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後退一點啊。”

“擠到我了!”

“誰拔我毛?!”

“快讓我看看!”

封落他們拼命扒拉著木門透過一條縫隙往外看,大家全都擠在一起,應厲上一秒還怒斥他們不守規矩,下一秒直接擠到中間。

就跟疊羅漢似的。

“咦?怎麼看不到人了?”封落撓頭疑惑。

其他人都默默後退,封落還扒在門上。

下一秒——

門突地從外面踹開,由於身體慣性問題,封落直接撲到了地上,看到了黑金色的長靴。

完蛋。

“要不要讓你們看個夠?”殿下冷笑。

“呃……”也不是不可以,冥趕緊道,“不用不用,你們繼續。”

封落從地上爬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仰頭若無其事的看著天空:“咦?這雪怎麼是白色的啊?”

染白掃他一眼。

封落連滾帶爬回到閣樓,對染白笑了笑,然後主動關上了木門,留給他們二人世界的空間。

這下閣樓一片安靜了,誰也不敢聽牆角:“來吧,我們繼續喝。”

夜半時分,酒勁上頭。

不知道是誰忽然問了一句,殿下以前是怎麼樣子啊?

應厲動作忽然頓住。

氣氛有些微妙,只有鳳凰還傻乎乎的抱著酒罈子:“殿下?殿下一直超級好啊……”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應厲說。

“知道祀蕪是什麼地方嗎?”

封落有所耳聞:“六界地獄吧。”

“那年殿下從祀蕪走出來,遇到了一個少年。”應厲平靜道,回想著什麼,望著燭火的方向,“當時的殿下……除了一雙眼睛能見日光,不能聽不能說,無味覺無痛覺。”

“少年收留了她,讓她養傷,待她極好。”

“後來呢?”封落問。

“後來啊。”應厲笑了笑,“後來他一劍刺入殿下,九死一生。”

故事的最後沒有救贖,只有背叛。

“為什麼?”

明明已經是救命恩人,怎麼這麼做。

“因為殿下是剋星啊,他要為天下蒼生這麼做。拋棄一個人而已,多划算,對吧?”

你看那些人多好欺騙,世俗而已,不過剋星。

真相埋在了白骨中,再不被提及。

封落沉默下來。

“她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已經很苦了。”應厲輕聲,“先生回來,不止殿下開心,我也很開心。”

他今日能說這些,是他知道。

殿下放下了。

才提及一二。

後來這個話題很快被蓋了過去,就像是沒人提過一樣。

這一天他們誰都喝醉了,閣樓裡暖洋洋的。

鳳凰醉倒前還伸手道:“我!放開我,我還能喝!”

封落也醉的不輕,被他吵得頭疼:“喝喝喝喝你個鳳凰。”

“我要喝……我還要偷殿下的桃花酒。”鳳凰豪言壯語說不了幾句,就趴倒在榻上,光影暖色,最後一句模糊不清的嘟囔著什麼,湊近才聽得見。

“她只是想要活著,所以她就罪大惡極嗎……”

半個時辰後。

雪還在下,月亮並沒有出現。

先生一直陪她等著,坐在庭院臺階前。

染白淡淡看了一眼深色灰暗的天空,沒什麼情緒的說:“我輸了。”

先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輕緩而珍重的十指相扣,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慢:“阿白確定嗎?”

染白眯眸,沒說話。

“先生看到月亮了。”他笑,“是阿白贏了。”

他看不見的。

輸贏的選擇權在染白手裡。

染白沒騙他。

不過——

他永遠不會讓她輸。

染白看著他,長睫下的眼眸遙遠映山河錯落,她生了一副薄情骨,連血也是冷的。

千般恣肆疏狂寫意躍眉梢,說笑間隨意一瞥風輕雲淡,眼尾狹長泛開風流意,薄情也似多情。

良久才露出一個笑來:“嗯,月亮出來了。”

她賭的從來不是月亮,是他。

她一定會贏。

“阿白有什麼新年願望?”

滿庭大雪紛飛中,殿下傾身,單手撐在了他的身側,紅裳銀髮猶如畫卷,冰涼的雪花和清潤淡香縈繞在一起,修長蒼白的手指挑開了先生束眼的素綾。

沒有任何停頓,毫不猶豫。

那白色素綾輕飄飄的落了地,終於露出了先生的眼睛。

眼眸狹長而出塵,是雙很漂亮、清心寡慾的一雙眼睛,和風細雪般柔和,彷彿有日月輪迴,見天地浩瀚而不驚。

她曾見過他笑的模樣,眼尾彎起,乾淨坦然,像是日光落入其中,晨曦也明亮。

“很好看。”她啞聲說,冰涼指腹按在先生眼尾處,若有若無的摩挲,那雙見萬里江山睥睨無情的眼睛,此刻血色驚心動魄,有一輪月亮掉入其中,晦沉不明,是帝王無數年狠戾隱忍的深情。

白衣身影沒有說話,身形有些僵,卻沒動,任由她的動作。

“先生,我想向您討個吻。”她笑,一字一頓,聲音在寒夜中落下,字字明晰。

他頓了頓,忽然說:“我都記得。”

“嗯?”

“那些世界,我有記憶,沒有忘。”先生輕輕笑了一下,清透又繾綣。

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

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愛上彼此。

他們曾在三千世界裡無數次相遇,在烈火燒不滅的餘溫中將隱晦愛意說到盡興。

無數輪迴,有始有終。

“好巧,我也沒忘。”

染白說。

“阿白今夜,可以不把我當先生。”

那人對她極致溫柔。

神明拋棄了眾生,也會偏愛一人。

所有縱容和默許都只在一句話裡。

“你說的。”染白眸色深沉,窺不見天光和情緒,陰暗病態都沉在其中。

“我說的。”他字字有聲,不留退路。

一個輕吻落在了先生的眼睛上。

溫度薄涼,也柔軟。

透著殿下獨有的溫度。

僅此一生。

他們在雪夜中十指相扣,高空中不見月亮,顏色晦沉。

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了狼子野心。

侵.佔他。

擁有他。

在萬里深淵囚一人於心上。

是她的先生。

也只能是她的先生。

他們的命運綁了一生,共歡喜共生死,情感早已凌駕千般萬般之上。

敢承認鍾情一人。

付之生命來佔有。

染白沒有閉眼,銀髮血眸,親吻他的眼睛,落下一個又一個輕吻。

空氣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

先生長睫輕垂,弧度纖長誘人,在顫抖,細碎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被溫度融化,染上了一絲霧濛濛的潮氣。

在細細密密的親吻中終於不再清心寡慾,一身高潔清冷的神骨也染上情意被勾著墜入紅塵,心甘情願。

眸中碎光瀲灩,眼尾泛紅含多情,寥寥一筆上挑丹青絕色的豔。

溫柔防禦,潰不成軍。

他傾身,主動吻她。

殿下吻也強勢多狠戾,諸多病態深情付之其中。

她清醒的淪陷。

不再隱忍。

他們在纏綿雪色中接吻,在莊嚴沉重的鐘聲響起,在月亮升出的剎那。

是那半生痴纏至死方休的執念,萬里荒蕪未盡又來的深情。

這山高水遠的人間,怎敢孑然獨活。

終有一日。

得一人。

盡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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