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暢所欲言,氣氛很熱烈。

太尉長史楊阜最為積極。

他表示,就眼下的形勢而言,毋須考慮增兵,由西都都護府負責即可。

倒是目的地在黑海沿岸,水戰在所難免,而西域都護府沒有水師的編制,有必要及時增補。

這一點,立刻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援。

雖然眼下得到的資訊還不全,而且真偽難辨,但黑海是海是確鑿無疑的。

羅馬人的營地靠海,一旦開戰,水師必不可少。

劉協也覺得有理。

雖然他對歐洲的地理只知大概,但他印象中黑海是可以通往地中海的,羅馬人能在黑海北岸建立據點,大機率也是透過海路。

因此,欲與羅馬爭鋒,水師不可或缺。

只是萬里迢迢,如何才能將水師送過去?從南海繞行,還是就地造船?就算船可以在當地打造,水師將士怎麼辦?水師水師,可不是有了船就行,還要有熟悉水戰的將士。

就算是曹丞相,下荊州前也要挖個水池子練水師的。

劉協越想越多,腦殼有點疼。

萬里征伐,果然是想起來熱血沸騰,做起來卻是千頭萬緒,讓人頭大。

崔琰的眉頭越皺越緊,直到會議結束。

回到帳篷,還沒就坐,正臥在床上看書的崔林就坐了起來,迫不及待地說道:“兄長,如何?”

崔琰一言不發,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中,沉吟良久。

見崔琰臉色不對,崔林緊張起來,連呼吸都輕了些。

“雖說天子分兵幾路,海外征伐,但機會最多的無疑還是西域.”

崔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幽幽說道:“西域有涼州人,有潁川人,有江東人,卻沒有我冀州人.”

崔林眼神微閃,明白了崔琰的意思,臉色頓時煞白。

大漢向東,是三韓、倭國,都是彈丸之地,安置劉備一人而已,沒有其他人的發展空間。

向南,同樣是蠻夷之地,可以安置孫策。

向北,是冰天雪地,連野蠻人都承受不住,被迫南下。

大漢會在那裡部署一些精銳,阻止野蠻人南下,僅此而已。

只有向西,才是機會無限。

就目前所知,那裡至少有貴霜、安息,還有一個和大漢不相上下的大秦——羅馬。

涼州人、汝潁人已經捷足先登,江東人緊隨其後,冀州人卻還沒起程。

張郃、高覽等人有罪在身,不能自主,能擔負這個使命的就是眼前的崔琰。

但崔琰想爭取這個機會,就不能和進行對著幹。

像為他出頭,討回田產這種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幹的。

“這麼說,我只能認命了?”

“是的,你只能認命,去渤海.”

崔林的臉更白了。

崔琰不能出面,他就拿不回田產,無立身之本,只能去渤海。

去渤海,不僅可以得到田產補償,還能保住自己的名聲。

名和利之間,他總要得到一個才行。

只是這個代價著實有點大。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向崔琰躬身行了一禮。

“祝兄長一路順風,奏凱而還.”

崔琰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化作一聲嘆息。

——撫軍大將軍韓遂走進了御帳,向劉協躬身行禮。

劉協起身,繞過案几,俯身扶起韓遂,打量了他兩眼,笑道:“大將軍氣色不錯.”

韓遂哈哈一笑,拍了拍肚子。

“只是贅肉復生,有些氣短.”

劉協揚揚眉。

“大將軍這是靜極思動麼?”

韓遂眼睛一亮。

“陛下若有吩咐,臣唯詔是從.”

“我的確有任務要交給你,不過現在先要說另一件事.”

劉協一邊說,一邊示意韓遂入座,又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

韓遂喜出望外,受寵若驚,雙手接過水杯,淺淺的呷了一口。

劉協找到西域軍報,推到韓遂面前。

韓遂不敢怠慢,放下水杯,接過軍報,認認真真地讀了一遍。

“成公英能應付得來嗎?”

劉協問道。

韓遂沒有立刻回答,仔細想了想,才輕聲說道:“有蔣幹為說客,沈友參謀軍事,黃雋居中排程,以我漢軍之戰力,五倍之敵,他可以戰而勝之。

十倍之敵,他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聲音雖不大,卻氣息平穩,顯得成竹在胸,信心滿滿。

劉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將文書收了起來。

韓遂是成公英的故主,對成公英最為了解。

有韓遂這句話,他就可以知道成公英能應對什麼樣的局面了。

“春耕即將結束,冀州的度田雖然還有些收尾工作沒完成,但大事已定,不會有什麼變故了,前後左右四將軍在此足矣。

我想請大將軍移鎮中原,監護兗豫二州,你覺得如何?”

韓遂大喜,連忙躬身領命。

“臣奉詔.”

劉協一點也不意外,他知道韓遂不會拒絕。

一直跟著他,行動不得自由,韓遂早就閒得生蛆了。

能有機會坐鎮一方,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更何況還是監護一直沒讓他單獨涉足的兗豫二州。

“你坐鎮中原,監護二州。

除非有郡向你求援,無事不要輕動。

春耕秋汛,能幫就幫,不能幫也不要勉強。

這些,你都是清楚的,不用我多說。

我只想提醒你一句.”

“請陛下吩咐.”

“管好你手下的將士.”

劉協正色道:“要讓他們成為百姓的守護者,而不是傷害者,更不能成為敵人.”

韓遂心領神會,以手撫胸。

“臣願以性命擔保,絕不使一個無辜百姓受到委屈.”

劉協點點頭。

“那你就準備一下,擇日起程吧.”

“唯.”

韓遂再拜,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大帳,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清咳一聲,邁著方步,一步一步地向前,宛如上朝。

左手接著刀柄,右手雖然空著,卻虛託在胸前,既像撫須,又像託著一顆看不見的寶物,令人肅然起敬。

司徒楊彪迎面走來,見此情景,不由得一愣。

“文約,這是哪裡去?”

韓遂停住腳步,拱手施禮,嚴肅地說道:“奉詔,移駐中原,監護兗豫二州.”

楊彪眉頭一動,隨即明白,也拱了拱手。

“賀喜.”

“多謝.”

韓遂的嘴角抽了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心頭澎湃的喜悅控制住,沒有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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