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與虞翻反覆商量後,決定接受周忠的建議,入朝覲見天子。

現成的例子就擺在面前,曹操、劉備都在入朝,曹操更是在入朝後得到了燕然都護的重任。

孫策在很多方面都和曹操有相似之處,曹操就是他最好的榜樣。

只是各方面都慢了一步,沒能及時送質,沒能及時入朝,還有著拒絕朝廷徵召,出兵協助周忠作戰時又消極避戰的前科。

如今天下已定,他沒什麼和朝廷討價還價的本錢,還能不能如願,只能看朝廷臉色。

如果再拒絕了周忠的建議,以後想求情都沒機會了。

隨周忠一起入朝,周忠的任務得以圓滿,他也得到了周忠的保證,兩全其美。

周忠薦舉的諸葛亮是天子的心腹,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孫策將政務轉交給長史張昭,自己帶著虞翻趕往吳郡,拜見母親吳夫人,商量具體的入朝事宜。

不管最後的結果如此,他直接控制幾個郡的現狀是無法維持的,有些人必須提前安排好。

周忠則先行一步,趕往丹陽,與周瑜見面。

四月中,孫策趕到丹陽,與周忠、周瑜匯合。

為了趕時間,他們放棄了乘船,渡江進入廬江郡內,途經舒城,準備回老家看一看。

廬江太守閻象收到訊息,趕到縣界迎接。

周忠很滿意,與閻象談笑風生,問起了推行度田的情況。

閻象坦誠地說,並不順利。

袁術斬殺顏良,接管廬江之初,廬江大族還算配合。

隨著袁術調離,袁紹為民請命的輿論漸漸傳播開來,廬江大族的心氣又漸漸旺了起來,不僅不願意配合度田,還要求閻象上書朝廷辯冤。

“辯什麼冤?”

周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廬江大族有什麼冤可辯?閻象看了周忠一眼,欲言又止。

周忠隨即反應過來,有點尷尬。

這件事的根源在他。

就是他上書朝廷,反對嚴懲廬江大族,以至於朝廷遲遲沒有下詔處置被袁術檻車徵送長安的廬江大族,漲得了那些人的威風。

“還有呢?”

“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幾個山賊而已,成不了氣候.”

閻象擺擺手。

“等春耕結束,我親自率部入山,剿平了便是.”

“還有山賊?”

周忠吃了一驚。

“去年不是說都招安了嗎?”

“此賊非彼賊.”

周忠還要再說,一旁的周瑜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周忠一直在朝為官,不太熟悉地方事務。

他卻清楚閻象的言外之意。

這些山賊並不是之前因躲避戰亂而進山落草的百姓,而是為反對度田,大族故意挑起的叛亂。

藉著山賊的由頭,逼閻象進山平亂,無暇度田,給閻象一個教訓,甚至直接殺了閻象,這是再常用不過的手段。

周忠的心情很不好。

他明白了閻象如此隆重地來迎接他的意思。

廬江大族如此強烈地反對度田,他有責任,作為廬江大族之首的周氏也有責任。

訊息傳到朝廷,天子肯定不滿意,他和閻象都難辭其咎。

閻象不肯背這個鍋。

如果周忠不能解決問題,閻象不會一直瞞著,會上報朝廷,由朝廷做出判斷。

周忠與周瑜商量,該如何處理此事?周瑜倒是坦然,建議周忠與廬江大族見一面,聽聽他們的意見。

如果覺得他們說得有理,就代向朝廷轉達。

如果他們說得沒理,不妨就喝斥他們一通。

他們聽,當然更好。

他們不聽,後果由他們自己承擔。

周忠聽完,疑惑地看著周瑜。

“你覺得他們能聽嗎?”

“不能.”

周瑜笑笑。

“盡人事,聽天命爾.”

周忠很不滿意,反覆考慮後,向虞翻問計。

虞翻聽完,微微一笑。

“我贊成公瑾的意見.”

周忠心中不快。

“這不是解決問題,只是敷衍而已.”

虞翻搖搖頭。

“廬江度田本就是試行。

這個試,不僅是看度田可不可行,也看閻象有沒有太守之能。

如果他只是會告狀,卻解決不了問題,他這廬江太守也做不長.”

周忠覺得有理,勉強接受了周瑜的建議。

到達舒城之後,周忠回到了闊別數年的老家。

周瑜的父親周異帶著家人在門口中迎接。

在周忠拒絕袁紹的時候,周氏大宅被顏良佔為己有。

如今顏良已死,周氏大宅又回到了周氏的手中,修繕一新,比之前更漂亮了。

周氏族人都很興奮,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驕傲,以及對周忠的崇拜。

周忠拒絕袁紹,逃離舒城時,他們都有些怨恨,覺得周忠不僅放棄了周氏列代先人辛苦經營的人脈,與袁氏為敵,無異於自取滅亡。

如果袁紹撤退,周忠載譽歸來,他們才意識周忠的明智。

如果當初答應了袁紹,現在只怕也被檻車徵送長安了。

走在熟悉而陌生的大宅裡,周忠沒什麼興奮,反倒有一絲不安。

天下雖然太平了,但紛爭並未結束。

袁紹還不死心,藉著度田興風作浪,鼓動山東大族反對度田,原本正常的爭論隨時可能激化矛盾,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作為士大夫的一員,自己該何去何從?夫子說:君了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既然以君子自居,自然應該守義忘利,但這顯然是做不到的。

拿出所有的糧食賑濟百姓,沒問題。

讓他放棄所有的田宅,與普通百姓一樣佔田,他做不到。

那是一族老小生存的根本。

“公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去年十月,韓遂進駐洛陽之後.”

周異說道。

“我與他相處不來.”

“韓遂為人霸道?”

周忠有些詫異。

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從弟了。

雖然出身廬江周氏,但仕途一直不太順利,為人也非常低調。

洛陽這幾年都成廢墟了,他卻一直堅守在洛陽令的位置上,沒有放棄。

這樣的一個人,和韓遂無法相處,只能是韓遂欺人太甚。

周異笑笑。

“作為西涼人,他已經很剋制了。

不過他對當年事似乎難以忘懷,對關東人也有些偏見.”

周忠來了興趣。

“怎麼說?”

周異沉默了片刻。

“他幾次公開宣稱,山東度田難成,必有風波,所以駐洛陽的大軍要隨時做好準備,只待朝廷一紙詔書,便出兵平叛.”

周忠心裡一緊。

“洛陽……有多少大軍?”

“韓遂所部有兩萬多,最近曹操轉為燕然都護,他麾下的一部分將士也會轉到韓遂部下,應該有五萬步騎吧.”

周忠倒吸一口冷氣。

“你對那些人說過麼?”

周異苦笑。

“說過,但是沒用,沒人相信天子會冒著刀兵重起的危險,強行度田.”

“愚蠢!”

周忠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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