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劉協留下了馬超、龐德。

他首先問了馬超一個問題。

“令尊能守幾日?”

馬超心情很糾結,猶豫了半天也沒說話。

在他看來,面對幾萬餓急了眼的鮮卑人進攻,馬騰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就算能守住城,損失也必然慘重。

作為馬騰之子,這些人馬是他們父子的立身之本,他當然不願意承受太大的損失。

可是作為他個人,又很難拒絕破陣立功的誘惑。

見馬超不說話,劉協轉向了龐德。

龐德微微欠身。

“臣以為兩三日不成問題。

相比之下,倒是陛下要小心扶羅韓孤注一擲.”

“為何?”

劉協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朔方城雖殘破,卻足以抵擋鮮卑人的戰馬。

為了攻城,鮮卑人只能下馬步戰,本非我軍對手。

陛下在側,鮮卑人亦難全力以赴。

再加上補給有限,攻城絕非扶羅韓首選。

倒不如以攻城為名,突襲陛下,成功的機率或許會大一些.”

馬超聽了,一拍大腿,正好拍個傷口處,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流。

儘管如此,他還是咬著牙,挑起大拇指。

“令明,你說得太對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劉協忍著笑。

“儘管如此,還是要提醒徵西將軍有所準備,儘可能減少傷亡。

溫侯麾下的高順善守,你們不妨去請教請教他.”

“唯.”

馬超躬身領命。

出了御帳,馬超低聲問龐德道:“令明,我阿翁真能守兩三日?”

“豈止兩三日.”

龐德笑道:“若是守得好,十日也不成問題.”

馬超鬆了一口氣。

龐德又道:“這正是將軍立功揚名的好機會。

若能守得好,將來天子或許能讓他坐鎮一方。

少將軍,高順守成宜,曾讓扶羅韓寸步難進,陛下讓我們去請教他守城之道,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馬超眉頭緊蹙。

“可他是呂布的部將.”

龐德想了想。

“不如這樣吧,我去請教,回來再向少將軍彙報.”

馬超滿意地拍拍龐德的肩膀。

“令明,委屈你了.”

——對龐德的來訪,高順很意外。

得知是天子推薦,高順感激之餘,也不好推辭,便將守成宜的心得傾囊相授。

又根據龐德敘述的馬騰作戰習慣和朔方城防,擬定了一個作戰方案。

龐德看了他的方案,很是驚訝。

高順建議,馬騰有足夠的兵力可用,不必將所有的兵力都收縮在城內,可以讓步卒在城牆外列陣,背靠城牆,將弓箭手安置在城上,為步卒提供掩護。

騎兵則藏在城門內,隨時準備突擊、掩殺。

這是他最後夜襲扶羅韓時所用的戰術,曾讓扶羅韓進退兩難,損失慘重。

龐德受益匪淺,再三拜謝,帶著高順畫的草圖走了。

馬超聽完龐德的彙報,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攻守兼備。

如果打得好,說不定能反殺扶羅韓。

“令明,你帶著這個方案回城吧.”

龐德答應了。

在離開之前,將馬超引見給郭武。

郭武和馬超本是同僚,但他們的交流不多,反不如與龐德來得親近。

有龐德引見,兩人算是正式建交。

郭武答應,儘可能幫馬超適應甲騎的作戰方式。

龐德連夜趕回朔方。

——陽光明媚,河水清且漣漪。

“當年家父流放朔方,就住在西安陽,閒時經常出城散心、採風.”

蔡琰一手勒住韁繩,一手指著大河對岸的山巒。

“我就出生在這裡.”

“那你也算是故地重遊啊.”

劉協笑了兩聲。

“令尊被先帝流放,恨先帝否?”

蔡琰轉頭看著劉協,遲疑了片刻。

“開始應該是有一點的.”

“只是開始麼?”

“臣也說不準。

實際上,家父很少提及先帝.”

“那就是懶得提了.”

劉協恍然,笑了兩聲。

“走吧,朕陪你走一走,算是父債子償。

大戰之後,將令尊的故居修繕一下,再立個碑,以為紀念.”

“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輕許啊.”

蔡琰掩唇而笑。

“放心,絕不食言.”

劉協輕踢馬腹,揚揚馬鞭。

“說不定,朕還要在那裡住幾天.”

蔡琰跟了上來,詫異地問道:“陛下不立刻回美稷?”

“不一定.”

劉協搖搖頭。

“朔方乃是並涼交接之處,又是漢胡必爭之地。

想經營好幷州,就必須先經營好朔方。

朕打算多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瞭解風土人情,靜思長治久安之道.”

蔡琰恍然,沒有再說什麼,陪著劉協沿河而行。

作為劉協的親近,她清楚劉協的心思絕不僅僅是擊敗扶羅韓,而是要穩定西北。

但西北太窮了,人口太少了,穩定談何容易。

“問你一件事.”

劉協突然說道。

“聽說令尊曾與五原太守王智發生衝突?”

“是的.”

“王智既是王甫之弟,完全可以選中原大郡為官,為何會來五原這樣的偏僻之地?”

蔡琰黛眉微蹙,沒有立刻回答劉協。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漢末邊疆殘破,大部分人都不願意任職邊郡,就算授官,卻不肯到任,找各種理由滯留內地,等著調任他郡。

但王智卻是一個異類,他不僅親自到任,還一心想留下一個好名聲。

他與蔡邕發生衝突,就是因為蔡邕遇赦返京,途經五原郡治時,他宴請蔡邕,並起身屬舞,卻被蔡邕拒絕,這才惱羞成怒。

一旁百無聊賴的呂小環突然說道:“我聽阿翁說,王智在五原時最喜歡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

“絲綢織錦.”

呂小環眉飛色舞。

“我阿母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就是從王甫手中買來的襄邑織錦,總是藏在箱子裡面,逢年過節才拿出來穿一下。

上次去兗州,她還特地又買了幾件.”

蔡琰若有所思。

“陳留襄邑的織錦倒是天下聞名,原本是御用為主。

王智倚王甫之勢,盜賣襄邑織錦,獲利必然不菲.”

劉協沒接蔡琰的話題,卻想到了生財之道。

不管戰亂還是太平,中原生產的絲綢一向是奢侈品的代名詞。

不僅得到中原人的追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同樣趨之若騖,甚至遠銷到地中海畔的羅馬、埃及。

這可是真正的國際貿易,利潤豐厚。

或許這能解決一部分軍餉缺口。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皇帝跪了:你管這叫村子?

會員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