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在手,女奴立刻多了幾分自信,擺開架勢,向沈友發出挑戰。

大帳寬敞,雖然坐滿了人,卻不嫌逼仄,足夠兩人對戰。

少年們興奮起來,大聲拍手跺足,氣氛熱烈。

沈友單手持刀,手臂下垂,身體微側,腳下不丁不八,面帶微笑,向女奴招了招手。

女奴愣了片刻,一躍而起,左手揮盾向沈友砸來,右手持刀,高高舉起。

沈友轉身,後撤半步,讓開盾牌,隨即長刀彈起,以刀背撩開女奴劈來的長刀,刀身壓著她的手臂,刀鋒就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奴大驚失色,一動也不敢動,頸上的青筋暴起,臉色煞白。

大帳內一片死寂,無數人目瞪口呆。

他們都以為會有一場激戰,完全沒想到沈友一招就治住了對手。

但凡這女奴反應慢一點,再向前走半步,她就被沈友割斷脖子,而且看起來像是她自己送上去的。

片刻之後,少年們反應過來,瘋狂喝采,聲浪幾乎要將帳頂掀翻。

荀惲也不由得鼓掌叫好。

他見過很多高手,但如此精妙的刀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再來.”

沈友退開半步,再次對女奴招手。

女奴愣了片刻,緩緩後退,做了幾個深呼吸,再次擺開架勢。

這一次,她不敢再輕易進攻,將身體藏在盾後,圍著沈友練起了圈子。

沈友依然持刀而立,雙手下垂,衣袖蓋住了雙手,只露出半截刀尖。

如果不看那半截刀尖,他看起來就像一個遊吟江畔的詩人,而不是武者。

女奴轉了兩圈,等轉到沈友背後時,突然矮身向前衝出。

她用盾牌護住身體,右手長刀緊貼盾牌邊緣,狠狠刺向沈友的小腹。

沈友頭也不回,突然起腳,一腳踹在盾牌上。

“呯!”

一聲悶響,女奴連人帶盾,被沈友踹得倒飛出帳,摔倒在地。

帳外的衛士嚇了一跳,一瞬間,數杆長矛就指向了倒地的女奴。

女奴雙手攤開,躺在地上,臉上全是血。

沈友這一腳力氣極大,盾牌砸在了她的臉上,磕破了眉弓。

如果不是她眼窩深,右眼怕是保不住了。

唐蘇合率先衝了出來,先是一腳踢開女奴手邊的刀,然後蹲在女奴的面前,看了一眼,嘴裡嘖嘖有聲。

“老師好大的力氣。

這賤奴結實得像頭牛,卻挨不了老師一腳.”

跟出來的少年們也驚訝不已。

沈友看似文弱,沒想到竟有這麼大的力氣,一腳就將這女奴連人帶盾踹出了帳。

“你是怎麼做到的?”

荀惲也跟了出來,詫異地打量著沈友。

沈友微微一笑。

“腳比手長,也更粗壯,力量自然更大。

這女奴雖然武藝不錯,但全憑一身力氣,沒有章法,也不懂發力,腳下虛浮,打敗她很容易.”

荀惲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女奴緩過勁來,慢慢地爬起來,跪在沈友面前,雙手抱著沈友的小腿,低頭輕吻沈友的腳尖,嘴角嘰哩咕嚕地說著。

沈友狐疑地看向荀惲。

荀惲攤攤手。

“她說的不是匈奴語,我也聽不懂.”

過了一會兒,女奴起身,向荀惲說了幾句。

荀惲聽了,這才轉身對沈友說道:“她剛才是向他們的神起誓,從此以你為主,終生不渝.”

沈友咂了咂嘴,神情有些勉強。

荀惲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子正,你既然來了西域,這種事就是遲早的,否則還談什麼教化。

她既然願意奉你為主,你就不必推辭了.”

沈友苦笑兩聲,點了點頭。

“還是先說說你打聽出來的情況吧.”

“可以,但是她說,這隻能告訴你我,不能讓別人聽到.”

沈友看向女奴,女奴堅定地點點頭。

沈友想了想,也點頭答應了。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鮮卑人並沒有對荀惲毫無保留,那他們也沒必要對鮮卑人太過坦誠。

沈友揮了揮手。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明天繼續.”

“哦——”少年們鬨笑著,四散而去。

唐蘇合有些不捨,賴著不肯走,卻還是被軻武拽走了。

沈友回到大帳,命人找來衣服,讓女奴換上。

女奴接過衣服,向遠處的播夷海走去。

沈友不解,荀惲卻攔住了他。

“別管她,這些蠻夷天生不怕冷,就算是數九寒冬,一樣是要砸開冰,下水游泳的.”

“還有這種事?”

“嘿嘿……”荀惲找回了一點自信,得意地笑了起來。

“其實沒那麼冷,有機會你也試試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不行,要從夏天開始練習,否則人會凍壞的.”

兩人回到帳中,重新擺上酒席,對面而坐。

“我剛才聽她說,她們來自很遠的地方,一直在遷徙,已經走了上百年。

這期間,他們遇到了很多人,經歷過很多戰鬥,部落的人也越來越少。

這麼多敵人中,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是兩種人,一種是匈奴人,一種是羅馬人,也就是我們說的大秦人.”

“他們還遇到過羅馬人?”

“沒錯,在好客之海的北岸,就有羅馬人的軍營.”

荀惲眉頭緊皺。

“我不知道這個訊息如何向軻比能說。

幾次大敗之後,軻比能已然破膽,如果聽說好客之海北岸就有羅馬人的軍營,他肯定不願意前進.”

沈友默默點頭,贊同荀惲的分析。

軻比能連遭挫敗,士氣已經低落到無以復加。

這時候讓他直面西方大國羅馬,他肯定不願意。

漢軍倒是不懼,但漢軍數量有限,目前還只能以貴霜為重點,遠征數千裡的可能性不大。

沈友伸出尾指,撓撓鼻翼。

“天子要平定中原還需要一兩年時間,我們先了解情況。

等中原太平,天子率大軍西征,就算與羅馬主力相遇,也大可一戰.”

他想了想,又道:“這麼重要的資訊,那些羅馬商人卻隻字不提,看來是有意相瞞。

以後打聽訊息,不能只聽羅馬商人的,最好還是派我們自己的人去。

要不然的話,甘英的故事會在你我身上重演。

被那些羅馬商人笑話也就罷了,錯失西進的機會,我們會愧對後人.”

荀惲的臉有些熱,點頭答應。

“好.”

他想了想,又道:“子正,我有個不情之請.”

“長倩,何出此言?”

沈友笑道:“你我既然為同僚,本就該相互扶持嘛.”

“你能教我刀法嗎?”

荀惲正色說道:“我雖然隨大劍師王越練劍,但時間太短,勉強防身而已。

如果你能教我刀法,或許能更進一步.”

沈友打量了荀惲兩眼,仰頭放聲大笑。

“長倩,只要你想學,我願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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