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敘、楊阜、趙昂三人不約而同,來到了漢陽郡丞王唯家。

王唯今日休沐,睡了一個懶覺,還沒起床。

正擁被而臥,與妻子趙氏說著話,想著女兒有大半年沒回來了,今年要不要藉著上計的機會,去一趟武威。

看女兒自然是開心的,但路程遙遠,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再加上王唯公務繁忙,也未必離得開。

“要不還是等女兒省親吧.”

趙氏說道。

“省親啊……”王唯咂了咂嘴,沒有往下說。

有件事,他沒敢告訴妻子。

王異已經寫了信來,說是今年的省親不回來了。

原因也簡單,女營最近訓練成績突出,很可能會擴大規模。

新兵入營,事務繁雜,她身為主簿,可能脫不開身。

王唯能夠理解女兒。

他剛入仕途的時候,也是這般一心撲在公務上,一心想做出一些成績來。

即使是現在,他也是因為公務才猶豫是不是要去上計。

楊修好容易在漢陽開啟局面,接下來肯定會有很多新動作。

他在這時候離開,楊修必然要找其他人協助,等他回來,可能機會就錯過了。

“她也不小了,該考慮一下親事了.”

趙氏又說道。

王唯皺了皺眉,沒接妻子的話。

趙氏出自天水四姓,她一心想讓女兒王異嫁給從子趙昂。

原本這的確是一門不錯的親事,趙昂家世不錯,為人也算好學,配王異還是足夠的。

可是現在形勢不同了,王異成了女營主簿,天子近臣,有時候還要協助處理公文,前途無量,又豈是趙昂能配得上的。

天子身邊人才濟濟,隨便一個挑出來,家世、人品都非趙昂能比。

更何況,王唯心裡還有一個野望。

據說王異和天子的生母靈懷皇后有幾分相似,天子本人對王異也頗為賞識。

將來王異若是入了宮,哪怕是做一個普通的美人,也比嫁給趙昂有出息。

見王唯不說話,趙氏有些不快,卻不敢多嘴。

王家的實力原本不如趙氏,王唯娶她有高攀的意思,她在家裡說一不二。

如今王唯攀上了新太守楊修,前途無量,趙氏反過來還要有求於王唯,她在王唯面前就有了顧忌。

“要不,讓偉章(趙昂)為上計吏,順便去看看女兒?”

趙氏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唯沒好氣地瞪了趙氏一眼。

“他還沒入仕呢。

就算是現在入仕,第一年就做上計吏,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

說著,掀被而起,穿上外衣,推門而出。

趙氏氣得臉變了色,狠狠地瞪了王唯的背影一眼。

王唯雖然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了妻子的怒意,下意識地停了一下,轉頭說道:“你還記得黃猗嗎?”

趙氏想了想,點頭道:“當然記得.”

“偉章如果能像黃猗一樣苦練武藝,或許可以去報考從軍。

一個西涼人,總不能還不如一個關東世家子弟能吃苦。

關東出相,關西出將,這可是我們西涼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趙氏沒吭聲,氣勢也跟著弱了許多。

趙昂倒不是文弱書生,但他的武藝的確不出眾,且不說不如姜敘、楊阜等人,就算和黃猗相比,吃苦的精神也是遠遠不如的。

這本來是個優勢——涼州不缺勇士,卻缺讀書人——如今卻成了劣勢。

天子崇尚文武兼備,只會讀書,沒有一身好武藝也不行。

趙昂的處境就有些尷尬了。

王唯走下臺階,在院中活動著身體。

有老僕來報,姜敘三人來訪。

聽說有趙昂,王唯回頭看了一下妻子。

最近趙昂來得未免太頻繁了些。

趙氏連忙表示,這與她無關,她也不知道。

王唯想想,也覺得不像是趙昂一個人的事,姜敘、楊阜可能才是重點。

他讓老僕去回話,將客人請到堂上就坐,他更衣、洗漱後就去。

老僕去了,王唯回到臥室,一邊換衣服,一邊與趙氏商量如何應對。

趙氏有些不快,刺了王唯一句。

“你做郡丞也是託了趙氏、姜氏的幫襯,有些回報也是應該的。

沒有他們幫忙,你能比薛夏好到哪兒去?”

王唯沒好氣的瞪了趙氏一眼。

“你最好別提薛夏,楊府君前兩天還說起這件事,要闢他為吏呢.”

“當真?”

趙氏吃了一驚。

“這還能騙你?天子最厭惡大族把持地方的事,韋端被天子留下,不就是因為他不敢任事,一味聽從四姓擺佈?四姓聯手欺負薛夏這件事若是傳到天子耳中,楊府君的仕途就到此為止了。

你如果真心想為趙氏著想,就回去勸勸他們及時收手,不要弄得不可收拾.”

趙氏臉色變幻,半天沒說話。

王唯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又不緊不慢地吃了早飯,這才起身,來到前堂。

姜敘三人已經坐了好一會兒,正有些不耐煩,見王唯出來,連忙起身行禮。

王唯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伯奕,你怎麼有空來?我記得你今天應該有練兵任務吧?”

姜敘說道:“下午操練,我今天是趕來向王兄請教練兵要點的,還望王兄不吝賜教,助我奪魁,不負楊府君的期望.”

“你真是說笑,我哪知道練兵要點,你應該去向楊府君請教才是.”

姜敘笑了。

“楊府君那裡,自然是要去的。

只是去之前,先要請王兄指點一二。

王兄,你就別謙虛了。

且不說你與楊府君的關係,令愛為女營主簿,天天見女營訓練,所見所聞,皆是練兵要義。

哪怕是漏一點出來,也夠我們學的了.”

楊阜也附和道:“是啊,能將女子練成精銳,這樣的練兵之道,的確值得一學.”

趙昂拱拱手,也打算說兩句,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王唯笑了,擺擺手。

“女營的練兵之道,楊府君早就說過了,不外乎八個字:精挑細選,嚴訓苦練。

你們遵照執行就是了,又何必道外求道。

與其四處求道,不如潛心練習。

就像黃猗黃子美一樣,哪有什麼高明的刀法,無非是日日苦練,熟能生巧而已。

如果吃不了那樣的苦,就算請大劍師王越來教你,你也練不出上乘武藝啊.”

“是啊,是啊.”

姜敘附和道:“既然王兄也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回去嚴訓苦練就是。

總之一句話,不能讓楊府君失望,不能讓我漢陽人被人小覷了.”

王唯略作思索,又道:“伯奕啊,練兵之道,我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但有一件事,我倒是想提醒你幾句.”

“王兄請講.”

“天子祭段太尉的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

“涼州三明,個個都是名將,天子為何祭段太尉,卻一句未及其他,你可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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