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波來到後院,左右看了看,來到一座偏院門前。
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之後,才推門而入。
這座小院頗為雅緻,院子中央種著一顆銀杏樹,只不過此時上面只有寥寥無幾的黃葉在風中搖曳。
樹下有一石桌,桌旁坐著一個身穿青衣,腰背挺直的高挑身影,手中握著一個銀色小壺,不時地將壺口對嘴喝上一口,眼睛卻頂著灰濛濛的天空,看起來很有些寂寥。
“小白,又到了什麼訊息,來我這裡賣乖?”
青衣人又拿起銀色小壺喝了一口,然後才轉身看著走過來的白映波。
原來竟然是個女子,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股子颯爽之氣。
這女子面容清秀,五官精緻,不過卻身著男裝,細看之下眉宇之間帶著三分英氣。
而且腰間竟然還懸掛著一柄短劍。
白映波走上前坐在那女子對面,噘著嘴唇故作不高興道:“姜姐姐,你再這樣說人家,人家就生氣了。
人家好不容易從那狗官嘴裡得來了一個你肯定歡喜的訊息,你卻說人家賣乖,人家真是好傷心啊.”
說完還故意將右手放在自己鼓鼓囊囊的良心上故作傷心之態。
被叫做姜姐姐的女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在白映波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啐道:“小蹄子,我又不是男人,不吃你這一套。
到底得了什麼訊息,快快說來,否則小心我大刑伺候.”
白映波也咯咯笑了起來,好似青春爛漫的少女一般無所顧忌,跟在人前端莊嫵媚的白娘子簡直判若兩人。
姜姐姐冷眼瞧著她,白映波笑夠了才開口道:“我這個訊息你絕對聽了歡喜.”
“再賣關子,仔細你的皮!”
姜姐姐故作生氣,伸手又要去掐白映波的臉。
“好姐姐,我錯了,饒了我這一遭吧.”
白映波急忙舉手求饒,姜姐姐才放過她。
白映波笑嘻嘻道:“姜姐姐你知道嗎,你的大名都傳到了永州府。
那狗官以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故意賣弄。
卻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的女反賊‘竹葉青’就是我的好姐姐啊,你說好玩不好玩?”
姜姐姐輕哼一聲道:“竹葉青關我姜寒酥什麼事?你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白映波被姜姐姐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的前俯後仰,鼓鼓囊囊的良心起伏不定,驚心動魄。
笑夠了,鬧夠了,白映波才一臉獻寶地樣子湊近道:“姜姐姐,我從那狗官嘴裡聽到了一個人的訊息.”
姜寒酥斜眼瞅著她就是不接話。
白映波沒了捧哏的,有點鬱悶,堵了嘟嘴巴道:“你好沒意思,好了,人家直接告訴你好了.”
於是將聽到的關於沈墨的訊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姜寒酥聽到沈墨二字的時候,表情明顯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沈公子真的活著?”
白映波點點頭道:“我聽到那狗官的師爺來報信,說是新來的永州總兵帶著三千人去打沈公子,結果全軍覆沒了,那姓李的狗官都下落不明,估計是被沈公子給俘虜了.”
姜寒酥聽著,同樣飽滿的良心也起伏不定,坐了片刻後徑直起身向著屋子裡走去。
白映波急忙在後面呼喊:“姜姐姐,你去哪裡啊?”
姜寒酥頭也不回道:“去東安縣.”
白映波急忙追上去道:“你去東安縣幹嘛啊?你們雖然是指腹為婚,但是也就小時候見過一兩面,後來再就沒有見過。
現在沈公子的父母長輩都沒了,姜伯父也走了,現在就剩下你跟伯母兩個人。
而且這個婚約還是姜伯父跟沈公子的父親定下的,他們不在了,這個婚約完全可以不算數的.”
姜寒酥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一臉焦急的白映波道:“小白,你說得對。
不過我必須去。
我爹臨終前跟我說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讓我一定要找到沈公子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老先生一輩子光明磊落,誓死都不願意降韃子,我們姜家人更不能食言而肥,更何況這是我爹的遺願。
我現在既然知道了他的訊息,就不能不去.”
白映波急道:“可是,可是你們畢竟那麼多年沒見,彼此之間都不瞭解。
你也不知道沈公子現在品性如何,有沒有娶妻?你就這樣貿然趕過去,萬一事有不諧,豈不是最後受傷的還是你?”
姜寒酥輕輕一笑,在白映波臉上捏了捏,道:“你說的沒錯,我現在一來不知道他品性如何,二來也不知道他是否婚娶。
所以我要去看看,親眼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他已娶妻,或是品性不端,我斷然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到時候就算我爹泉下有知,也不會怨我的.”
白映波素來知道自己這位姜姐姐有主見,認定的事情一定是要去做的。
否則也不會成了讓郴州官府頭疼的女反賊了。
姜寒酥說走就走,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來到了永州碼頭僱了一艘船要去東安縣。
結果船家聽說要去東安,死活不願意,說是那邊正鬧反賊。
姜寒酥也不跟他廢話,直接丟下一錠銀子道:“你這船我買了.”
船家看著明晃晃的銀子,跟做夢似得,顫顫巍巍拿起了咬了一口,確定是真的,立刻塞進懷裡,給姜寒酥鞠了一躬,喜滋滋的扔下船槳離開了。
姜寒酥上去檢查了一番船隻,確認沒有大問題,嫻熟的扭轉風帆,拿起船槳自己劃了起來,小船很快沿著湘江逆流向南駛去。
行了大概兩三里,來到一個村子外,姜寒酥將船靠岸,四處看了看,用嘴巴發出了一串惟妙惟肖的鳥鳴聲。
很快,附近就傳來了同樣的鳥鳴聲回應。
接著,兩名同樣身著勁裝,腰懸短劍的年輕女子就從附近的林子裡走了出來,看到姜寒酥,急忙向她走過去。
“上船!”
姜寒酥招呼一聲,兩人敏捷地跳上船,小船繼續逆流而上。
這兩人都是姜寒酥手下的女兵,一個叫做青竹,一個叫做紫竹。
青竹好奇問道:“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裡?會郴州府嗎?”
姜寒酥站在船頭,看著遠處道:“去東安縣.”
“啊?去東安做什麼?”
“去找你家姑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