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禮他們坐的這艘船是運貨的貨船，中午在幕星城出發，等到達海牙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滿天星斗和一輪圓月取代了蔚藍的蒼穹，海牙鎮的燈塔，正試圖招攬路過的海船入港。
不過裴仁禮他們坐的這艘船並不會入港，而是丟下來一艘小艇，讓裴仁禮他們自己划著過去……
就像之前說的，幾乎沒有船會故意來海牙鎮，裴仁禮他們在幕星城的港口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去海牙鎮的船。
大家都忙得很，做物流時間就是錢，沒人願意去這麼個雞肋的地方。只有這艘船表示能免費送你們去，不過我們不靠岸，你們得花錢買我們的小艇，然後自己划過去。
這還沒賺錢，就先多了一筆開支，裴仁禮琢磨著得把這筆錢算在經費裡，回頭得讓幕星城給報銷。
拽著商船的船舷上垂下來的繩索，四人落在提前放下的小艇上，然後一人拿一支船槳，接下來就是體力活了。
不過雖然商船沒有靠岸，但實際上距離也不算太遠，滿打滿算也就兩百多米左右，都能清楚的看見港口棧橋上舉著提燈的人，以及零零星星的幾艘船。
但問題是……
“要不要休息一下，等上岸我給你按摩一下？”
“死開，別動手動腳，要按摩也是我給你按摩。”
“真的？那我可就期待著了。”
摩恩和路易莎你農我農，可船上又不是隻有他們倆。
“你們消停一會兒吧。”
“有點噁心。”
卡雅和裴仁禮紛紛表示不行，這狗糧吃的很難受。
路易莎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至於摩恩，以他的臉皮估計很難造成什麼破防效果。
裴仁禮划著船，無奈說：
“要不上了岸咱們就在旅店開兩間房，省得你們抓緊一切時間膩歪。”
卡雅一聽，立刻跟被燙了似的說：
“兩間？誰和誰住一間啊？！”
“當然是男的一間女的一間，你以為呢?”
“我、我也是這麼認為！”
裴仁禮看見卡雅窘迫的樣子，突然腦子裡搭上了根不太對勁的弦，立刻湊近：
“卡雅小姐，你剛剛以為應該怎麼住？誒誒？說說啊。”
“.…..”
“沒想到你平時挺正經的，腦子裡卻想的這麼下流，好像是叫悶騷是吧，沒關係，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
得意忘形的裴仁禮忘了一件事，卡雅是個戰士，身體能力極強。
一發肘擊下去裴仁禮立刻就不跳了……
說歸說，手上的動作倒是都沒停，眼看著他們距離岸邊越來越近，此時揉了揉肚子的裴仁禮突然說：
“等等，都別出聲。”
眾人立刻停下划水的動作，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海浪發出的聲音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剛才感覺好像有東西碰到了船底。”
“是魚吧？”
摩恩剛說完，也跟著臉色一變：
“我也感覺到了。”
如果是魚的話，個頭一定不小，順著木板傳來了非常明顯的震動。
裴仁禮舉起法杖，點亮舞光術，四顆排球大的光團環繞著小艇照亮周圍。
白天看起來湛藍色的海水，此時呈現出詭異的青綠色，模模湖湖的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麼。
——哐當！
就在此時，小艇的船底發出一聲巨響，差點把站起來的裴仁禮晃下去。
“什麼東西？有人看見了嗎？”
“好像有個黑影，但也看不清是什麼生物！”
隊友們的聲音有點慌張，畢竟腳下的這艘小艇實在是很難有安全感。
裴仁禮立刻說：
“快，趕緊繼續劃，我們得馬上靠岸。”
摩恩和路易莎一左一右，卡雅拿起兩支船槳，比起剛才漫不經心的往前劃，速度快了很多。
裴仁禮站在小艇中央，舉著舞光術環顧四周。
偶爾，能從看到有個東西在海水中若隱若現，確實有點像魚，可個頭實在是有點大，估算下來可能比正常體型的人類還要大。
這麼大的玩意兒，就算是魚也能輕易的撞翻他們的小艇，更何況，這玩意兒表現的過於智慧了，居然懂得躲著舞光術的照明，利用海水隱藏自己。總覺得不太像是魚，更像是什麼怪物。
它一會兒在左舷一會跑到了船頭，並且時不時就撞一下小艇，試圖把船弄翻。
儘管距離岸邊並不遠，但再這麼繼續被騷擾下去，萬一船翻了，那就得在水裡作戰，這是極為不利的。
最初以為只是偶然撞上了他們的船，所以裴仁禮才只是看著，但現在已經不是偶然了，明顯是想要把他們撞翻。
裴仁禮將法杖探入海水中，喝道：
“音波之珠！”
就聽嗡的一聲，附近的水面上立刻騰起一串顯眼的波紋，以小艇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
在水裡，很多常用的攻擊型法術都會大打折扣。
火焰法術自然不用多說，閃電傷害的法術恐怕會把他們一起電到口冒黑煙。
這時候最適合的就是音波法術。
音波之珠本來是射出一顆震盪的音波球，但直接在水中射出，音波會快速擴散，原本的單體攻擊法術，變成了個小範圍的AOE。
但畢竟只是權宜之計，法術擴散開自然威力銳減，裴仁禮希望憑這一下能把下面的東西驅散，但卻起到了反效果。
鼕鼕的聲音不斷從船底傳來，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鑿船，很快其中一塊木板之間的縫隙就裂了，海水正在湧入。
摩恩急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往裂縫裡塞，試圖堵住漏水的地方，路易莎接手了摩恩的船槳，配合卡雅趕緊往前岸邊劃。
“快用魔法想想辦法，這船可能撐不住了！”
裴仁禮當然知道，他畫了幾個符文，再度把法杖探入水中：
“暗影觸鬚！”
舞光術所照出來的影子在法術力量的影響下化作實體，從杖頭彈出來的陰影如同真正的章魚觸手般順著船底掃了過去。
裴仁禮感覺法術像是碰到了一個非常光滑的東西，只是它太光滑了，暗影觸鬚一碰就被滑開。
不過這一掃，讓在下面鑿船的東西稍稍離開，那種撞擊聲一時間消失無蹤。
——通通！
——通通！
但眾人還沒來記得鬆一口氣，撞擊聲再度襲來，而且這次更加激烈，裴仁禮甚至注意到船周圍的海水像是沸騰了一樣冒出大量的氣泡，好像下面不只有一個怪物，而是有很多個在一起使勁兒。
小艇的木板顯然扛不住，摩恩就差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去堵漏洞，好一陣手忙腳亂，卻依舊無法阻止海水流入船艙。
“快過來！抓住繩子！”
此時，碼頭棧道上的人也注意到了裴仁禮他們這艘小艇，此時距離已經很近了，立刻有人丟來了繩索。
裴仁禮再度啟動了閃光術，只不過這次是用法杖將閃光炸開的地方設定在了水下。
強光一瞬間照亮了船舷下方的海水，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在水下游動，看得人頭皮發麻。
路易莎和卡雅接住岸邊丟來的繩索，和岸上的人一起使勁。
當靠近棧道十米左右遠的時候，船已經支撐不住了，大半都泡在了水裡。不過好訊息是，瘋狂鑿船的聲音快速消失，等眾人好不容易上了棧道，小艇已經徹底沉在了水裡。
“那是什麼東西？裴仁禮你看見了嗎？”
卡雅抖了抖被浸溼的褲腿問道，裴仁禮搖搖頭，表示出了黑影外，什麼都沒看見。
“你們運氣不錯，要是再慢點，恐怕就要掉海里了。”
說話的人舉起牛眼提燈，他應該是港口負責巡邏的人，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褶子。
提燈的光照了照海面，出了能看到曾經是船的木板外，並沒有看到怪物。
“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港口的人說：
“大概十多天前出現的，已經有不少人遇難了。”
他指了指零零星星的幾艘停靠在港口的商船說：
“現在就算是大船都不敢出港，更是沒人敢打漁。”
“這麼嚴重？不是說只有漁夫遇難嗎？”
聽了摩恩的這句話，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四個一眼：
“你們是冒險者吧？”
“是的，我們是從納斯帕爾的冒險者學校來的。”
一聽是學生，那人感覺有點失望，畢竟學生雖然便宜但確實不如專業的冒險者給力。
但有人幫忙總比沒有好，他說道：
“入港的船倒是還好，出港的船才慘，比你們遇到的情況危險很多倍，這裡的船都被迫滯留……”
話音未落，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喊：
“出港了！有人出港了！”
停在港口的其中一艘船燃起燈火，展開潔白的風帆，慢慢正在駛離港口。
摩恩見舉著提燈的人沒什麼反應奇怪道：
“不用阻止他們嗎？”
“阻止不了，總有這種自以為有好運氣的傢伙。”
說話間，商船已經離開港口，慢慢朝著遠處的海面航行，在眾人的視野裡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模湖影子。
就在此時，裴仁禮看見花在商船上的油燈勐的一晃，剛剛才離開港口的商船似乎在原地打轉，並且燈火的高度也正在一點點的往下沉。
“你們是冒險者的話，可以去鎮上的酒館找地方住，我得趕緊組織人手看有沒有辦法撈幾個倒黴蛋回來。”
說著就拎起提燈走遠了。
原本裴仁禮還想追問追問的，但看人家忙碌起來，似乎也不太好添亂。
至於幫忙救人？
不好意思，有心無力。
因為除了裴仁禮之外，所有人都是旱鴨子，而裴仁禮也僅僅只是在游泳池裡能遊，放進海里怕是也會溺水。
是的，老師們讓四個不會水的傢伙，跑來對付困擾當地沿海的海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