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等人很快就商量出一個方案。

徵益州牧劉璋入朝,改任執金吾。

吳懿接任益州刺史,龐羲則留任巴郡太守。

劉璋曾將巴郡一分為三,即巴郡、巴東、巴西,各置太守,龐羲任巴西太守。

如今將三巴複合為巴郡,依舊以龐羲為太守,是擴大了龐羲的控制範圍,龐羲沒有反對的理由。

至於被罷免的巴東、巴東兩郡太守,則調到長安,另任他職。

與此同時,由三府出面,闢除益州才俊。

多管齊下,儘可能照顧到各方利益,就是希望減少阻力,加強朝廷對益州的控制。

如果能順利達成目標,就算吳懿、龐羲還有什麼想法,也很難掀起風浪。

等上三五年,形勢漸穩,朝廷再逐步將吳懿、龐羲調離益州,危險就可以清除。

方案很完美,至於能不能有執行到位,那就要看劉璋等人的反應了。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是理性的。

萬一有人就是頭鐵,堅決不肯接受朝廷的安排,那就只能來硬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朝廷先禮後兵,道義在手,師出有名,又積累了足夠的實力,想解決他們並不難。

獨特的地理決定了大亂之後一統天下,蜀地總是留到最後解決。

“欲取益州,就要先取荊州.”

劉協把年後準備巡狩荊州的計劃簡單的說了一下。

“司徒府今年稽核荊州上計時留心些,看看荊州能夠提供多少錢糧。

都說荊州富庶,百姓安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嚴加稽核。

不過東州兵中有不少便是荊州人,若是一味對荊州用武,只怕不利於爭取人心,影響益州安定.”

劉協揚揚手。

“楊公把握分寸即可,不必事事上奏.”

“唯.”

楊彪滿意地應了,又說了幾句話,起身告退。

劉協起身,將楊彪送到廊下。

“德祖最近可有家書來?”

楊彪邊走邊說。

“最近沒有。

上計在即,父為司徒,子為太守,難免會有嫌疑,理當有所避諱.”

劉協微微一笑。

“恐怕不盡然.”

楊彪一愣,狐疑地看著劉協。

“陛下……知道些什麼?”

“楊公,德祖該成親了吧?”

“是的.”

楊彪忽然有所領悟。

“莫不是……他自作主張……”“德祖幼承家教,又天資過人,將來必是棟樑之才。

想嫁給他的女子數不勝數,但是這裡面有幾個是真的欣賞他,愛慕他,而不是想攀附他的?”

楊彪打量了劉協片刻,微微頜首。

“陛下,臣知道了,回去和拙荊商量商量.”

“這是當然。

父母之命嘛,人之常情.”

——司徒府。

袁夫人扭頭看著楊彪,柳眉微蹙。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楊彪苦笑。

“你沒聽錯,天子就是這個意思.”

“是天子的意思,還是德祖的意思?”

袁夫人放下了手裡的梳子,坐在床邊,劈手奪過了楊彪手中的書,扔在一旁。

“德祖離家數年,我母子未見一面。

怎麼,成親的事也不問問我們,直接帶一個女人回來?”

楊彪避開袁夫人的眼神,重新拿起書。

“你想讓德祖回來嗎?”

“想啊,我的兒子,我能不想?”

“那很簡單,讓德祖自免,回朝做官。

正好我為司徒,他為太守,惹人非議,以為我內舉不避親呢。

現在寫信,還能來得及回來過年.”

袁夫人大怒,卻沒有發作,只是狠狠地盯著楊彪。

楊修弱冠為太守,又承擔著興王道的重任,這是多好的機會,她心裡清楚得很。

天子也說了,以楊修的實力,前途一片光明,根本無需婚姻相助。

本來嘛,以弘農楊氏的門戶,除了皇室,就沒有更高的婚姻物件。

她和楊彪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她很生氣。

天子擺明了就是不希望楊修循他們的舊例,與高門大戶結親。

或者說,天子反對世族之間互相結親,希望楊修做個典範。

拒絕這個提議,很可能會影響到楊修的前程。

她雖然不做官,卻也清楚天子身邊人才濟濟,能代替楊修的人不少。

天子這是公然脅迫楊氏。

從小到大,過了大半輩子,她就沒受過這樣的氣。

“你答應了?”

見楊彪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袁夫人越發不舒服。

“我覺得天子說得對.”

楊彪捲起書,輕輕拍打著手心,抬頭看著袁夫人幾乎要噴火的目光。

“於公,君子德風,小人德草。

天子推行新政,我父子理當支援。

於私,德祖的確不需要婚姻支援,完全可以找一個與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

“你的意思是門當戶對就不能情投意合嗎?”

楊彪連忙舉手。

“夫人,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

楊彪想了想。

“你有幾年沒見過德祖了?”

“三年有餘.”

“那你知道德祖有多大變化嗎?”

“再變也是我兒子。

他什麼樣,我能不清楚?”

“你真的未必清楚.”

楊彪伸手拽住快要暴走的袁夫人。

“你仔細想想,阿衡和你兒時一樣嗎?”

袁夫人甩了兩下手臂,沒能掙脫,卻也冷靜了些。

袁權夫婦去了豫州,袁衡獨自留在長安,隨蔡琰讀書。

閒暇時常來看她,陪她說說話。

平時不注意,仔細一想,袁衡這幾年的變化的確不小,和當年的她完全不同。

袁衡只是隨蔡琰讀書,便有這麼大的變化。

在漢陽做太守的楊修想必變化更大。

別說這些年輕人,就連楊彪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不知不覺,風氣就已經變了。

也許這不是天子的意思,而是楊修本人的意思?身為政治婚姻的一員,她自然清楚世家婚姻的代價是什麼。

像她和楊彪這樣相敬如賓的是少數,大多數夫妻之間都沒什麼感情可言。

尤其是當形勢發生變化,雙方不再門當戶對時。

“如果德祖心儀的女子就是門當戶對的呢?”

袁夫人不甘心的說道。

楊彪笑笑。

“你不妨寫信問問德祖,或者,你不怕辛苦的話,可以去一趟漢陽,看看他,當面問他.”

“如果是呢?”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去求天子恩詔.”

楊彪說道:“而且我可以肯定,天子絕不會反對.”

“你這麼有信心?”

“天子高瞻遠矚,運的是大勢,而不是小計。

一兩個人的選擇,最多影響自己,影響不了大勢.”

袁夫人將信將疑。

“天子真有如此氣度?”

楊彪點點頭。

“雖然他不願承認,但我卻認定他是天命之人。

這是上天賜予大漢,賜予華夏的明君、英主,我父子當追隨前後,不負此生,不負楊氏,不負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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