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居然也來參加考舉,他的眼睛不是被先帝給廢掉了嗎?”

高緯哭笑不得。

按照常理來說,眼睛廢掉了,唯一可以給他支援的陸令宣也死了,祖珽多半是要從此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高緯調查瞭解了祖珽的狀況之後也沒有再搞什麼動作,默許讓他自生自滅。

可他沒有想到祖珽不僅回來了,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登場。

高緯倒是沒有什麼,但這可著實讓之前讚歎他“才華驚世”的趙彥深狠狠的噁心了一把。

拋開趙彥深和祖珽的對立矛盾不談,趙彥深對於祖珽的品德行徑極為不齒,和他呆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覺得難受!不僅趙彥深對祖珽是這樣的看法,高緯的老丈人斛律光也看他很不爽,內閣大佬裡對他印象不佳的一大把!按照他們的意思就應該直接黜落這個卑鄙小人,省的他再回來噁心他。

但是,他雖然身為內閣首位閣臣,權力、地位都很大,可也不敢將祖珽直接黜落,那樣可就是僭越了。

應該將這件事告知陛下,由陛下定奪才對。

他就不信了,以陛下的英明會起用這麼一個品行低劣的小人!?高緯苦笑著想了想,最後道:“你們將祖珽的卷子給朕拿上來,朕也想看看他都寫出了什麼樣的東西讓你們發愁成這個樣子?把他們所有人也一併叫來吧。

咱們一塊議一議,該不該錄取這個祖珽.”

趙彥深緩緩退下,很快拿著一張被捏的皺巴巴的卷子上來了,後面跟著的是一眾閣臣。

其中就有在外閱卷的考官。

此刻他們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當他們得知自己給予高度評分的傢伙是誰之後就一直是這樣的表情。

祖珽這個人雖然他們大多沒有見過,但也曾經聽過這個“美名滿鄴城”的傢伙。

對於祖珽的種種做派更是“驚為天人”、“歎為觀止”。

沒有想到他們錄取的居然是這麼一個傢伙,難怪內閣大佬們看他們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對。

馮子琮的冰塊臉差點把他們給嚇趴下,你說祖珽這個傢伙,人品不行好好在家裡窩著不好嗎?非要出來露臉,關鍵是這文章寫的真特麼的好!想要違心的給個差評都很難!高緯接過卷子,攤開細細的看,發現這文章真是寫的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條條框框、門類分明,提出了很多新穎但不失平穩的舉措,很好的抓住了高緯歷來“首先求穩、穩中求勝”的中心思想。

所以,即使是知道寫這篇文章的是人品低劣的祖珽,高緯也還是忍不住要讚歎一聲有才。

祖珽的才華還真不是蓋的!高緯看完,也是忍不住讚歎道:“真是一篇好文章呀,如此才華……這可真是……”高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嘆一聲:“可惜了……”趙彥深和諸位閣臣相互對視一眼,看來陛下還是被祖珽的文章打動了。

他們絕對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眾人相互對視一眼以後,一個分量重的閣臣出列,道:“陛下,此等文章確實見識不凡,但是祖珽其人,人品低劣,雖然有才,可是向來恃才傲物、行事放蕩!當初他忤逆先帝被鞭二百,投入大獄,臣以為應當黜落此人!”

“臣附議!鄭尚書所言句句在理,這祖珽時常違法亂紀,貪汙受賄、黨同伐異!臣以為就是直接將他斬了也不為過!如此奸佞怎能錄用?臣懇請陛下將其流放!”

這是平鑑,平鑑這個人跟祖珽並沒有什麼矛盾,但是他跟和士開有矛盾!和士開曾強行索要他的愛妾,而沒有祖珽在背後給和士開出主意,和世開能混到這麼高的位置嗎?所以平鑑對於祖珽的意見大了去了。

曾經是和世開的人,那麼即使後來反目了也是平鑑的敵人!跟和世開混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了戶部鄭尚書表態還有平鑑發言之後,內閣其他成員也紛紛表態了,統一口徑,都是提議黜落祖珽!高緯見狀不由得眉頭微蹙,內閣太過團結一致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訊息。

即使趙彥深這個人忠心,但是內閣太過抱團對於高緯的影響力擴張是一個限制。

他眼睛不經意的掃過趙彥深,心裡嘆了一口氣,【趙彥深五朝元老,威望太大了。

當初朕為了打壓勳臣抬高趙彥深的影響力,但是如今趙彥深的威望不宜過高了……】高緯悄然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說道:“當初朕下詔考舉,為的就是可以引進天下有才之人,連偽周和南陳來計程車子朕都可以容忍,那麼朕又為何要跟被先帝貶謫的舊人斤斤計較呢?況且,朕詔書中說得清清楚楚,不論出身、不論威名,只論才華,朕要是因為他從前的過錯就這麼黜落了祖珽,天下人會怎麼說?”

“陛下大可不必擔心,祖珽其人,臭名遠揚!鄴城一個三歲小兒都知道他做下的醜事,陛下若是黜落他,沒有人會說陛下和朝廷的不是。

相反,如果朝廷真的給了他名額,那才是丟了朝廷的顏面……”戶部鄭尚書又開始諫言,言辭溫和,卻將高緯找出的一個理由給破解了。

將話頭給堵死,可供選擇的選項就無疑少了很多。

他這是在逼高緯表態,也堅決表示了反對祖珽取得功名的立場。

高緯眼中閃過一絲利芒,淡淡道:“既然你們堅決反對他獲取功名,那朕便不給就是了……”還沒有等他們面露喜色,高緯便吩咐錦衣甲士,命令道:“去銅雀苑,找到祖珽,接進宮來,朕要見他!諸卿如果沒有別的事,那就散了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愕然的望著皇帝離開的背影。

元文遙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向鄭尚書,道:“您不該這麼逼陛下的……”陛下看來是被撩起了火氣,要跟內閣對著幹了。

那鄭尚書也是一臉苦澀,道:“老夫這也是不願讓一個奸佞再次回到朝野呀……”趙彥深撫著鬍鬚,道:“看來咱們內閣又要多出一個人了……”“什麼?”

閣臣們都是大驚失色,忙問緣故。

趙彥深不願再多說,擺擺手一個人獨自離開了。

祖珽昨晚一夜未眠,白天又忙著考試,精神上的損耗還是很大的,於是早早便睡下了。

睡得香甜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面一片嘈雜,有談話的聲音傳來。

祖珽剛剛睜開眼,便見幾道影子站在了面前。

錦衣甲士硬邦邦的問道:“你可是祖珽祖孝徵?”

祖珽心中驚疑不定,但又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謹慎的回答道:“……沒錯,正是老夫.”

錦衣甲士道:“陛下有旨,宣祖珽入宮覲見!”

什麼?!祖珽愕然的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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