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戴文勝進來,雖然馬有祿沒有見過他,但是看一眼就知道這就絕對就是那位反賊的人。

因為臉上的氣質表情跟那位反賊頭子簡直如出一轍。

戴文勝看著表情複雜的馬典史,微微一笑拱手道:“我家公子近來又置辦了一處家業,忙著整理新家,所以怠慢了典史老爺,還請莫怪.”

馬典史聽得心裡一驚,這反賊的地盤又擴大了,不知道又禍害了哪位地主鄉紳。

不過臉上卻勉強堆起笑容道:“公子人中龍鳳,馬某在這裡恭喜公子了。

來人,上茶!”

帶人進來的衙役有點奇怪,怎麼感覺典史老爺好像對自家這位遠房親戚有點害怕呢?待到衙役出去之後,戴文勝一屁股坐了下來,笑呵呵地道:“馬典史,不用緊張,我姓戴,你可以叫我老戴。

這次來是有一點小事找你幫忙.”

馬典史表情有些緊張,道:“若是想讓我幫你們取縣城,那就別想了,我寧願自己去跟知縣坦白,都不會受你們挾持的.”

戴文勝哈哈一笑道:“馬典史,你可知道我們公子剛置辦的家業在哪嗎?不妨告訴你,就在谷村,你的便宜岳父這會已經入了土了.”

馬典史聞言先是一驚,再是一喜,然後又是一臉警惕地看著戴文勝:“你是在威脅我?”

戴文勝輕哼一聲道:“威脅你?你也配?我家公子真要取縣城的話,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李孝德作惡多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雖然你惡跡不顯,但是如果真的好好查一查的話,你屁股上有多少屎自己心裡清楚。

說白了,我家公子給你機會,是在救你。

你若真有膽量的話,不妨現在就把我綁去見那知縣,看看知縣信你幾分?”

馬有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看著一臉從容的戴文勝,終究不敢做出什麼衝動之舉了,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你們要我做什麼?”

戴文勝笑道:“這個態度就對了。

坦白說,除了李孝德,除了我們就沒人知道你從賊的事情了。

而且,你那位便宜岳父可是個腦子不清楚的,要是還活著對你來說遲早是個定時炸彈。

現在死了,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所以,你還得感謝我家公子才對.”

雖然馬典史不知道什麼是定時炸彈,但是也大概知道什麼意思。

對方說的的確是實情,但是這個人情他實在沒辦法領。

自己從賊根本就是被逼的,現在反賊反倒用這個來威脅自己,還要自己領情,心中想想實在憋屈。

但是看著戴文勝似笑非笑的表情,馬有祿只好勉強拱了拱手道:“多謝貴公子了,不知你們要我幫什麼忙,若是能幫,我盡力而為.”

戴文勝聽出了他言下之意,太為難的我不會幫你們的,隨即微笑道:“放心,我家公子一向善解人意,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這次來,只是想找你打聽一下楊村楊氏以及照莊任氏的情況.”

馬有祿聞言一驚,道:“你們要打楊氏和任氏的主意?”

話音剛落,心中又是一喜。

如果楊氏和任氏被反賊搶了,那麼知縣攤派給自己的差事自然就不用再去了。

地主都沒了,自己難道去找反賊催糧不成?戴文勝眼睛很毒,很快察覺到了馬有祿驚愕之後的那一絲竊喜,想了想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什麼。

片刻後,戴文勝走出縣衙,馬典史親自送到門口拱手笑道:“替我轉達向你家公子的問候,就說我一切都好,我也祝公子家業越來越昌盛,財源廣進.”

戴文勝拱手笑道:“多謝典史老爺,我一定轉達。

我家公子說了,這次的生意做成後,一定給典史老爺包一個大紅包.”

待戴文勝走後,馬典史往回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知縣劉同仁。

他急忙行禮:“縣尊!”

劉同仁看著戴文勝離開的方向問道:“那是什麼人?”

馬典史心中一突,以為劉知縣發現了什麼,但是看他的表情更像是隨口一問,於是答道:“下官的一位遠房親戚的家人,送來書信說是要在咱們東安縣做一筆買賣,讓下官介紹些商人.”

劉同仁一聽,來了興趣,問東問西。

馬典史心中暗罵,但是還是耐著性子亂編了一通。

說是自家這位親戚做的是糧食生意,家大業大,想來東安縣這邊賣糧,託自己介紹一些買家。

劉同仁一聽,眼睛放光:“馬典史,你這位親戚要是來了,一定要知會本縣。

本縣對於商賈一道也頗有興趣,想要跟這位沈公子討論一二.”

說完就離開了。

馬典史嘴上答應,心中卻是暗呸了一聲。

劉知縣明顯是想找個冤大頭來承擔這次永州府攤派的任務,至於會不會坑人,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民不與官鬥,何況一個小小的商人。

坑了也就坑了。

敢跟反賊談生意,劉知縣你真不怕自己的腦袋不安穩啊。

馬典史心中暗暗吐槽,搖搖頭回了自己的小院。

……戴文勝回去之後將馬典史提供的資訊和之前自己蒐集的資訊互相印證了一番後,立刻寫信,然後派人送回了谷村。

谷村作為新地盤,沈墨自然是要在這裡坐鎮的。

整個總鎮署的人一大半都跟了過來,李家大宅比焦家大院要大,房子也多了不少,所以村公所和總鎮署合在一起辦公也很是綽綽有餘。

看完戴文勝送回來的信,沈墨叫來鐵牛和李志遠開會。

“楊村楊氏,祖上在前明的時候不僅出過兩位知縣,一位知府,甚至還有一位在南明弘光朝當過戶部侍郎。

韃子佔了湖南之後,楊氏是第一批主動降清的鄉紳。

現在,從滿清順治年間到現在,楊氏已經出了三位舉人,兩位進士。

現在楊氏族長楊鴻軒的長子楊成澤在康熙十六年中了二甲進士後平步青雲,現在是衡州知府.”

“衡陽不就是吳三桂稱帝的地方嗎?這楊成澤能當衡州知府,顯然不一般,看起來很受康熙的器重啊.”

沈墨介紹完了楊氏的背景後,李志遠驚訝道。

沈墨點點頭道:“這位楊成澤雖然是個文官,但是領兵的本事還不錯。

吳三桂叛亂的時候,他還在常德府當知縣。

吳軍攻城的時候,當地守將不戰而逃,楊成澤帶領守軍守城,給清兵援軍爭取到了時間,最後迫使吳軍大敗。

從那以後,這位就一路平步青雲,兩年後就升到了衡陽知府.”

“這個人是個鐵桿漢奸,心狠手辣,對於治下所有起來反抗的勢力都會毫不手軟的鎮壓,可以說是手上沾滿了各路義軍的鮮血。

衡陽是吳三桂的‘帝都’,清廷派他當知府,就是想讓他徹底肅清吳三桂的餘孽.”

“而這個楊成澤知道自己得罪人太多,所以在自家的老家楊村親自編練了兩百名家奴作為家丁,裝備了弓箭長矛大刀這些兵器,甚至還有一部人還著甲。

據說,這是康熙御筆親批的.”

“除了這兩百名家丁,楊氏另外還有家奴丫鬟一百多人,家中田產超過萬畝,無論在東安縣還是永州府乃至長沙城裡都有店鋪。

這廝不僅是個酷吏,而且還是個大貪官,每到一地任職,只做兩件事:一是剿匪,二是斂財。

楊氏現在能成為東安縣實力最大的地主就是這麼來的.”

鐵牛聽得“嘭“的一拍桌子大聲道:“這種鐵桿漢奸最該死,好好的江山就是這種人太多了才被韃子給佔了去。

就他家了!”

李志遠也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合適的目標,不過一旦我們向楊氏動手,恐怕很快就會引起清廷的注意,一定要做好楊成澤報復的準備.”

沈墨點點頭道:“楊成澤遠在衡陽,等他知道了黃花菜都涼了。

再說,他即使知道也不能帶兵回來,要想給他老子報仇,還得請永州當地的綠營兵來幫忙。

不過聽那馬有祿說,那個韃子鎮守阿爾託是個極其貪財的傢伙,要讓他出兵,楊成澤估計得好好孝敬一大筆錢。

等他們的勾當談好了,咱們早就站穩了。

不來還好,來了正好給他們送終.”

鐵牛哈哈笑道:“主公說話就是帶勁,老李你這瞻前顧後的太小心了.”

李志遠聽得無奈,瞪了鐵牛一眼,搖搖頭不理他,又問沈墨道:“那照莊的任氏是個什麼情況?”

沈墨道:“照莊任氏祖上倒沒有闊過,前明的時候最多就是個小地主。

不過在清兵佔領湖南的時候,任氏上一代的族長舉家投降,捐獻家產給清兵當軍餉,然後就開始發達起來。

任氏當代族長的長子任嘉禎如今是郴州府綠營遊擊,次子在任嘉德在清廷吏部之中當主事,任氏在縣城府城以及長沙城都有商鋪產業,論起家底來楊氏還要厚一點.”

“唯一不同的是,任氏行事比較低調,沒有楊氏那麼高調。

平日裡還會做一些修橋鋪路的事情,所以名聲比起楊氏來要好很多.”

鐵牛輕哼一聲罵道:“漢奸都當了,還想賣個好名聲,無論怎樣洗白都是一群該殺的人渣.”

沈墨道:“任氏也編練了一百多名家丁,另外還有家奴一百多人。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先打楊氏還是先打任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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