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印度公司其實並非一家,在十六世紀到十八世紀兩個世紀間,西方各國,主要是葡、英、荷、丹和法等國都相繼成立過東印度公司。

雖然他們的主要業務範圍都在亞洲,但是卻都叫東印度公司,這個鍋還得讓那位發現美洲新大陸的哥倫布先生背。

當年哥倫布第一次抵達中美洲的加勒比群島之後,錯把這裡當做了印度,把當地土地當做了印度人,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到今天依然把美洲土著叫做印第安人的原因。

雖然以後人們發現錯了,但是哥倫布卻至死都不承認自己錯了。

但是這名字已經叫開了,只能將錯就錯繼續叫著。

將真正的印度以及東南亞一些地區國家稱作東印度,而將美洲加勒比海的地區叫做西印度。

所以這些西方國家成立的殖民公司都叫做東印度公司。

雖然大家都叫東印度公司,但是其中最有名,存在時間最長的就是英屬東印度公司。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爭奪海上霸權的身後英國先後擊敗了荷蘭和法國,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所以他們的公司才最有名氣。

以至於後世很多人提起東印度公司以為就是英國一家,其實並非如此。

說是公司,但其實就是大英帝國在海外的殖民開拓團,雖然聲名遠揚,但是多是臭名。

他們的業務範圍很廣,包括正常的商品貿易之外,還提供軍火買賣,奴隸貿易以及情報資訊販賣,乃至於軍事諮詢以及武裝支援。

所謂的軍事諮詢就是他們可以提供教官幫助一些東方的土著勢力訓練軍隊。

當然訓練的軍隊肯定要使用他們的提供的武器,戰鬥中抓獲的俘虜也可以賣給他們當做奴隸進行販賣。

所謂武裝支援,其實就是提供僱傭軍,收錢幫人打仗。

雖然掛著個公司的名字,但是他們其實就是一個實力強大的殖民掠奪集團,甚至擁有可以和別的國家簽訂條約,建立殖民地,甚至發行貨幣認命官員等諸多權力。

他們據說總共有十幾位大股東,全部都是大英帝國上層之中的有權有勢的人物。

而英國女王就是其中最大的股東。

面對實力強大的生意夥伴,他們就是提供商品和服務的公司。

可是如果面對實力弱小的目標,那他們就會隨時轉化為一群荷槍實彈的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只不過東印度公司如今的業務範圍主要實在南洋以及印度一帶,英帝國已經在印度站穩了腳跟,在爪哇也徹底淪為了他們完全掌控的殖民地。

對於東亞大陸他們目前的市場拓展的並不是很好,最多隻是為一些邊緣勢力,比如佔據琉球的鄭家這樣的割據勢力提供一些軍火買賣或者情報支援等邊緣業務。

他們的主要業務奴隸貿易以及提供僱傭軍這些卻一直沒有開啟市場。

這不是他們多麼守規矩,或者說不願意,主要的原因還是東亞這片大陸上的中央集權勢力都很強大,他們沒有機會開展這些業務。

但是龐大的東方市場他們又不願意放棄,所以在濠鏡長期派了貿易代表駐紮,一邊和鄭家這樣的割據勢力做點生意,一邊也做一些正當的東西方貿易,將東方的瓷器絲綢茶葉這些西方沒有的貴重物品販賣過去賺取利潤。

當然,他們對於東方的野心從來沒有真正消弭,一直在關注東方的局勢,尤其是東亞這片錦繡大陸的形勢,企圖在合適的時機將插手進去,在東亞大陸上建立起殖民據點。

廣袤強大的印度都已經變成了大英帝國的盤中餐口中肉,這給了英國人極大的信心,所以對於華夏比起印度來更加廣袤富饒的土地一直蠢蠢欲動,口水直流。

而亞尼斯就是英屬東印度公司派駐在濠鏡的代表,負責一切和東亞大陸有關的業務。

為了能夠有機會染指華夏,亞尼斯之前跟鄭家進行了幾次軍火貿易,賣給了他們一些槍炮和戰艦。

每次接洽的都是劉國軒,所以跟劉國軒算是相熟的。

在接到了劉國軒派人從琉球送來的信時,身材矮胖頭髮稀疏,高鼻樑深眼窩的中年白人亞尼斯正在自己在濠鏡的豪宅裡召開派對。

如今的濠鏡完全是西方各國在遙遠的遠東地區的前哨站,這裡聚集了大量的西方人。

雖然濠鏡屬於葡萄牙人控制,但是這裡來往的西方人卻是各國都有。

所以遍地都能看見各種充滿西式風格的建築以及身穿西式服裝的白人男女。

如果沒有那些身穿華夏服裝的百姓以及那些坐落在城市邊緣的華夏風格的建築,第一次來這座東方小城人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座西方城市。

亞尼斯今天舉辦的這個派對,邀請都是和他一樣身份的商人。

這些派對在他們這些人當做經常舉辦,名義上是為了友誼,其實本質上就是為了互相交流資訊,換取商業情報。

亞尼斯端著一個玻璃製作的高腳杯,裡面是紅色的葡萄酒液,遊走在客廳裡,不時的跟客人交談著,矜持又優雅。

只是他那肥胖的體態稀疏頭髮讓這種故作矜持的優雅顯得有些滑稽。

他此刻正在和荷蘭商莫蘭德交談。

雖然英國在海上擊敗了荷蘭,但是這不影響商人之間的友誼。

一個僕人走了過來,遞給亞尼斯一封信:“閣下,這是從琉球送來的急信.”

亞尼斯對著同樣端著紅酒杯的莫蘭德笑了一下,矜持地將信拿在了手裡,又寒暄了幾句之後才轉身離開了。

沒有多久,派對就結束了,因為舉辦派對的主人有事情要忙,所以客人們自然也不好多留。

參加派對的客人們乘坐著各自的馬車離開了。

想比較矮胖的亞尼斯,荷蘭商人莫蘭德卻顯得高大英俊,最關鍵的是頭髮還很茂密。

“閣下,我們是去哪裡?直接回家嗎?”

駕車的車伕穿著西式的燕尾服,坐在車廂前面的問道。

這是一個東方面孔,是莫蘭德僱傭的僕人。

“不,送我去總督府.”

車伕點點頭,駕駛著馬車向著總督府行去。

這種四輪馬車比起兩輪馬車來穩當了許多,更重要是車輪上包裹著一層橡膠製作的輪胎,讓馬車的舒適性提高了很多,沒有以前那那麼顛簸了。

這種帶輪胎的馬車就是當今的濠鏡總督福格送給莫蘭德的,聽說是現在西方最先進的馬車,價值不菲。

由此可見兩人之間的友誼。

沒錯,一個荷蘭商人和葡萄牙總督之間的友誼。

車伕駕著四輪馬車輕車熟路的抵達了總督府,門口的衛兵看了一眼,主動開啟了大門,讓馬車進去。

下了馬車,門口的一個侍者看見莫蘭德,行禮後恭敬地道:“閣下,總督大人正在三樓的辦公室恭候您.”

莫蘭德點點頭,舉步向三樓上去。

濠鏡總督福格是一個頭發金黃的葡萄牙人,身材不算高大,長著一張圓臉,臉上總是帶著一絲微笑。

與其說是總督,不如說是一個商人。

他的辦公室裡沒有如同其他西方殖民者一樣擺滿了青銅製作的地球儀或者是玻璃製作的酒杯,亦或者是牆上掛著的文藝復興風格的油畫,而是充滿了濃郁的東方色彩。

地板上鋪著用羊毛織成的來自印度的精美地毯,長長的桌案後面則是一張典型的官帽椅子,背後的牆上還懸掛著好幾張華夏字畫。

桌子上還擺著一個筆筒,筆筒裡面插著兩支鵝毛筆。

筆筒旁邊還有一個筆架,上面懸掛著粗細不一的幾支毛筆,旁邊還有硯臺鎮紙等物。

整個房間的風格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莫蘭德走進去的時候,福格正對著牆上的一副字畫出神,露出一副欣賞沉醉的表情來。

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張開雙臂笑了起來:“原來是我最親愛的朋友莫蘭德來了,我真的太高興了.”

兩人擁抱了一下,莫蘭德好奇道:“總督閣下又得到了新的書畫了嗎?”

福格指著自己剛才正在欣賞的那副字畫興致勃勃地介紹道:“我親愛的朋友,這是我剛從一個華夏商人手裡購買的字畫,我非常的喜歡。

當我知道這副字畫的含義時,我覺的這兩個字就是給我準備的.”

莫蘭德好奇的望去,那是一副寫著兩個字的字畫。

他使勁地辨認著上面的文字,眉頭都皺了起來。

華夏的文字對他們這些使用字母的西方人來說太不友好了。

不過為了瞭解這個東方巨龍,莫蘭德還是做了一番功課的。

看了半天,莫蘭德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看向一旁正在等待著誇獎的福格道:“閣下為何會覺得這兩個字非常適合你?難道你忽然覺醒了什麼奇怪的屬性不成?”

福格對莫蘭德話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他望著莫蘭德,問道:“我的朋友,你真的認識這兩個字嗎?”

莫蘭德道:“這不就是蕩—婦嗎?那種放蕩的女人,就像那些尊貴的伯爵夫人一樣的女人.”

福格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甚至捂著肚子,差點笑到岔氣。

最終,莫蘭德終於知道這兩個叫做坦蕩,而是要從右往左讀,他一臉的尷尬,感慨道:“華夏的文化真是高深的令人驚訝.”

福格最終放棄了跟他最親愛的朋友交流華夏文化的想法,問起了莫蘭德今天來的目的。

莫蘭德說了今天在亞尼斯舉辦的派對上打聽來的一些訊息,最後又道:“閣下,亞尼斯收到了從琉球送來的一封急信.”

福格眉頭一挑道:“看來又是琉球那位姓鄭的王爵給亞尼斯下訂單了.”

莫蘭德沉吟道:“我認為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這其中很有可能關係到楚國。

我想我們應該做一些什麼.”

福格聽了,原本微笑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作為濠鏡總督,福格可以說是整個濠鏡最關心華夏局勢的西方人。

濠鏡是從明朝嘉靖年間被葡萄牙人租借的,雖然說是租借,但其實就是就相當於取得了實際上的控制權。

直到清末光緒年間,兩國才透過外交文書正式確立了濠鏡歸屬葡萄牙管轄。

之前一直都是以租借的名義控制著濠鏡。

既然是租借,那就必須要給華夏的中央朝廷繳納租金和賦稅。

明清兩代,一直到第一次鴉片戰爭期間,葡萄牙人其實一直都在按時給廣東的官府繳納租金和賦稅。

中央朝廷一直在濠鏡其實也設立了官府,只不過因為濠鏡實際上被葡萄牙人控制,所以這裡的官府名存實亡。

葡萄牙人相比荷蘭人和英國人的貪婪粗暴,其實作風上更有商人的做派。

他們認為如果能透過繳納一點租金和賦稅就能擁有著一座城市的實際控制權,那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甚至,葡萄牙人是一直將華夏的中央朝廷當做保護傘的,因為這個帝國實在太龐大了,能夠用一點小小的代價就換來他們的友誼和庇護,這簡直是一筆再划算不過的交易。

這種認識直到第一次鴉片戰爭,龐大的大清帝國被英國人乾脆利索地擊敗,簽下了《南京條約》,葡萄牙人才發現原來這中央帝國這麼不堪一擊,所以才斷交租金賦稅,並且威脅大清將濠鏡正式以外交文書的形式割讓給了他們。

事實上,半年前,福格才讓人將今年的租金和賦稅送到了海對面的廣州知府衙門。

但是現在廣東已經被楚軍佔領,福建也被楚軍佔領,整個華夏的南方都變了天,成了楚國的領土。

這對於福格來說,自然是一件需要認真對待的事情。

他很擔心楚國對於濠鏡的態度,對於他們葡萄牙人的態度。

因為他不確定楚國是否會承認他們的租借權。

本來沈墨在湖南起事的時候,這些西方人還在一旁磨牙,想要趁著華夏內亂的時候是不是趁機插手去攫取利益。

結果沒等他們做出實際行動,沈墨就以摧枯拉朽的勢頭一統南方,建立了強大的楚國。

這讓這些本來想渾水摸魚的西方人傻眼了,甚至一度非常的恐慌,每天都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跟新興的楚國打交道。

但是想要打交道,他們卻沒有合適的理由和機會,而且心中對於沈墨這位沒有打過交道的華夏南方的新統治者有些畏懼,所以遲遲沒有成行。

這件事幾乎都成了福格這段時間最憂心的一件事,他醉心華夏字畫,也不乏有透過這些字畫來側面學習如何跟華夏人打交道這個想法。

“總督閣下,如今福建廣東都被楚軍佔領了,隔著一道海峽的琉球島上那位姓鄭的王爵就成了楚王在南方最大的一個敵人。

而且我聽說半個月前,那位姓鄭的王爵派出的一支艦隊在泉州港遭到了岸上楚軍的炮擊,遭受了嚴重的損失。

我想,這次琉球給亞尼斯來急信應該是跟這件事有關的.”

莫蘭德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福格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琉球那位王爵想找亞尼斯購買火槍火炮來抵擋楚軍的攻擊?”

莫蘭德道:“也許不僅僅是購買武器這麼簡單,我們都知道英國佬一直想要在華夏大地上佔領一座據點。

這次鄭軍損失慘重的話,亞尼斯除了為他們提供武器之外,還很有可能會提出派出軍隊幫助他們來抵擋楚軍。

我想,我們跟那位楚王殿下產生友誼的機會到來了.”

福格明白過來,莫蘭德是覺得應該用這個情報來作為跟楚國打交道的禮物,從而贏的那位楚王殿下的友誼。

“這是一個很棒的想法。

我的朋友,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完成。

我希望能夠等到你的好訊息.”

莫蘭德神情認真起來,鞠躬道:“遵命,總督閣下,我會給你帶來你想要的好訊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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