的心態。

王粲是聰明人,聞絃音而知雅意,知道荀彧難辦,要自己出面。

他也沒把話說死,只是說最近收集黨人資料,有些事搞不清楚,正想和鍾繇聯絡,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資訊。

荀彧心領神會,順勢說起了黨事。

收集黨人資料的事一直由蘭臺負責,但之前的蘭臺令史蔡琰是天子文膽,執行的是天子意志。

如今由王粲繼任,多少有些不同。

王粲的祖父王暢與李膺、杜密齊名,並列八俊,是著名的黨人魁首。

由黨人子弟來編著《黨錮列傳》,讓很多黨人都鬆了一口氣,包括荀彧本人在內。

他們不覺得王粲是那種為了奉迎天子,刻意汙衊黨人的人。

由他主持的《黨錮列傳》至少能保持公正立場。

由此可見,楊彪認為天子對黨人沒有惡意,也有王粲出任蘭臺令史的原因。

王粲也深知這一點,並以此自許。

他告訴荀彧一件事,竇武的孫子竇輔找到了,人在零陵,不久前剛被舉為孝廉。

之所以在零陵,是因為竇武的弟子胡騰。

胡騰是桂陽人。

竇武被殺時,胡騰帶著竇輔逃出洛陽,隱居在零陵。

中平元年,黃巾起,黨禁解,胡騰卻沒有急著回朝,甚至沒讓竇輔露面。

直到驃騎將軍張濟回朝,丁衝主事,胡騰才覺得安全了,帶著竇輔露面。

荀彧很興奮。

“天子聽說竇輔的事,有何反應?”

王粲眨眨眼睛。

“沒什麼反應,只是問了幾句.”

荀彧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能理解天子的反應,畢竟竇武被殺就是在孝靈帝登基之後不久的事。

就算孝靈帝當時年幼,為曹節所欺,後來年歲漸長,依然不肯解禁也是事實。

如果不是黃巾之亂,黨禁也許一直不會解。

而黃巾起事與黨錮解禁之間的關係,荀彧也一清二楚,知道這個事不宜多提,以免刺激了天子,弄巧成拙。

向王粲借了與塞維魯有關的資料,荀彧回到住宿,抓緊時間翻了一遍。

西域的資料都是翻譯過來的,文字質量參差不齊,還夾雜著許多拗口的名字,很容易搞混。

即使以荀彧的聰明,消化這些資料也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直到華燈初上,荀文倩等人興高采烈的滿載而歸。

見荀彧在翻閱塞維魯的資料,荀文倩沒多說什麼。

反倒是竇輔的事,她有不同意見。

與荀彧認為天子反應冷淡不同,荀文倩覺得天子已經很寬容了。

理由也很簡單,現在舉孝廉的要求很高,以竇輔的能力,大機率是不符合孝廉的標準的。

天子沒有多問就批准了,正說明他網開一面,願意給竇家一個補償。

以竇武當年做過的那些事,天子真想舊案重查,有的是辦法將竇武釘死,永世不得翻身。

天子對外戚很反感,對所有的大將軍都沒好印象,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竇武號稱三君,他真對得起這樣的稱號嗎?看著咄咄逼人的荀文倩,荀彧目瞪口呆。

荀文倩沒有多留。

她帶來了唐夫人邀請天子出席薦書會的請柬,要去隔壁見天子,還有些事要與皇后商量,今天就不住在這邊了。

看著荀文倩離開,荀彧才反應過來,指著荀文倩的背景對妻子唐氏說道:“這真是我們的女兒嗎?”

唐氏知道他想說什麼,苦笑道:“是你的女兒,只是近朱者赤罷了.”

荀彧深以為然,卻還是提醒妻子。

“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這可不是我說的,阿妹也這麼說.”

唐氏將與唐夫人相見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對荀文倩的變化,她們意見一致,都覺得荀文倩自從與皇后伏壽一起管理織坊之後,心態就變了很多,甚至與之前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伏壽沒有這樣的影響力,能影響她的只有天子。

在荀文倩之前,受天子影響的人也是一個兩個,最典型的是蔡琰。

提到蔡琰,唐氏的神情便有些古怪。

只是不管荀彧怎麼問,她都不肯說。

——荀文倩來到隔壁院子,劉協還沒下朝。

年關將近,朝廷的事務也多,即使劉協不直接管理,僅是聽各府寺彙報、協調也要花不少時間。

皇后伏壽也剛剛忙完,見荀文倩過來,便讓人取出兩隻箱子。

“這是你的年終賞賜.”

伏壽笑眯眯地說道:“別人都領走了,就剩你了.”

荀文倩開啟箱子看了一眼,多少有些驚訝。

箱子裡擺滿了精美的織錦,最上面鋪了一層金餅。

粗略的估計一下,這兩隻看似不大的箱子至少值五十萬錢,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這麼多?”

“是你應得的。

今年織坊的效益好,你是首功。

如果沒有你協助,僅憑我一人,不知道會累成什麼樣子.”

“殿下言重了.”

荀文倩客氣了幾句,得知坊裡的年終賞賜都不菲,便也收下了。

“後天印坊開薦書會,唐夫人邀請殿下與天子一起與會.”

伏壽接過請柬,看了兩眼,有些遺憾。

“要是蔡令史在就好了,這樣的聚會,她最在行。

我這點學問,哪敢評價別人。

去了也是個擺設,還是算了,你去就行了.”

“誰說的?”

劉協從外面走了進來,接過話頭。

“你們主持的織坊如今可是最賺錢的工坊,實力比印坊還要強上三分。

今年被印坊搶了先,明年還能落後嗎?你不僅要去,還要懸賞,不能被印坊搶了風頭.”

荀文倩掩唇而笑,伏壽也笑著迎了上去,一手遞過請柬,一手接過劉協的大氅,順手交給大橋。

“陛下讓我去,我便去。

陛下說要怎麼懸賞,我便怎麼懸賞。

只是去印坊參加聚會,還要搶印坊的風頭,怕是不合適吧?印坊坊主可不是普通人,是陛下的嫂嫂呢.”

“嫂嫂的風頭便不能搶?”

劉協就坐,就著燈光,看了一眼請柬,著重看了後面列舉的備選書目,搖搖頭,將請柬輕輕丟在案上,眉頭輕蹙。

“就這?”

“陛下覺得不妥?”

伏壽、荀文倩不約而同的問道。

她們都看過書目,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全是經史文章,未免乏味.”

劉協若有所思,想了片刻,又道:“文倩,你明天去一趟印坊,給唐夫人帶一份書目,再增加一些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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