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蔣幹告辭,負責記錄的尚書才有時間吃飯。

劉協起身,在帳裡來回踱了幾步。

尚書吃飯聲音很響,“呼哧呼哧”,還伴隨著吧唧嘴,劉協想忽略都做不到。

他轉頭看向尚書,尚書卻只顧吃飯,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神。

尚書吃得很香,一邊吃還一邊點頭,嘴裡塞得滿滿的,手上卻不停,拿著麵餅,颳著飯盆上的菜湯,不停的往嘴裡塞,咽得直伸脖子。

劉協走了過去,端起案上的菜湯,遞給尚書。

“不要急,慢慢吃.”

尚書愣了一下,緊張之餘,又有些尷尬。

他接過湯碗,訕訕地笑了兩聲,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說道:“謝陛下,臣……臣失禮了.”

“無妨,軍中簡易,本來如此。

只是別吃得太快,胃不好.”

“唉.”

尚書點點頭,喝了一口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今日的飯菜可口,臣一時忘情.”

“你是哪裡人?”

劉協有些好奇。

他經常陪皇后伏壽一起吃飯,自然知道這尚書吃的是琅琊風味的食物。

“臣是彭城人.”

劉協點了點頭。

彭城離琅琊很近,口味有相似之處。

“你有多久沒吃這樣的飯菜了?”

尚書想了想。

“有七八年了。

自從避亂江東,就沒吃過.”

“你叫什麼?”

劉協來了興趣。

“臣姓嚴名畯,字曼才,三個月前為郎。

舉主是講武堂祭酒虞仲翔,避亂江東時多得他照顧。

半個月前轉到蘭臺,今天是第二次當值.”

劉協恍然。

他聽虞翻說起過這個人,但一直沒想起來接見,不曾想已經被安排到蘭臺做尚書了。

“聽虞祭酒說你在江東時,對潮水漲落感興趣,寫過一篇文章?”

“是《潮水論》,論潮水漲落與月相的關係.”

嚴畯放下餐盆,從懷中掏出手絹,抹了抹。

“臣在錢唐,聽當地人說起錢唐潮,有所感悟,做了些研究。

臣發現,潮水漲落有三種規律……”“陛下.”

諸葛亮走了進來,見劉協正與嚴畯說話,不免有些奇怪。

安排記錄起居注的尚書由蘭臺安排,劉協一般不管這些,好多尚書做了一段時間,都沒和劉協說過話。

見諸葛亮回來了,劉協也顧不上再和嚴畯討論潮水,吩咐嚴畯有空將文章抄一份給他。

嚴畯點頭答應,立刻回到案前,做好記錄的準備。

“什麼事?你不是剛去吃飯麼,怎麼回來了?”

“臣剛剛看到周公瑾和蔣子翼,擔心有事,就先趕過來了.”

劉協笑笑,示意嚴畯將剛剛的談記錄給諸葛亮看一下。

諸葛亮為人謹慎周密,待會兒討論還要他發言,簡單介紹是不夠的,還是讓他直接看原始記錄最方便。

諸葛亮閱讀記錄的時候,龐統等人也來了,先後傳閱。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劉協讓嚴畯去找蔡琰,讓她多安排幾個尚書記錄。

今天要討論的事多,一個人怕是記不過來。

嚴畯領命,出帳而去。

諸葛亮湊到劉協身邊,將剛剛與法正一起吃飯的事說了一下,重點提到了陳登要攻擊張郃,報全軍覆沒之仇的事。

劉協想了想。

“你的建議呢?”

“不予干預,由劉徐州自行決定.”

劉協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讓諸葛亮準備西域的地圖。

一會兒功夫,蔡琰帶著兩個尚書趕來了,其中一人是袁衡。

袁衡扎著髮髻,穿著窄袖貼身的尚書服飾,看起來像個小子,懷裡抱著記錄用的記卷和筆。

見劉協看過去,她有些害羞,施了一禮,便躲到了蔡琰身後。

蔡琰上前行禮,解釋說,蘭臺的幾個尚書湊巧都不在營中,一時難以召集,便讓袁衡來充個數。

如果人數還不夠,就從女騎再調幾個來應急。

劉協說道:“令史親自出馬,應該夠了,不必搞得滿營風雨.”

“唯.”

劉協又打量了袁衡一眼,有些詫異。

在他印象中,袁衡一直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可是眼前的袁衡身高接近七尺,身材窈窕,已經是一個如花少女了。

穿著男裝,自有一番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營裡著男子服飾方便些。

來得匆忙,沒顧上得換.”

見劉協好奇,蔡琰解釋道。

“她對西域人文地理比較用心,也許能幫上忙.”

劉協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袁衡沒有官身,按理說不能穿尚書服飾。

不過有蔡琰這樣的先生,袁衡想入仕也不難。

蔡琰帶著她來,本身就有這個意思,他也沒必要上綱上線,非要撅了蔡琰的面子。

不一會兒,虞翻也來了,見帳中這麼多人,多少有奇怪。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陸議,一個是崔琰。

陸議還年青,看起來有些青澀。

崔琰卻正當中年,身材高大,又有一部垂至腹部的美髯,看起來很威猛。

這年頭,鬍子就是男性美的重要標誌。

有一部好看的鬍子,會讓人覺得更有男子氣概。

關羽、太史慈都是如此,劉備就有些傷感,下巴一根毛都沒有。

一看諸葛亮掛起的西域地圖,虞翻咂了咂嘴,知道自己誤會了。

他還以為是冀州的戰事,特意將崔琰帶來了。

崔琰卻眼睛一亮,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間高漲了起來。

他向虞翻遞了個眼色,請虞翻不要讓自己離開。

他以不惑之年考入講武堂,就是想征戰立功。

冀州是他的本州,他不能以殺戮本州人求功,但出征西域卻正合他的心意。

見虞翻進來,劉協讓人將記錄轉給虞翻,讓他提前準備一下。

虞翻差不多看完的時候,周瑜、蔣幹也回來了。

他們洗了澡,換了衣服,只是頭髮還沒幹,隨意披散著,瀟灑之外,又多了幾分野性。

帳中眾人倒也見慣了,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只有陸議無聲一笑,搖了搖頭。

蔣幹看得真切,眼睛一瞪。

“你笑甚?”

陸議長身而起,拱手致意。

“無他,只是想起了楚狂接輿披髮放歌,過聖人車前。

足下風采,不讓前賢.”

蔣幹哼了一聲:“我豈敢與接輿比肩。

你想說的恐怕也不是接輿之狂,而是野人無禮吧。

不過有禮與否,不在服與發,而在於心。

心中有禮,縱使衣蔽體,僻居九夷,也是國人。

心中無禮,縱使衣冠整齊,身在中國,也是野人.”

陸議眨眨眼睛。

“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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