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孫瑞與沮授來到冀州印坊。

收到訊息,甄宓不敢怠慢,親自出迎,引著士孫瑞、沮授參觀了印坊,有問必答。

卑湛聞訊也趕了過來,殷勤地為士孫瑞、沮授介紹坊裡的情況,還特地拿出他編著的教材,請他們指教。

看著忙碌的工匠,聞著墨香,看著一張張紙從工匠們手中滑過,就印上了清晰的文字,又在工匠們手中載切、裝訂,變成一本本書,士孫瑞二人目瞪口呆。

他們這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印坊的印製流程。

原來書是這樣印出來的,這可比抄寫方便多了。

難怪書可以這麼便宜,連普通百姓都買得起。

“書這麼便宜,印坊還能賺錢嗎?”

士孫瑞忍不住問道。

甄宓抿嘴而笑。

“這些來也不為賺錢,就是保個本而已。

賺錢要靠那些精裝的文集、詩集,讀書人有錢,為了印製能藏諸名山、傳諸子孫的作品集,不在乎多花幾金.”

“既然不賺錢,還印這麼多?”

士孫瑞伸手指了指那些幾乎堆成山的新書。

“我們雖然不賺錢,但是百姓需要.”

甄宓隨手拿起一本,翻開一頁,遞到士孫瑞面前。

“士孫公請看,這是安平崔子真《四民月令》的節選部分內容,這一段是關於制醬的。

他家的制醬方法甚好,做出來的醬風味甚佳。

賣醬的人可以用來改進自己的產品,增加銷量,普通人家也可以自己制一些醬享用。

總之,但凡能用上一些,買書的錢就算掙回來了.”

士孫瑞大為驚奇。

“原來這就是崔氏制醬的方法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你們是從哪裡找來的稿子?”

“是一個崔氏子弟傳出來的.”

甄宓說道:“安平崔氏因與袁紹瓜葛太深,損失不小,族中子弟坐吃山空,將家中收藏的典籍、珍寶拿出來變賣,其中有一些被我買來了.”

“是這樣啊.”

士孫瑞皺起了眉頭。

他和崔烈是舊日同僚,關係還算不錯,嘗過崔氏私制的醬,一直念念不忘。

現在聽到崔氏子弟靠變賣家產度日,自然想幫一把。

甄宓見狀,立刻猜到了士孫瑞與崔氏的交情,笑道:“士孫公知道崔州平其人麼?他是崔太尉的次子,如今在長安農學堂就職。

他改進了崔氏制醬,如今已經是醬中上品。

正好我們坊中剛買了一些,待會兒請士孫公嘗一嘗.”

士孫瑞正有此意,立刻答應了。

沮授看在眼裡,不禁暗自稱奇。

他知道士孫瑞只想來印坊看一看,本沒有在印坊吃飯的打算。

可是甄宓機靈過人,順勢幾句話,就勾起了士孫瑞的饞蟲,痛痛快快地留下用餐。

士孫瑞將來可是要做太尉的人,不知道多少人想和士孫瑞套近乎而不可得,甄宓卻信手拈來,輕鬆搞定。

正如當初她搞定馬鈞一樣。

——士孫瑞在印坊參觀之後,吃了一頓工作餐。

甄宓沒有特意準備,士孫瑞卻吃得非常滿意。

當他得知坊裡的工匠、技師們的伙食大多如此時,他更是不吝讚賞之詞,比吃了山珍海味還開心。

席間氣氛輕鬆,士孫瑞隨口問起了甄宓對當前形勢的看法。

甄宓很謙虛,直言自己天天在印坊裡,只知道眼前這點瑣碎細務,不敢對大局發表看法。

在士孫瑞的再三要求下,甄宓思索片刻,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開疆拓邊將是大勢所趨。

鄴城裡的人流放海外,看似懲罰,其實也是機會.”

“何以見得?”

“土地有限,就算開荒墾地,也跟不上戶口增加的速度。

一旦天下太平,不出三十年,人多地少的問題又將湧現。

就算農學堂能夠提高畝產,延緩人地矛盾,終究不能治本.”

“可是拓邊的代價很大,孝武時開疆拓邊,天下幾乎傾覆.”

“拓邊的代價當然很大,但不能因為代價大就不做.”

甄宓笑道:“或許我們現在就應該考慮,如何拓邊,才能將代價降至最低.”

“有辦法嗎?”

“應該有吧.”

甄宓聳了聳肩。

“比如將罪犯流放到海外,或者驅逐蠻夷為前鋒,都是不錯的辦法。

都說蠻夷之地苦寒,可是黃巾之亂時,不是有大量的百姓出塞?朝廷之前一味重守,以為可以用錢帛換太平,現在看來,或許更應該攻,拒敵於塞外.”

士孫瑞眉頭輕皺,卻沒說話。

換了幾年前,他是不可能贊同這樣的意見的。

可是時至今日,他卻覺得這樣的意見自有其合理之處。

天子就是這麼做的,事實也證明,一味安撫蠻夷並不能帶來太平,武力征服,將他們逼到塞外,壓縮其生存空間,再分而治之,或許才是正道。

越是害怕危險,危險越是容易逼近。

沮授本來對天子要流放鄴城裡的人心存抗拒,覺得這個處罰太重了。

可是聽了甄宓的建議,他又覺得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流放海外,看似嚴厲,其實以冀州人的勇氣和能力,只要有一定的資源,對付幾個蠻夷還是綽綽有餘的。

再說了,海外也未必就一定遠,比如遼東、樂浪之外的三韓就是海外,看似很遠,其實早就有商人趁船往來。

聽商人們說,那裡有不少土地,養活這幾萬人肯定不成問題。

海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受朝廷管轄,想稱王就稱王,想稱霸就稱霸,向大漢稱臣納貢即可。

應該儘快把這個想法傳到城裡,讓田豐轉告那些人,讓他們早做選擇。

“坊主最近可曾見過與黨錮有關的文稿?”

士孫瑞突然問了一句。

“黨錮?”

甄宓一愣。

“沒看到.”

一旁的卑湛卻說道:“我倒是聽到一些訊息,蘭臺好像正在徵集與黨人有關的資料,包括家傳、碑文、秩事,都在收拾之列。

前段日子,還有人去清河抄故司空房植的碑文.”

“蘭臺在主持這件事?”

“應該是,不過主事的不是蔡令史,好像是一個叫苑珪的渤海士子.”

“苑珪?”

士孫瑞吃了一驚。

“他什麼時候來了行在?”

“有一段時間了.”

卑湛仔細想了想。

“好像還是袁術推薦的.”

“袁術?”

士孫瑞和沮授面面相覷,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都知道苑珪是誰,只是想不到袁術會推薦苑珪入仕,而且天子還讓苑珪來主持修《黨錮列傳》的事。

這怎麼聽起來那麼詭異?士孫瑞覺得,要和蔡琰、苑珪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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