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典史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笑容溫和的年輕男子,再看看他身邊那些手中端著火銃,正對著自己一行人,笑容同樣燦爛的壯漢,第一反應就是黃順這王八蛋要謀害朝廷命官。

可是再一看,有沒有看到黃順,而眼前這些人又衣著奇特,就連手中的火銃都跟自己見過的不太一樣,又覺得黃順那個家奴沒有這種能量。

他很快擠出一絲笑容,拱手道:“諸位有禮了,既然黃老爺抱恙在身,我等就不便打擾了,告辭!”

說完轉身就要走,結果剛一回頭就愣住了。

身後赫然又是一排火銃,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

而此時就聽見嘩嘩的腳步聲,馬典史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去就看見兩三百名手持木矛計程車兵正在快速散開,很快又在外面圍了一層,手中的矛頭對準了他們。

“來了就是客,典史大人這是要去哪裡啊?”

沈墨笑呵呵地說道。

馬典史艱難的轉過頭,盯著沈墨,笑不出來了,戰戰兢兢地問道:“諸位好漢,請問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沈墨笑道:“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們是反賊.”

“對,我們是反賊!”

眾人也大笑著起鬨道。

馬典史一行人一聽渾身發冷,雙腿不自覺的都抖了起來。

現在當反賊的都這麼理直氣壯嗎?馬典史嚥了下因為過分緊張而分泌的唾液,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聽見後面傳來一句:“好漢爺爺,我投降,請饒我一命!”

然後又聽見哐啷一聲,卻是身後的巡檢石豹將腰間的佩刀扔在地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投降了。

石豹多機靈啊,見風使舵這一招使得實在嫻熟。

有石豹帶頭,後面的衙役巡丁接二連三的咣噹咣噹,手中的傢伙扔了一地,跪在地上,雙手抱頭,十足的模範俘虜。

馬典史回頭看去,只有自己一人傲立當場,十分的悲壯。

沈墨有些失望,本來還想用這些傢伙來給護村隊的隊員見見血練練膽呢,結果這些傢伙投降的實在太快了。

不過看著傲立當場的馬典史,沈墨很是欣慰。

“馬典史果然是條好漢子,寧死不降,我就欣賞你這樣的硬漢.”

只是話音剛落,就聽馬典史帶著顫音噗通跪倒:“好漢,我說我剛才腿麻了,你信嗎?”……讓人將馬典史一行全部捆起來扔到一邊,沈墨有些意興闌珊的走到集合起來的護村隊面前道:“大家都看見了吧,官府沒啥好怕的,都是一群慫貨,個個貪生怕死,咱們還沒動手自己就先跪了.”

眾隊員看著馬典史一群人的目光充滿了輕蔑和仇恨,甚至還有人向著他們吐口水。

當官的固然可恨,可是這些衙役胥吏卻是平日裡欺壓百姓最狠的傢伙,所以百姓們看到這些胥吏衙役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平日裡下鄉催糧催賦基本上都是這些人過來,所以也是最招人恨的。

馬典史垂頭喪氣的假裝看不見聽不見,心中卻在大罵知縣劉同仁祖宗十八代。

鐵牛走過來低聲問道:“主公,這些人怎麼處理?”

沈墨看他一眼:“你的想法呢?”

鐵牛嘿嘿一笑,表情有些猙獰道:“這些王八蛋全殺了也不帶冤枉一個的,不如就給護村隊拿來練膽吧.”

沈墨想了想道:“不急著殺,先關起來,回頭讓李彪好好審一審,把他們乾的壞事都給掏出來,到時候搞個公審大會,既能名正言順,還能趁機搞一波宣傳。

濫用私刑不是個好習慣,格局要大一點.”

鐵牛歎服道:“主公就是主公。

那咱們現在做什麼?”

沈墨看著垂頭喪氣的馬典史,笑道:“既然馬典史來了,咱們就陪他去谷村看看他的便宜老丈人.”

鐵牛點頭笑道:“明白了,主公英明!”

說完就去讓人把那些衙役巡丁的衣服脫下來,給自己人換上,然後押著馬典史向著谷村行去。

雖然天色將晚,但是谷村的距離並不算遠,半夜的時候就能走到。

留了李志遠等人在村裡鎮守,又留下了警衛小隊,沈墨親自帶隊,帶著十名民兵和兩百五十名護村隊隊員向著谷村行去。

其實焦家莊去谷村,如果直接翻閱後山的話會近很多,但是夜晚行軍本就風險很大,再走山路的話,可能還沒到地方,就會出現不必要的非戰鬥減員。

這對於還沒正式開始訓練的護村隊來說會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不過,有媳婦孃家在谷村的隊員當嚮導,今夜的月亮還挺亮,隊員們心裡又熱乎,所以行軍速度倒是不慢。

到了半夜將近十二點多的時候,一行人到達了谷村村口。

首先看見的是一座高大的牌坊,沈墨藉著月色看了看,牌坊已經很老舊了。

牌坊的內容則是大概四十年前,前明崇禎十二年的時候,谷村曾經出過一位姓李的進士。

這位進士叫做李懋功,後來好像還進過內閣。

清兵入關之後,這位李懋功去南明小朝廷效力。

南京城破的時候,李懋功在家自盡殉國。

這個牌坊倒是留了下來,不過年久失修,看起來都快搖搖欲墜了。

沈墨嘆道:“李先生以身殉國,可是他的後人卻如此不堪,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帶著眾人對著牌坊默默鞠了一躬,然後悄悄的繼續進村。

馬典史其實對於這個便宜老丈人家也就來過一回,畢竟是納妾,並沒有把這位大名叫做李孝德的便宜岳父放在眼裡。

誰都知道李孝德是為了攀附他這個典史才把女兒送給他做妾的。

小妾可是沒什麼地位的。

天又黑,他帶路找了半天沒找到李孝德家。

鐵牛急了,拔出巡檢石豹的腰刀架在馬典史脖子上,覺得這廝是不是故意的。

沈墨看著瑟瑟發抖都快尿褲子的馬典史,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開口道:“找房子最大的那一家就是了。

馬典史這個便宜女婿估計也都忘了他老丈人長啥樣了,更別指望他能帶路了.”

馬典史心中忽然有點感激沈墨,覺得這個反賊頭頭還是很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

鐵牛這才收起刀,踹了馬典史一腳。

村裡的狗汪汪地叫了起來,沈墨讓繼續行軍,不要搭理。

很快找到了李孝德的大宅,果然高門大院,上面寫著“李宅”兩個大字。

馬典史這才找回了記憶,急忙點頭確認道:“就是這家,就是這家!”

鐵牛又踹他一腳,一揮手,兩個民兵就竄到了牆根下,一人做梯,幫著另一人飛上了牆頭。

很快大門從裡面開啟了。

分成五十名護村隊員在牆外和後門守著,叮囑他們只要有人翻牆出來直接捆了,不許亂殺人。

然後沈墨帶著其他人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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