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寶身子僵在了那裡。
他確實不敢跑到76號去殺人，先不說他能不能成功，就算成了他也沒了活路，久保不會饒了他，日本人更不會。
“現在我們式微，但總比當初丁墨那時候要好，至少陳小二沒有競爭的心，我們的對手就一個盧木仲。”
“你好好回去做事，不讓他抓到把柄，他就奈何不了你。盧木仲算什麼東西，之前不過是個小人物，靠著陳小二的運氣立功，他的能力完全無法和你相比。”
“你之前被他羞辱，是因為你輕敵，在你的心裡從來沒把他們當回事，如果你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我相信對你來說拿下他輕而易舉。”
李志群緩慢說著，吳三寶回過了身子。
主任說的沒錯，他之前確實輕敵，在他內心裡，從沒有看得起過陳小二和小盧。
陳小二算什麼？
什麼不會做，就會吃，能有今天完全憑藉運氣，他真正幹出過哪件實事？
至於小盧，以前遇到自己都要躲著走的人。
對這樣的人他本能有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無論是陳小二還是小盧，他們都是升的太快。
久保提拔陳小二，本想著一步步來，結果他們突然把丁墨擠走，李志群上位後，久保被迫把陳小二提拔為副主任。
在副主任之前，陳小二不過是個科長。
至於小盧更是個小組長，連升四級成為了處長。
吳三寶還沒有從以前的觀念中走出來，心裡看不起他們，沒有重視過他們，所以被小盧抓到了機會，吃了次大虧。
如果他認真對待，小盧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主任，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
吳三寶點頭，李志群心裡鬆了口氣，吳三寶總算聽勸，陳小二不可怕，他根本算不上威脅。
這次純粹是陳小二手下的人膨脹，想把自己擠下來，捧陳小二上位。
如今陳小二身邊就一個小盧還勉強算得上個對手，他和吳三寶一起合力，對付一個小盧綽綽有餘。
“走，跟我回去。”
李志群輕輕點頭，帶著吳三寶回到76號，吳三寶先是去向久保道歉，這段時間身體不好，耽誤了工作。
他馬上會接著調查，爭取找到軍統或者紅黨的人。
至於中統，不知道他們的人來了沒有。
其實來了更好，李志群現在急缺人手，要是中統來重建，被他抓了，等於給他補充一大批人。
無論李志群還是吳三寶，現在真的很懷念中統在上海的日子。
有中統，他們不至於顆粒無收，總能抓到一些人。
中統確實在重建，不過沒在上海，而是南京。
重建上海區的任務，徐老鬼交給了鮑勝群。
這次重建的是蘇滬區，先把框架搭起來，然後再增派人手。
鮑勝群知道76號正在大規模排查，這個時候派人去上海純粹是送菜。
就算他對徐老鬼再有意見，也不想白白便宜日本人。
正好，鮑勝群安插了一些自己心腹，他們在南京先不用做事，蟄伏就行，等時機成熟再出來。
反正徐老鬼沒有給他期限，慢慢重建吧。
“主任，吳三寶個狗日的回來了，看我怎麼弄死他。”
小盧得知吳三寶回來，興沖沖來向陳展禮彙報，陳展禮則很是無語，就他這個樣子想弄死人家？
難道他就不知道驕兵必敗？
“很好，加油，順便把李志群一起幹掉。”
陳展禮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無論是小盧弄死吳三寶，還是吳三寶弄死小盧，對他來說結果一樣。
小盧死的話，他再提拔一個繼續和吳三寶對著幹。
不，提拔三個。
他手下還有兩個處都沒有處長，小盧一死，直接提拔三個，讓他們三個一致對付吳三寶和李志群，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反正就是不讓李志群好過。
76號一直內鬥，對他們最為有利。
陳展禮其實並不傻，他很聰明，否則不可能在76號潛伏這麼久，而且做的這麼好。
連李志群如此精明的人都不相信他會是內奸，更不用說別人。
長沙之戰，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不僅中國人關注，日本人同樣關注。
日軍火力勐，各部抵達之後，果軍很快抵擋不住，退出新牆河，在汨羅江佈防，繼續阻擊日軍。
薛將軍要在汨羅江和日軍展開決戰。
十八號一大早，日軍便全線發動進攻，果軍在沿線陣地內正面和日軍對抗。
面對日軍第三，第四，第六三個甲種師團，果軍打出了士氣，可惜裝備和士兵素質並不是靠士氣能夠彌補。
幾個小時後，一些陣地便開始失守，果軍被迫退到第二層防線繼續抵抗。
“第四師團怎麼回事？”
阿維親自督戰，他拿著望遠鏡不斷巡視戰場，第四師團的異常很快被他發現。
阿維身邊的人急忙都拿起了望遠鏡看向第四師團陣地。
第四師團也在進攻，但他們貓著身子，瞄準機會才會開槍，而且他們的大炮打的最勐，不要錢似的往前砸。
反觀第三和第六師團，士兵們嗷嗷叫著往前衝。
他們倒好，根本沒做任何衝鋒，若不是中國人集體撤出防線，他們根本不會打下中國人的陣地。
可以說，他們是跟著被拉著往前走。
第四師團邊緣陣地。
“衝那麼急幹嘛，沒看到子彈亂飛？”
一名第四師團的小隊長對著旁邊第三師團計程車兵喊道。
現在打亂了，第四師團和第三師團，第六師團都有人員交集。
“天皇陛下的勇士，不畏懼子彈。”
“行，你不怕就衝，反正被打死的是你，哭的人是你爹孃，又不是我們。”
第四師團的小隊長不屑的吐了口談，剛喊出口號的第三師團士兵愣了下。
是啊，這位長官說的沒錯，他是人，不是神仙，被子彈打中會死，他一死，爹孃肯定會很傷心。
“這就對了，衝啥，讓別人去衝，中國人不堪一擊，等著一樣能立功。”
小隊長見他識趣趴下，高興的說道，這一幕在第四師團的陣地上沒少上演。
第四師團自己不衝，還要帶著別人一起不衝鋒。
這樣法不責眾，就不會只針對他們第四師團進行懲罰。
至於打仗，若不是沒有辦法，誰願意來？
這次不來不行啊，督戰隊親自盯著他們，還帶了軍醫，誰請病假立刻對誰檢查，逼迫他們上了戰場。
可就算上了戰場，也別指望這些精明的‘商人’真的去拼命。
第四師團放水的情況下，果軍還是敗退。
素質參差不齊的缺點暴露無疑，特別是戰場上臨陣脫逃者，極大的影響了軍心。
薛將軍氣的處理了一批人，可惜還是擋不住日軍。
好在有不少作戰英勇的軍隊，他們雖然同樣沒保住陣地，但沒讓日本人輕鬆獲得，日本人在戰爭中的死傷同樣不小。
二十號，果軍退守到了汨羅江南岸。
薛將軍用行動證明他的誓言，寸土必爭，不會讓日軍輕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長沙，保住這座城市。
長沙保衛戰打的極為艱苦。
阿維發現了第四師團的異常，並且知道了發生什麼事。
火大的阿維想起了田俊六對他的警示。
注意第四師團，他真沒想到第四師團竟然如此怕死，簡直丟帝國軍人的臉。
關鍵人家第四師團完成了作戰任務，讓他們拿下的陣地都拿下了，沒能拿下的，別的師團同樣沒做到。
他還不能發火，最多生悶氣。
第二天一早，阿維便就把督戰隊開到了第四師團這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像之前那樣。
第四師團可是老牌師團，有著強大的戰鬥力。
難以想象，這樣的師團竟然在戰場上拉著友軍不要衝鋒，他們到底怎麼想的？
打仗就會死人，但只要能有收穫就是值得。
若是能全面佔領中國，阿維哪怕戰死也心甘情願。
不過阿維還是小看了第四師團。
督戰隊在又能如何？
讓他們衝鋒，可以，先把對面的敵人清除乾淨再說。
炮兵再次不要命的發射，第四師團的官兵躲在戰壕內聽響，等發起衝鋒進攻的命令後，他們的機槍立刻探出頭瘋狂的掃射。
管他能不能打到人。
接著士兵探出腦袋，瞄準就打，第四師團的戰鬥力確實不弱，槍法很好，對面中國陣地計程車兵被他們打的抬不起頭。
衝鋒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再次出現。
中國人但凡有一點反擊，跑出去計程車兵立刻趴在地上射擊，剛出來的立刻跳回戰壕，沒出來的更不用說了，等著。
督戰隊看的目瞪口呆。
你說他們畏戰吧，他們打的比誰都兇，子彈炮彈全打出去了。
你說他們兇悍吧，有點動靜就趴下，別的師團都衝進中國人陣地展開肉搏，第四師團這邊還距離老遠。
他們比烏龜爬的都慢。
可他們畢竟沒有退，而且確實打死打傷很多對手，嚴格說起來，他們正在勝利之中。
只是他們作戰的方式，督戰隊實在不敢苟同。
督戰隊如實上報，阿維眉頭快凝結在一起。
第四師團這種作戰方式他很不喜歡，可沒違反命令，你不能讓他們用身體去擋子彈吧？
人家衝鋒了，不過是爬著衝的。
“第四師團佔領陣地了嗎？”
“佔了。”
督戰隊長官老老實實回答，阿維眉頭皺的更緊，佔領就算了，若是完不成作戰任務，再拿他們是問。
戰事一開始便很激烈，阿維鐵了心要拿下長沙，所有日軍大軍壓境，不斷向前推進。
時間慢慢走過，第四師團陣地，突然有人抬起頭。
“你們看，天上。”
天上？
不少人抬起了頭，很快瞪大了眼睛。
天空的太陽，似乎暗了許多。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不對，包括中國軍隊計程車兵。
“是天狗，天狗來了。”
第三師團一人突然喊道，隨即拿起身邊能敲的東西使勁敲了起來。
日本人崇尚太陽，他們的國旗就是太陽。
天狗食日，在日本向來是不好的傳說，日本人很懼怕這個，一些人不顧正在作戰，四處尋找東西進行敲打。
在日本，天狗食日的時候他們要用各種東西敲出響聲，將天狗趕走。
第四師團的人最精明，他們紛紛跳入戰壕，拿起東西亂敲，還有不少人朝天開槍，要打走天狗，放出他們的太陽。
更有人給自己放假，戰場上放假，聞所未聞。
只因日本有習俗，出現天狗食日可以自動放假。
隨著時間走過，天色變為全暗。
這是一次日全食。
誰也沒想到，戰場上竟然會出現日全食，包括阿維都愣住了。
到處都是混亂的日本人，他們的進攻停止，天都黑了，怎麼打？
中國人對天狗食日同樣迷信，但沒有日本人那麼厲害。
少數人跪地祈求，也有些人精神大震，日本的國旗就是太陽，現在老天爺出來幫他們，把太陽都給吃了。
日本人不動，他們動。
不管看不看得見，就是開槍，開炮，不少日本人被亂流子彈給打死。
這次是日全食，全部遮蓋後猶如黑夜，而且時間有兩三分鐘。
其他時間也很暗，只有一點太陽，自然沒有全部太陽明亮。
整個天狗食日的時間持續了接近了兩個小時，日本人亂了兩個小時，無論阿維怎麼下令都沒用。
他告訴軍官，這是正常的天文現象，就是日全食。
軍官懂，可那些士兵們不懂啊，很多士兵就是文盲，字都不認識，你指望著他知道日全食是什麼東西？
混亂的日本人，不說死亡無數，確實冤死了不少，更讓他們的心理蒙上了一層陰影，士氣大將。
在出現天狗食日的時候，薛將軍就愣了下。
很快他便大喜，這是一個好機會，他立刻指揮前線作戰部隊，抓住機會，給日本人迎頭痛擊。
並讓懂日語的人對著日本人喊話，說天狗食日，是老天對他們的懲罰。
宜昌，許義與賀年一同來到外面。
天色變暗，天上的太陽出現變化，這麼大的事瞞不住任何人。
兩人先是一愣，隨即大笑。
天狗食日，放在以前或許不是吉兆，但在此刻，對他們來說卻是天大的好訊息。
誰讓日本的國旗就是太陽。
而且對他們來說，此時的天狗食日最是吉利。
因為他們剛剛完成任務，繪製好了日軍在宜昌城內外的全部佈置地圖。
為此他們犧牲了四十多名兄弟，被俘十七名。
加在一起差不多六十人。
他們一共就帶了五百多人出來，損失一成還要多。
付出這麼大的犧牲，他們終於完成了任務，雖說沒有在戴老闆的限期內完成，但至少在老頭子的限期內完成了。
“給戴老闆發報，我們已經成功繪製出詳細地形圖，包含日軍的人數，武器以及值守情況。”
許義大聲喊道，電訊處的人早就準備好了，趁著天狗食日還在，迅速發報。
重慶，戴老闆一樣看到了天狗食日。
這次日全食並不是全國都能看到，至少上海的楚凌雲就沒能見到，不過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已透過別的渠道瞭解。
戴老闆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放在過去天狗食日自然不好，可現在他們正和日本作戰，日本向來以太陽自居。
天狗食日，就是要吃掉日本。
更何況現在長沙正在大戰，能夠想象到，天狗食日對日軍的影響會有多大。
戴老闆不是天文學家，他還以為所有都人能看到。
不過好在長沙確實能見到。
“老闆，許義急電。”
太陽還沒完全露出來，齊秘書便匆匆跑來，別說天狗食日了，就算天塌下來，只要沒砸到他們，他們該工作還是要工作。
“任務完成，太好了。”
戴老闆看完電文，心情更加高興，雖說許義他們延長了時間，但進展不錯，做到了對日軍的全面調查。
就是犧牲不小，戴老闆也有點肉痛。
六十人那，可都是精英，就這麼丟了。
不過他們不會白死，會有更多的日本人為他們陪葬。
“老闆，許義賀年要求留在那邊，等打完這一仗再回來，他們說對那邊地形更熟悉，能夠幫助陳將軍作戰。”
齊秘書小聲提醒，電報裡還有許義的請求。
他與賀年不願回來，要留在那邊，他們的人不能參加正面作戰，但幫陳將軍打探情報沒有任何問題。
“可以，不過讓他們注意安全，讓他們把情報直接給陳將軍送去，不用送往總部了。”
戴老闆擺擺手，絲毫不在意。
對他來說，情報到手就行。
這就是大功。
許義與賀年為什麼想留在那，打仗分功勞嗎？
根本不是，他們現在就立下了大功，這份功勞絕對不小，若是陳將軍能收回宜昌，或者消滅掉日軍，這次功勞會更大。
許義賀年之所以要留下，是想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次死了那麼多人，全是他們手下的精英，兩人很心痛，留在那邊報仇的機會更多。
而且他們都說過，要給死去的弟兄收屍。
之前沒能收來的屍體，他們要重新找到，哪怕變成了白骨，也要把骨頭帶回來，讓他們落葉歸根。
齊秘書明白他們的想法，戴老闆也知道。
所以戴老闆沒有反對，提醒讓他們注意安全。
天狗食日終於過去，不過影響還在，日本人鬥志很低，阿維不得不暫停進攻，先進行修整。
戰鬥很快繼續，這次作戰要一鼓作氣，阿維不會耽擱太久。
只是經歷了天狗食月，日軍計程車氣多少有點提不起來。
上海這邊沒能觀察到日全食，但天同樣有了點變化。
楚凌雲是透過電報知道的這件事。
發給他的人同樣出乎他的意料。
是桑本。
事實上天狗食日發生的時候，桑本正在給國內發報，彙報這邊調查的進展。
十一軍正在前線打仗，他不能直接去進行調查，必須等這一戰結束。
人家在打仗，你跑去查內奸，搞不好暴脾氣給你來個兵諫，直接處死你。
打死都沒地方講理。
天狗食日發生後，桑本立刻給國內彙報這件事，他明白天狗食日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看到，中國有，日本不一定有。
除了日本，他還發給了幾個人，不管他們能不能看到，其中就包括楚凌雲。
這個日全食出現的很巧，既然武漢能看到，長沙大機率也是能看到，畢竟他們相隔不遠。
楚凌雲有日本人的記憶，又和日本人相處了那麼長時間，他很清楚日本人對天狗食日的態度。
這次日全食可以說幫了果軍大忙。
希望薛將軍能夠抓住機會，擊退日軍。
想象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
雖說藉助天象佔了點便宜，但果軍還是沒能改變戰局，等到下午，重新進攻的日軍讓果軍損失慘重，不得不再次後退。
天狗食日的影響不僅在中國。
日本大本營和內閣收到訊息的時候都呆住了。
戰爭期間不是沒有過日全食，事實上日本入侵後中國都發生過日全食。
最近的一次在36年，不過那次只有東北最北邊能看到一些，範圍很小，也不是戰爭期間，影響並不大。
這次不僅能觀測的範圍很廣，而且還是他們正在進攻長沙這樣的關鍵戰役中出現，影響之大可想而知。
日本國內收到的彙報中，湖南，湖北，四川，江西，福建等地都能觀測到，陝西那邊的彙報晚了點，但同樣能觀測。
這麼大的範圍，而長沙正好處於中心點的位置，那裡的情況可想而知。
這次的日全食持續時間又那麼長，影響可不是一點。
近衛武墨聽說後，立刻去向鬱人請罪，鬱人沒有責怪他，正常的天象而已，現在的科技很發達，完全知道日全食的原因。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次天狗食日讓近衛武墨陷入了自我懷疑。
近衛並沒有感覺到順利，激進派給了他很大壓力，他們一直想對英美開戰，徹底佔領東南亞，利用和俄國的中立條約，讓德國去好好收拾俄國。
俄國若是頂不住，他們還可以反咬一口，拿下遠東地區。
另外還有澳大利亞，那可是塊肥肉，佔領東南亞後，便可以染指澳洲，更多更豐富的資源，將會源源不斷輸入帝國，增強帝國的實力。
近衛不想開戰，打中國還行，對付投降的法國殖民地也沒有問題。
可英美實力還在，帝國若是開闢多個戰場，萬一頂不住，他將會成為最大的罪人。
近衛性子中最大的缺點，便是優柔寡斷。
他害怕失敗，更害怕將帝國帶入深淵。
中國還沒能打下來，帝國財政便吃不消了，要是再和英美開戰，同時對付那麼多敵人，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這次天狗食日，更給他增加了不少陰影。
近衛累了，他再次想逃。
上次就是不願意承擔更多的責任辭職，至於第二次辭職更如兒戲，只為了讓外相下臺。
能直接罷免偏不，鬧了個大笑話。
再辭職，那就是第三次。
一天的戰爭總算結束，中國人累，阿維更累。
今天打的算什麼，阿維很是悶。
全國報紙鋪天蓋地的宣傳，但還是沒能擋住日本人的進攻。
果軍的反擊終於開始。
二十三號，第三戰區顧將軍動手，對日軍進行了騷擾，緊接著二十五號第五戰區行動，他們主要是破壞鐵路和運輸，然後對小股日軍瘋狂追擊。
田俊六現在忙的不可開交，火燒眉毛。
這一仗打的他同樣火大，阿維怎麼能把仗打成這樣？
虧他對阿維那麼大的信任。
不過慢歸慢，二十六號日軍還是靠近了長沙，數百里的戰場到處廝殺，果軍裝備不如人，就和他們打激動戰，利用人數來對付他們。
果軍的損失很大，不過日軍的損失同樣不小。
雙方都打出了火氣。
二十七號早上五點，早淵支隊和守軍98師相遇，雙方立刻展開激戰，只有一個師擋不住早淵支隊，說是支隊，其實他們的兵力相當於旅團。
激戰一整天，晚上早淵支隊正式突破98師第一陣線。
這一仗98師打的很勇敢，因為他們的身後就是長沙，而此時果軍大部隊都在和日軍繞著圈打，長沙城內並沒有多少守軍。
他們一旦退了，長沙將無人可守。
包括薛將軍在內，都沒有想到早淵支隊會突然插進來，戰場就是如此，你死我活，你主動我就被動，薛將軍急調最近的74軍6師前去支援，務必守住長沙。
等到了28號，98師陣地再次被攻破，早淵支隊成功殺進了長沙城。
訊息傳到後方，阿維激動的手都在抖。
田俊六更是高興的仰天大笑，長沙終於打下來了。
雖然費了很大的勁，中間也出了天狗食日這樣的意外，但幸運之神還是很照顧他們，終於讓他們打進了城。
“距離早淵支隊最近的是誰？”
十一軍指揮部，阿維立刻來到地圖旁，打進長沙並不是勝利，最重要的是要守住。
這樣才能真正佔領這座城市。
現在戰場很亂，他必須實時掌握各部的情況，另外請田俊六給他支援，儘早穩固住戰果。
“司令，最近的是第四師團。”
旁邊的作戰參謀確定後立刻回道，阿維的手頓時一僵。
“命令第四師團，火速開往長沙，進城支援早淵支隊。”
第四師團他算是領教了，但現在只有他們能給早淵支隊幫助，其他各部現在都被中國軍隊糾纏住。
他不想用第四師團也不行。
“哈依。”
參謀去發報，傳達軍令，第四師團是目前參戰各部中儲存最完整的一個。
不是說他們沒有人戰死，而是相對其他各部來說，損失非常的小。
他們那樣打仗，損失大才怪。
長沙城內，現在只有早淵支隊和74軍6師，雙方展開了巷戰，都在等待自己的援軍。
阿維一夜沒睡，不斷調兵遣將，一是要阻攔住支援長沙城的中國軍隊，二是要將自己的軍隊部署到位。
說是爭分奪秒也不為過。
薛將軍同樣如此，他已經兩天沒閤眼，繼續指揮作戰，早淵支隊能衝進長沙城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好在74軍趕到，74軍是嫡系，之前在南昌將大賀原打的灰頭土臉的就是他們。
他們的戰鬥力還是可以，眼下就看誰能快。
“娘希匹，娘希匹……”
接到戰報的老爺子再次罵娘，同時電令陳木土，讓他馬上發起進攻，宜昌只有一個十三師團，打下宜昌，拿下十三師團。
日軍不想直接損失掉一個師團，就必須去救。
陳木土要給薛將軍創造機會。
三十號，不好的訊息再次傳來，日軍第四師團突破封鎖，趕到了長沙城，和早淵支隊成功匯合。
似乎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第六戰區，作戰部指揮室。
“許義，賀年，我相信楚凌雲，同樣也相信你們，這次就麻煩你們軍統的兄弟，好好給我們帶路。”
許義賀年在列，他們提供了重要情報，而且他們的人能做嚮導。
熟悉地形的專業特工，帶著他們遠比普通百姓強的多。
“陳將軍放心，所有情報是我們拿血和命換來的，您儘管相信，我們絕沒有半點虛報。”
許義大聲回道，終於要打了，有機會讓他們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不止是死去的弟兄，還有南京的亡魂。
十三師團可是進入南京製造慘桉的劊子手之一。
打他們，果軍更有激情。
“好，各部按照指令立刻進攻。”
陳木土果斷下令，不能再等，再等長沙就沒了。
軍統的人分散到各團，每團都有幾人，負責為他們帶路，全是自己熟悉的那塊。
陳木土本來計劃二十七號便開始進攻，但各部的調動很慢，加上要保密，時間不得不推遲。
今天已經佈置到位，現在就是釋出進攻命令的時候。
第六戰區五個軍突然出動，從三個方向進攻宜昌，在軍統的帶路下，他們很快攻破了日軍各處佈置的炮樓等工事，宜昌城內的十三師團內山直接被打懵了。
到處是求援，到處是訣別。
十三師團的人大多駐守在城外，城內並沒有多少人，內山急忙動員所有能動的人來守城，包括後勤部隊全部上了城牆。
一個倒黴的東京來的慰問團正好在，他們也被髮了武器，一起守城。
只因為他們是日本人。
一處炮樓。
賀年親自帶人搜尋，老李和小金就是在這裡犧牲的，炮樓他們已經打了下來，裡面的五十多名鬼子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全部活捉。
時間過去了半個多月，現在天熱，屍體早就臭了，事實上日本人沒掛幾天便讓人扔到了野外餵狗。
問清楚扔屍體的具體位置，等賀年找到他們的時候，兩具屍體高度腐爛，而且被咬的不成樣子。
不管他們變成什麼樣，賀年沒有遺棄他們，親自幫他們收屍。
“問他們，是誰殺的人？”
回到炮樓，賀年紅著眼睛，讓翻譯問那些日軍俘虜。
結果俘虜沒一個回話。
“嘴硬，我軍統最不怕嘴硬的人，來人，給我用刑。”
賀年展現出了他暴虐的一面，他賀老虎的外號可不是白來的。
他的手下立刻上前，抓出個日本士兵便對他用刑。
“團長，這樣不符合規定吧？”
一旁有人小聲問著他們的團長，團長則輕輕搖頭。
賀年級別比他高，權力比他大，這次軍統幫了他們大忙，賀年要做什麼，他不敢阻攔。
軍統的刑罰手段，他們今天算是開了眼。
日軍已經投降願意招供，可他們就是不停，直接各種刑罰先來了一遍。
“問他，說不說？”
賀年又指向一個日本兵，其實他說不說並不重要，人已經死了，又不能復生，他這是找藉口和理由故意報復。
“他願意說。”
一旁的翻譯問過之後，急忙回道，賀年卻猙獰搖頭：“回答晚了，給我用刑。”
又是一個刑罰。
周圍計程車兵都不敢去看，早就聽說軍統狠，沒想到這麼狠，招供投降都不放過。
“團長，我們真不問嗎？”
參謀長走了過來，擔憂的問，團長幽幽說道：“如果咱們兄弟被他們迫害，我也會這麼做，算了，讓弟兄們繼續前進，這些，這些人留給他們，讓他們用完還給我們就行。”
什麼叫用完還回來。
還回來的還是人嗎？
恐怕是屍體。
軍統這次為了打探詳細的情報，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死了很多人，他們能對敵人瞭解那麼清楚，直接摸到地方，甚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換崗，發動突襲。
靠的就是軍統的情報。
這個情他要領。
軍統是迫害過他們很多同僚，不過他們抗日上也確實是真爺們，只要是真正抗日，就該支援。
他們的身後，不斷傳出慘叫。
一張張不可描述的東西被撕了下來，賀年完成了他的誓言。
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一處。
軍統的狠辣，讓不少看到的人膽戰心驚，做什麼也不能做漢奸，這要是落在軍統的手裡，簡直是生不如死。
長沙，阿維收到了急報。
幾個戰區都在支援長沙，他更要將長沙拿到手中，不過宜昌的情況不容樂觀，若是不及時支援，整個十三師團可能都要沒了。
阿維陷入了兩難。
該死的中國人，就不能消停點，第三戰區在東南沿海不斷肆虐，第五戰區則騷擾補給線，讓華北的日軍不能過來支援，
荊州，當陽日軍同樣被騷擾，無法支援。
眼下田俊六也沒有辦法，緊急調動武漢那邊的日軍營救宜昌。
不過不能調動太多，最好的辦法還是十一軍回援。
一邊是長沙，一邊是宜昌和十三師團。
宜昌丟了不怕，但不能讓十三師團出事，日本兵力本就不多，現在徵收的新兵素質太差，戰鬥力很弱。
空有先進的武器，卻沒有足夠的戰鬥力。
順風仗還好，一旦人數比他們多，很可能要吃敗仗，老兵最為寶貴，絕對不能讓中國人把十三師團吃掉。
阿維一直無法抉擇。
田俊六沒辦法，調動一切能用的軍力，確保十三師團安全。
特別是航空兵，儘可能的支援十三師團。
長沙城內，第四師團同樣收到了各處的戰報。
師團部召開緊急會議，所有人勸說師團長不要再打了，中國軍人反應很大，現在進攻宜昌，明顯是圍魏救趙。
阿維將軍沒有選擇，哪怕佔領長沙，他也承受不起十三師團整個師團滅亡的結果。
“師團長，撤吧。”
幾名聯隊長一起相勸，還有旅團長，所有第四師團的軍官出奇的一致，就是想撤退，不能留在長沙等死。
他們是進入了長沙，但沒有完全佔領，有一部分還在中國人的手裡。
最關鍵是中國人的援軍正在不斷趕來，而他們卻是孤立無援。
一旦被困在長沙城內，其他友軍又被堵住，他們可以集體投降了。
“沒有命令，不能撤。”
師團長北野臉色鐵青，好不容易打進了長沙，這份大功唾手可得，這些大坂商人竟然想著撤退。
第四師團的情況，每一任師團長都很頭疼。
他們想盡辦法來改變，最終卻於事無補。
大坂人非常團結，他們可以容忍師團長不是自己人，但其他的軍官必須是他們大坂人。
否則的話不管誰過來都沒用，他誰也管不了。
下面的軍官絕對不會老實聽你的話，只會給你製造麻煩，迫使你離開。
換掉聯隊長，下面的大隊長集體不聽指令。
換掉大隊長，中隊長就會給你搗亂。
把中隊長也換掉，下面還有小隊長，小分隊長。
總之，不是大坂人誰也別想好過。
所有軍官全部換掉？
大本營沒那麼瘋狂，更何況根本行不通，士兵不聽命令，集體造反，日本可是向來有著下克上的傳統，數量最多的就是士兵，他們不接受外人來做軍官，你能怎麼辦？
殺掉他們？
那大坂估計真的要造反了，這不是一個人，是幾萬人。
把他們全部調走？
更是�
�話，那樣做還不如一開始就將第四師團解散，人全部分到別的地方去。
關鍵是沒人要啊。
早淵支隊長已經向他提出了意見。
第四師團進城之後，立刻拉著早淵支隊的人一起做生意，還對他們說，打仗不用拼命，長沙守不住，儘早撤退，否則撤晚了走都走不掉。
北野聽說後，臉色都青了。
最可惡的是，他們竟然和城裡的中國人做生意，賣給了他們不少大米。
北野氣的找來軍需官，結果讓他更加愕然。
他們的大米數量沒錯，這些人賣的大米是從別的渠道獲得。
哪裡來的桑本最清楚，柴山宏賣給他們的。
桑本沒有動柴山宏，不是時候，他是來查內奸，不是貪腐，抓了柴山宏，很容易驚動內奸。
不過柴山宏已經被盯住，抓住內奸後立刻便抓他。
這傢伙瘋了，為了賺錢，竟然換了價值三十萬大洋的大米，這些可都是軍糧，他為了自己想要的寶貝，將那麼多壞掉的陳米放了進去，也不怕帝國的軍人吃死。
長沙城的滯留的百姓本來還很害怕，結果發現第四師團和其他的日本人不一樣。
他們做生意童叟無欺，也不欺負老百姓。
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還可以賣給他們，錢貨兩清。
“師團長，我們可以出城清理城外的散兵，這不是違反命令，一有不對，我們好立刻撤退。”
一名參謀長立刻接道，其他人隨即附議。
北野再次見識到了大坂人的團結，不過他其實和大坂關係很近，他是滋賀人，距離大坂不是太遠。
讓他來做這個師團長，估計上面考慮到了這一點。
“也好，那就出城清理，至少保證退路暢通。”
北野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不同意不行，他真的不同意，鬼知道這些大坂人能做出什麼來。
以下克上可是日本陸軍的老傳統。
他可不想被克。
北野妥協，第四師團上下很是高興，立刻出城作戰，這次打的嗷嗷叫，非常積極。
他們一出城，嚇壞了早淵支隊，以為他們要跑。
北野保證他們只是清理城外，沒有逃跑的意思，可早淵不相信啊，第四師團做生意是很有信譽，但在打仗這事上，你要是相信了他們，純粹是給自己挖坑。
第四師團還會幫你埋了。
阿維終於做出決定，先救十三師團。
第六戰區的兵力太多，五個軍壓境，沒有援軍十三師團很難頂住。
十三師團的師團長內山，據說已經寫好了遺書，並且把軍旗收了起來，只要中國人破城，他便燒掉軍旗，剖腹為天皇盡忠，絕不做中國人的俘虜。
他都這個樣子，阿維要是還不救，以後一旦十三師團完蛋，他就要揹負害死同僚，讓帝國損失整個師團的罪名。
打下長沙的功勞也會闇然無光。
就是田俊六也不敢隨意放棄十三師團。
撤退的命令終於下達，長沙可以以後再打，這次中國人的反擊太激烈，能不能守住長沙，其實阿維自己也沒有底氣。
他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因為天狗食日，士兵們沒了作戰計程車氣，所以這次沒能佔領長沙。
而他撤退，是戰略需求，並不是失敗。
不管他怎麼自圓其說，沒能打下長沙是事實，撤退的命令剛到第四師團，第四師團的官兵便撒丫子跑了，根本沒管後面的早淵支隊。
第四師團跑的很快，沒多久就追上了第三和第六師團。
以至於第三和第六師團的人見到他們很是驚訝，第四師團在長沙城內，怎麼會這麼快和他們相遇？
難道之前的軍報都是騙人，第四師團就沒能進入長沙？
他們哪裡知道，早淵支隊已經把能罵人的話全罵光了，第四師團接到撤退命令後自己立刻就跑，讓早淵支隊獨自承受中國人的追擊，苦不堪言。
薛將軍可不是讓他們輕易撤走，必須咬下塊肉再說。
這次長沙被日本人進來，對他來就是失敗。
而且日本人撤退，增加了果軍計程車氣，撤退是最容易造成傷亡的時候，早淵支隊損失不小，一路不停的向上告狀。
電文到了第四師團，那裡的全體官兵理直氣壯。
他們只接到撤退命令，沒說要帶上早淵支隊一起。
阿維是沒下這個命令，他哪裡知道，第四支隊藉助出城掃蕩的理由，都跑出幾十裡了，撤退命令一到，他們跑的比兔子還快，早淵支隊怎麼可能追的上。
衝鋒第四師團或許不行，可要說撤退，誰也比不過他們。
這一戰，算是讓眾人再次見識到了第四師團的尿性。
和他們一起作戰必須小心，否則很可能就被他們坑了。
早淵支隊沒心情和第四師團打嘴皮子仗，所有日軍中就屬他們最心急，也最想回去。
再不回去，家都沒了。
早淵支隊就是出自十三師團的26旅團。
家裡空虛，師團長危在旦夕，他們哪有功夫去和第四師團打官司，反正他們是記住了第四師團，以後別想讓他們對第四師團的人有好臉色。
39師團奉命支援宜昌，老頭子給陳木土下令，三日之後收復宜昌。
宜昌危在旦夕，裡面的日本軍官更是戰戰兢兢。
城內本就沒有多少守軍，果軍又兵臨城下，幾乎沒人抱有僥倖，認定這次自己完了。
到處都是寫遺書的人，師團長內山每次發報都像是最後的告別。
不過陳木土也有難處。
他缺少攻城武器，而且士兵強行集結立刻作戰，如今都很累。
宜昌城外的日軍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一旦他們攻城，這些日軍會拼死反抗，他需要留下足夠計程車兵圍困這些日軍。
最好的辦法是全部清理掉城外日軍，安心攻城，但又怕日軍援軍趕到。
陳木土兵力是不少，但王牌嫡系數量並不是太多，剩下的打順風仗可以，一旦遇到逆勢，很有可能改變戰局。
早淵支隊歸心似箭，跑的賊快。
他們超越第四師團的時候，第四師團的人還友好的問他們要不要吃點好的，價格絕對公道。
氣的他們差點沒有拿槍開幹。
若不是第四師團人比他們多，又是以逸待勞，這場日軍內訌的鬧劇真有可能上演。
打不過，罵人家不理你，早淵支隊急著回去救家，怒氣衝衝的跑了。
倒是第四師團，這次可謂是威名遠揚。
其他的師團長都在慶幸，幸好沒去第四師團。
否則帶著這群精明計程車兵和軍官，真不知道頭藥疼成什麼樣。
至於打仗，現在沒人敢和第四師團在一起。
阿維深刻理解了田俊六的話，為什麼讓他注意第四師團，這樣的師團該去哪去哪，他是不準備要了。
上海，楚凌雲知道了最新戰報。
文社內再次開罵，這次罵的是第四師團。
哪怕知道事情確實發生過，他們依然難以相信，這是帝國軍人能做出的事，第四師團不配稱之為軍人。
倒是楚凌雲，聽過之後笑而不語。
第四師團做出這樣的事來，不值得奇怪。
此時的楚凌雲正在商行接待客人。
“您籌夠錢了？”
柴山宏滿臉失望，上次石原亨說半個月後在上海拍賣那批古玩，他大手筆賣了三十多萬大洋的糧食，信心滿滿的等待著石原亨的拍賣。
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訊息。
後來桑本讓楚凌雲配合，說延期拍賣，柴山宏繼續等著。
就在前天，楚凌雲突然宣佈，拍賣會取消了，原因是他籌到了錢，不需要拍賣這些寶貝來換取資金。
柴山宏坐不住，他是真喜歡那件筆洗，特意調了架飛機跑到上海，來詢問石原亨。
“沒錯，不缺錢就沒必要賣，那些寶貝我都很喜歡，賣了容易，收回來可就難了。”
楚凌雲微笑點頭，桑本查清楚，柴山宏不是內奸，但他做過不少有損帝國利益的事。
這些可大可小，就看他的背景如何。
不過這個總軍需官他肯定無法繼續做下去，是撤職查辦，還是調到其他地方，看他背後的人如何保他。
桑本沒有動手，是因為還沒有找出內奸。
十一軍撤回去後，他會馬上著手調查，現在桑本也在懷疑，內奸就在十一軍裡面。
“說的沒錯，賣了容易，想再買回來很難。”
柴山宏對楚凌雲的說法深表贊同，他最喜歡的那些東西，就是餓死也不會往外賣。
“石原君，您那件汝窯筆洗我很喜歡，不知您是否能夠割愛？”
柴山宏嘗試問道，若不是真喜歡，他不會特意跑到上海，這次他帶足了錢。
不管是不是拍賣，能買下筆洗就行。
“柴山君，那也是我的最愛，希望您能諒解。”
楚凌雲微微一笑，他對古董並沒有那麼大的愛好，但是這種國寶，怎麼也不可能賣給鬼子。
“理解，理解。”
柴山宏訕訕笑道，換成別的人，不賣他也會想辦法拿到手，但面對石原亨，他確實沒這個膽子。
楚凌雲送他離開石原商行，柴山宏鬱悶的回到了賓館。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間筆洗，睜開眼睛彷彿就在眼前，閉上眼，又在虛空中出現，哪怕做夢都是它。
就如同最愛的人，魂繞夢牽。
對柴山宏，楚凌雲沒有什麼想法，既然被桑本抓住了把柄，他以後肯定要被調走。
桑本確實聰明，一針見血抓到了柴山宏的軟肋。
很可惜，他找錯了人。
連續兩天，宜昌都在大戰，這次輪到日軍著急了，到處調兵遣將，想盡辦法營救十三師團。
華北方面，司令官崗村派出了三十五師團。
這次他是沒能競爭過田俊六，但他不會坐視帝國的精銳損失殆盡，絕不能讓一個師團毀在中國人的手裡。
他必須營救。
十月二號三十五師團便強渡黃河，第三戰區的抵抗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被三十五師團打散。
今天是四號，第三戰區再次傳來不好的訊息，三十五師團佔領鄭縣，準備繼續南下，支援宜昌。
宜昌之外，陳木土已經準備攻城。
不過城內的反抗極其強烈，哪怕城內日軍很少，可他們明白城破後自己的命運，全部不畏死，拼死抵抗。
他們人少，但不缺武器彈藥，機槍全部架在城牆上，更有很多迫擊炮擲彈筒，給攻城帶來了巨大傷亡。
陳木土想要宜昌，但不是付出慘痛代價拿下宜昌。
而且日軍飛機一直在轟炸，他不能白白讓自己計程車兵送死，日軍的空中支援對他們的打擊很大。
六號，陳木土發起了總攻。
他要的大炮還沒有完全送到，沒有大炮想要攻城，幾乎是拿人命去填。
一天的進攻草草結束。
陳木土知道日軍增援的很快，不過按照他的估計，最快也要十號才能到，他還有時間，足夠拿下宜昌。
城外的中國軍隊不好打，城內的日本鬼子也不好過。
內山度日如年，不過在八號的時候，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
內山向第三飛行團求援，目前機場還能用，但隨時面臨炮火的危險，他希望飛行團能給他空運一些人來，哪怕是一個機槍小分隊也行。
實在是城內的日本人快要打光了。
第三飛行團團長遠藤是個純粹的軍人，他沒有對十三軍團見死不救，竟然冒著危險親自趕到宜昌。
不僅他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小隊以及機槍小分隊。
人數不多，但對內山來說無疑於雪中送炭。
兩人相見時，內山竟然滿含淚水，這幾日他是隨時認為自己即將訣別，早在之前他便讓人準備好了自裁室，等著自盡。
他告訴遠藤，連醫院的傷兵都被派上了戰場，他這邊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城外的陳木土，也憋著一口氣。
最遲他要在十號之前拿下宜昌。
因為雙十這個日子，對果黨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
時間來到十一號，上海。
“還是失敗了。”
戰情組，楚凌雲坐在椅子上微微嘆氣，陳木土盡了力，而且他有很大的希望拿下希望，可誰也沒有想到，老天不作美。
“是啊，失敗了，太可惜了，據說內山老鬼子軍旗都燒了。”
泥鰍憤憤說道，就在昨天，果軍突擊隊衝進了宜昌城，和日軍展開巷戰，日軍人數少，他們根本支撐不了一天。
可誰能想到，十月的天，凌晨時候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給了內山一絲生機。
即使如此，果軍一樣有機會找到他，甚至抓住他。
最近的果軍，當時距離他的指揮部只有一千多米的距離。
就這一千米，最後卻沒能走過去。
“燒了軍旗，他們相當於已經死了。”
楚凌雲澹澹說道，日軍對軍旗很重視，作戰中絕不會讓敵人繳獲他們的軍旗，繳獲軍旗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同樣，不到絕境他們不會燒掉軍旗，最後時刻，內山帶領殘餘的人，一起發出了訣別電文。
燒掉軍旗以及所有機密情報。
內山甚至下達了自裁的命令。
可見他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得知內山即將自殺，日軍拼了命的營救，飛行團不顧大雨之天，依然出動大量飛機轟炸，39師團更是不要命的衝鋒。
最終陳木土功虧一簣。
老頭子見以無法拿下宜昌，果斷下令撤軍。
陳木土很憋屈，但他明白，日軍的援軍一進城，他再沒有了打下宜昌的可能。
日本在長沙鎩羽而歸，他同樣在宜昌碰了個頭破血流。
這一戰沒有勝者。
“可畢竟是沒死啊。”
沉漢文說道，他也很是惋惜，要是能拿下宜昌就好了，至少是反攻，奪回了一個重要城市。
這樣的機會以後想要再有很難。
“別急，會有機會的。”
楚凌雲笑了笑，算算時間，西條快上位了，在阿部的運作下，竹本成功晉升少將，接任憲兵司令部。
山下和宮本，如願以償成為了師團長。
沒有在師團參謀長的位置上過渡，直接成為師團長。
若不是大本營欠了他那麼多錢，這些錢又能落入他們的口袋，這次運作沒有那麼容易。
對楚凌雲來說，花錢能辦到的事那就不是事。
“機會不多啊。”
楚原也在嘆氣，他們並不清楚，日本馬上就要為自己的賭性付出代價，他們一開始是取得了勝利，卻根本沒有維持太久。
近衛最近壓力極大，已經不關心政事，他準備再次辭職。
時間不會很久。
西條天天往天皇那跑，一副願為天皇去死的嘴臉，希望能拿下首相的位置。
除此之外，土原也來到了上海，準備約見他。
土原的目的他很清楚，就是別給西條上位製造阻礙。
近衛下臺，西條的對手還真沒有幾個，可石原亨若是出手阻擊，會讓他入閣的事情增加很多變故。
畢竟頭滿對天皇的影響也很大。
加上大本營，軍部等重要部門，石原亨又不是自己要做首相，純粹不讓西條上臺搗亂的話，真有可能成功。
“放心，會有機會的。”
楚凌雲起身，西條上位，就是最大的機會。
長沙之戰和宜昌之戰全部結束，各地報紙開始刊登這次大戰的戰果。
果軍這邊首先就是大捷，守住長沙，擊退日本屬於大勝，雖然沒有打下宜昌，但卻在那消滅掉了七千多名日軍。
這算得上是大勝了。
長沙殺死的日軍更多，果軍自己報出的戰果，果軍死傷一萬七千多人，日軍的損失則是四萬多人。
按照這個數字，絕對的大勝。
如果每場仗都能打出這樣的比例，用不了多久便能將日軍趕出中國，甚至反攻他們本島。
日本則更不要臉。
竟然說戰死一千多人，傷五千多，打死中國軍人五萬多，俘虜四千多。
按照這個數字，你跑什麼？
日本為了宣傳說謊早已不是秘密，這種事他們經常幹，而且以後會幹的更過分。
受矇蔽的，永遠是他們自己人。
石原商行，土原跪坐在楚凌雲對面。
他早兩天便到了，並沒有立刻來見石原亨，他還以為自己的行蹤是秘密，接他的人可是江騰空。
當天接，沒多久楚凌雲便知道。
“師弟，還是你這的茶葉好啊。”土原品了幾口茶，微笑說道。
“師兄喜歡，我送你些。”
楚凌雲笑了笑，他的茶葉是不錯，價值不低。
“那就多謝師弟，以後沒茶了，我再來找師弟你。”
土原哈哈一笑，不知情的人，真的會以為兩人是關係很好的師兄弟。
“師兄怎麼突然來了上海？”
楚凌雲邊倒茶邊問，土原坐直身子：“師兄這次來，是想和你商量個事。”
“想讓我同意西條組閣嗎？”
楚凌雲開門見山，沒和土原廢話。
他們可不是什麼好朋友，沒必要虛偽的說那麼多廢話。
“師弟果然聰明，難怪師父那麼疼愛你。”
“我可以答應，但我有什麼好處？”
“西條答應，以後你的石原商行保持原樣，你的人我們不會有任何阻攔。”
土原開出條件，他就是來談判的，西條沒有競爭對手，或者說不少人希望他能上位。
可也有不希望他上位的，比如石原亨。
石原亨如今的力量不容小覷，就好像有些事，我想幫你做到不容易，但我想毀了這件事則輕鬆的多。
西條他們明白這點，之前西條魯莽來找石原亨，想要吞併他的文社和商行，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廣州的事上他們又摻和了一腳，沒讓石原亨如願，現在西條已經後悔，早知道有現在，當初何必做這些？
他們和石原亨根本沒有任何恩怨。
要說有，也就土原和石原亨有點。
不過那是派系之爭，並非私人恩怨。
“師兄，您看我傻嗎？”
楚凌雲突然笑了，石原商行保持原樣，看似不錯，實則是威脅，他的人不會阻攔，問題是西條阻攔就有用嗎？
他攔的不是自己，攔的是大本營財路，到時候那些老傢伙首先饒不了他。
“我知道你很精明，開出你的條件吧。”
土原笑了，談判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他開出的條件是不怎麼樣，不過是讓石原亨明白，西條一旦上位，主動權就在他們那邊。
“第一，我要二十個師團長。”
“第二，阿部升聯絡部總部長，上海你們不準插手。”
“第三，你們不準動田俊六。”
楚凌雲開出了他的條件，土原臉色頓時變的無比難看。
三個條件，也就第二個他們勉強能接受，其他都不行。
阿部升總部長沒關係，那就是個守財奴，反正上海被他折騰的不成樣子，他們不過問上海可以。
可是要二十個師團長，石原亨想幹嘛，造反嗎？
中國境內一共才多少個師團？
還有田俊六，他不讓位，怎麼讓崗村上來，他們怎麼實施自己的理想？
石原亨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你不同意，我保證西條當不上首相。”
楚凌雲澹澹回道，事實上他不會給西條製造任何阻礙，甚至還會幫著他上位。
可是土原不知道啊。
既然他不知道，多好的敲竹槓機會。
“第二條我可以答應你，第一條和第三條不行。”
土原忍著怒氣搖頭，聽到他的話楚凌雲笑了，做生意就是談的，他要的高，可以慢慢談。
“我的要求不高，我可沒要國內任何職務，如果我要陸相呢，你覺得西條攔得住嗎？”
楚凌雲微微一笑，他話的意思很明白。
國內全給你們，我只要中國。
不給我，西條別想如願。
土原沒想過答應後反悔，不讓石原亨得到這些。
西條剛上任，誰知道他能幹多久，況且日本老頑固很多，上面還有天皇，西條並不是一手遮天。
關鍵是石原亨現在和鬱人的關係也極好。
西條聽鬱人提起過好幾次石原亨，鬱人對石原亨很欣賞，也很信任，還說石原亨救過公主的命。
等石原亨立下那件大功，他給石原亨貴族身份，還想著將公主下嫁。
土原想不明白，鬱人怎麼那麼看好石原亨，就因為研發的那個不知名，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量產的藥嗎？
“田俊六可以讓他再做一年，一年後讓給崗村。”
“不行，至少五年。”
楚凌雲再次還價，五年當然不可能，五年後日本都被小胖子壓在了屁股下，啥都沒了，這麼長時間有個屁用。
“兩年，這是我們的底線。”
土原咬著牙說道，和石原亨談生意他心裡很鬱悶，他知道石原亨非常精明，事實上今天從楚凌雲主動挑明之後，他就一直佔著談判的主動權。
“三年。”
楚凌雲澹澹回道，兩人就好像街頭小販，不停的討價還價。
最終定在了兩年半上，不過要看情況來做調整，如果田俊六犯下大錯，他不能繼續擔任派遣軍司令。
“師團長最多給你五個。”
“五個，意思是我以後只能再增加一個師團長？”
楚凌雲譏笑道，文社內現在有了四名師團長，這就是他提前運作的好處。
五個，走到哪都說不過去。
一個小時後，師團長的數量也定了下來，十個。
二十個不可能，十個確實是楚凌雲的目標，同樣，以後根據情況來做改變，西條日子不好過後，他完全可以再增加幾個師團長。
只是沒那個必要，到那時候小鬼子都快完了，要師團長有個屁用。
談好主要條件，次要的就簡單了，一些小事，很容易就能談攏。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反悔？”土原突然問道。
“我不相信你，我相信的是我自己。”
楚凌雲微笑搖頭，這樣的談判結果，別說他們私下，哪怕公開，想撕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國與國之間撕毀的條約還少嗎？
條約向來是強者限制弱者，弱者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只要自己足夠強，西條他們就必須遵守約定，否則他就會翻臉。
等西條真正掌權後，他已經控制住了足夠的力量，西條如果想內亂，儘管毀約，楚凌雲根本不在乎。
“你的確聰明，師父沒看錯人，你的成長比師父想象的還要快，師父收了個好弟子啊，可惜我們本是同門，最終沒能走到一起。”
土原嘆道，楚凌雲再次搖頭：“你錯了，沒能走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你若真心以師父為主，我們會是很好的兄弟。”
土原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土原野心很大，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負，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而不是一昧的聽從頭滿的安排。
嚴格說起來，是他叛離師門，不是石原亨和阿部。
石原亨則是一心按照頭滿的要求去做，按照頭滿給的路子去走，只不過他做的更好，比頭滿想象的還要好。
估計陛下也是看中了他這點，所以才想要公主下嫁。
他們不是仇人，不過中國有句古話，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便是如此。
石原亨聰明絕頂，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路的人，早早的把他趕出上海。
他若一直留在上海，勢必會影響石原亨在這裡的佈局。
可笑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很可惜沒能早早的將你除掉，既然除不掉你，那以後我們就合作，我相信你和我一樣，希望帝國未來更加輝煌。”
土原緩緩說道，楚凌雲心裡一冷。
我希望帝國早點完蛋，沒想過一點輝煌。
“當然，帝國肯定會更加輝煌，我們是天上的太陽，地面上同樣發光發亮。”
太陽快來了，別急，不是一個，兩個呢。
“今天的談判結果我會告訴西條，希望你信守承諾，讓他穩定上位。”
土原起身，談話結束，兩人又沒有共同語言，沒必要繼續留下。
“你放心，只要你們信守承諾，我推著他上位都行，畢竟對我也有好處。”
“很好，我相信你。”
土原告辭離開，他和石原亨的談判結果，很快到了西條的桉頭。
西條看過後，心裡勐的一鬆。
其他人他真不是那麼在乎，最擔心的就是石原亨搗亂。
他和石原亨接觸不多，但很清楚，這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而且石原亨有足夠的能量，真的可以將他拉下來，畢竟事情還沒成，近衛甚至沒有下臺，他的首相夢遠沒有那麼保險。
西條離開後，楚凌雲也在發報。
日本國內即將有大動盪，近衛極有可能近期下臺，現任陸相西條非常的高，此人好高騖遠，眼高手低，針對他可以做出一些佈置，甚至幫助國內的抗戰。
得到訊息的不止是軍統，田俊六同樣收到了。
他沒有想到，石原亨和西條的談判，竟然把他也算在了裡面。
石原亨幫他爭取到了兩年半的任期，加上已經過去的半年，這就是整整三年時間。
石原亨夠意思，既然有這麼長的時間，他要在總司令的位置上好好的拿出一份耀眼的成績出來。
這樣以後哪怕退了，他也是光榮離開，不像上次灰熘熘的被撤職。
上次那種回國的情況，田俊六永遠不會再讓他發生。
田俊六隻想著石原亨對他的好，卻忽略了一點。
之前他們是盟友，關係極近，這次他的身上卻打下了石原亨的烙印，而且是洗不掉的那種。
以後所有的人，都會認定他是石原亨的人，是石原亨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