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派出去萊陽府的人很順利就被張嶽給攔了下來,五千兩銀票也如數上交到了沈墨面前。
而且從劉家信使的口中還得知了他們跟二龍山的賊人勾結在一起準備攻打高密縣城的訊息。
雖然沈墨對此早有準備,只是一直不知道明確的時間。
現在知道了明確的時間,他對於對付這些山賊就更有把握了。
而且這一次他不僅要擋住這些山賊,而且還要讓這些山賊大傷元氣,讓萊陽府境內的山賊好好長個記性,知道高密縣是他們不能觸碰的禁地。
最重要的是,這一仗打完後必然會給自己帶來大量的聲望值,到時候城鎮中心升級進入到殖民時代就很有希望了。
農民們雖然組織性紀律性都很強,用來對付山賊肯定夠用。
但是他們畢竟不是真正計程車兵,雖然說具有成長性,但是那必須經過長期嚴格的訓練才行。
可是時不我待,眼瞅著就要進入崇禎十六年的冬天了。
等到了明年春天,李自成的大順軍就要打入北京城了,崇禎皇帝就要自掛歪脖子樹了。
李自成在北京城也待不了多久,就會迎來一片石大戰,跟大漢奸吳三桂的關寧軍以及多爾袞率領的清兵廝殺一場,然後慘敗,然後在京城草草稱帝后就一把火給燒了紫禁城,然後帶著搶掠訛詐來的金銀財寶倉惶撤退。
而多爾袞則會趁虛而入,佔領北京城。
那時候大明的天就真的變了。
所以沈墨要儘量在短短這幾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內增強自己的實力,將整個高密縣乃至萊陽府都徹底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有更大的把握來應對這場異族入侵,華夏塗炭的甲申之變。
而進入殖民時代之後,他才能真正招募訓練屬於自己的精銳嫡系士兵,才會真正的起勢。
既然知道了劉家的計劃,那所謂的內外勾結就成了笑話。
沈墨將關鵬、張嶽、劉武以及劉寧這四個現有的班底骨幹全部叫了過來,一一交代了一番,讓他們每個人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事情。
劉武不用說,那是沈墨絕對忠誠信任的嫡系心腹。
關鵬、張嶽和劉寧現在對沈墨也是感恩戴德,一心追隨。
看到縣丞大人這般有信心,自然都是士氣高昂,心中振奮,齊聲道:“請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沈墨頷首,擺擺手讓他們各自去準備。
話不需要說得太多,這些人只要跟著自己,能看到前程,自然會保持忠誠的。
關鵬的任務是帶著巡檢司主力守城,劉武的任務則是在城外設伏。
張嶽的任務是監控劉家和其他跟劉家勾連的鄉紳的動靜。
而劉寧作為代理主簿,一方面要提保障錢糧後勤等工作,另一方面則要協助沈墨掌控好縣衙內部以及縣城的穩定。
沈墨居中指揮排程,總攬全域性。
現在地盤還小,就這麼幾個人還勉強夠用。
但是以後隨著控制的範圍增加,手下的人才肯定不夠用。
帝國時代系統雖然能夠給他讓他招募訓練擁有即戰力的精兵,但是卻沒有將領。
真正的將領還需要自己培養和發掘。
那個鐵匠鋪打鐵的姓項的漢子以前的身份絕對不會是他自己口中所說的普通遼東漢民,這一點沈墨字第一次見到的他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他既然隱藏身份,那就說明這個身份一旦曝光,要麼會引來非議,要麼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甚至災禍。
所以他才會一直隱藏,並且以一個鐵匠的身份隱藏在市井之間。
但是沈墨前後歷經幾世,閱人無數,目光何其銳利,形形色色各行各業,各個階層,什麼人沒有見過。
往往見到一個人,沈墨甚至不用去多想,就能察覺到這個人身上那股真正的“味道”,就能知道這個人大概經歷過什麼。
譬如姓項的鐵匠,雖然他打鐵的手藝的確不錯,很符合一個富有經驗的成熟鐵匠的水平,但是在沈墨的感知中,此人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
那是一種經歷過浴血廝殺的戰場洗禮後才會沉澱下來的氣質。
這種氣質沈墨最是熟悉不過了。
除此之外,此人身上還有一種強烈的憤懣和不甘的情緒深藏在心底,只是這種情緒被他壓抑的很好,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但是沈墨卻可以敏銳的感受到。
再結合他搬來高密縣的時間,以及他自訴的遼東漢民的身份,他隱藏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沈墨對這個人是有興趣的,如果此人能加入自己麾下,那自己手下就會多出一員大將來,日後行事就會更加從容一些。
只是他還沒有想好從何處入手來說服此人。
畢竟對方想要隱藏身份,並且隱居到此地,顯然是想跟過去進行切割,不願意別人知道。
如果自己強行以官身徵召他,反而會適得其反,激起他的逆反心理,那就得不償失了。
正在思考的時候,門外來報,說是有人自稱姓項,帶著一柄長槍和一張弓在縣衙門口求見。
還真是不經唸叨,剛才在想他,這麼快就來了。
“請他進來,不要為難.”
沈墨吩咐道。
不多久,項鐵匠就來到了沈墨居住的縣丞小院。
雖然知縣的院子空了,但是沈墨卻一直沒有搬過去。
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一個院子是不是重要,要看住在裡面的人是不是最重要的,是院子以人為貴,而不是人用院子來抬高身份。
皇帝居於草廬之中,依然是天下之主。
乞丐酣睡皇宮,依然是乞丐,最多是跟別的乞丐吹牛的是時候能更得意一些罷了。
“沈大人,您要的長槍和弓做好了.”
項鐵匠躬身說道,將做好的長槍和大弓放在了沈墨面前的石桌上,後退兩步站定,態度不卑不亢,氣質沉凝,並未流露出絲毫邀功請賞的諂媚之態來。
沈墨眼神在他身上掃過,此人果然是見過世面的。
長槍是精鐵淬鍊而成,入手沉重,長約兩長有餘,通體泛黑,槍頭跟槍桿一體鍛造,四面開刃,留有血槽。
沈墨拿在手中感覺很是趁手,順手挽了兩個槍花,然後收槍讚道:“手藝不錯,是把好槍.”
其實項鐵匠此時心中的驚訝遠勝於他。
雖然知道這位縣丞大人能文能武,身手不凡,但是卻沒有想到能到這種程度。
他自己親手打造的這把長槍,重量超過二十斤。
就算他自己身高力壯,用起來也有點勉強。
如果用於戰場殺敵的話,那更是用不了幾下就會氣喘力竭。
在他看來這位沈縣丞要打造這樣一柄長槍根本就是有點過於自大了,雖然他答應幫助沈墨打造,但是其實今天多少是有點想過來看沈墨笑話的小心思。
只是沒想到沈墨拿在手中卻是舉重若輕,輕鬆寫意,實在讓人驚愕。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看著文弱,但是力氣武藝卻比許多軍中大將都要強悍。
什麼時候大明的文官都這麼猛了?雖然大明也的確有幾位文官出身的大將,譬如孫傳庭,盧傳升,甚至還有那位三邊總督洪承疇,可是他們都是以文人身份統帥大軍,並不是真正的戰將。
因此,他對沈墨的真正身份也非常的好奇。
他看見沈墨順手將長槍插在地上,又拿起來一旁的硬弓,心中更是駭然。
院子裡鋪設的都是青磚,縫隙非常的緊湊。
可是沈墨隨手一插,長槍槍尾就跟插入一塊豆腐一般插了進去,這份力氣實在驚人。
沈墨端詳了一下手中這把弓。
從形狀來看,這是一把標準的步弓,就是給步兵使用的弓。
步弓要比騎弓大得多,射程遠,殺傷力也要大得多,但是因此更費力氣。
一般步弓往往都是一石弓,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左右,也就是說要拉開一張一石弓至少需要一百二十斤的力氣。
所以能當上弓箭的往往都是身強力壯之人,並非跟遊戲中設定的弓箭手一樣,只能遠端不能近戰,那是扯淡。
弓箭手雖然是遠端作戰,但是一旦被敵人近身後,拋下弓箭,拿起刀槍同樣非常彪悍。
只是一個弓箭手培養不易,沒人會輕易讓弓箭手去進展廝殺,很不划算。
而沈墨手中的這張弓,卻是一張三石弓,也就是說兩個膀子需要至少三百六十斤以上的力氣才能使用。
而且能拉開並不代表就能用來作戰,畢竟勉強拉開也沒用,要能連續射擊才算是能用。
本來他以為沈墨並不是要用來實戰,只是想要收藏。
但是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小看了這位縣丞老爺。
那麼重的大槍都能隨手揮舞,那麼這張硬弓是不是也能張開呢?事實的確如他所想,沈墨很輕鬆地就拉開了這張硬弓,看起來一點都不費力,臉不紅氣不喘的。
“好弓!”
沈墨放下弓讚道。
“有了好弓,就要配好箭。
一般的羽箭對這張弓來說太輕了。
你回頭再幫我打造一些能適配這張弓的重箭,就一百支吧。
需要什麼材料儘管開口.”
項鐵匠躬身答應,但是臉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墨察覺,看著他笑道:“你似乎有話要說?不妨直言。
在我這裡,不需拘束。
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項鐵匠沉默了一下後開口道:“沈大人似乎跟一般的大明官員很不一樣。
不僅文武雙全,而且行事作風率性膽大,如今又招募壯丁,打造軍械,厲兵秣馬,似乎並不是僅僅為了剿匪.”
沈墨輕笑一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官做做這些事情是為了趁著天下大亂造反,做一方草頭王?”
項鐵匠沉默不語,顯然是沈墨說中了他的想法。
沈墨看著他,一臉平靜地道:“你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在世人眼中,我做的這些事情的確離經叛道,甚至是忤逆謀反。
外面流言說是知縣主簿三人是死於我手,現在我可以澄清一下,這不是流言,而是事實.”
看著項鐵匠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沈墨微笑一笑,繼續道:“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天下已經大亂,大明這艘鉅艦隨時都會傾覆。
如今不僅盜賊蜂擁,而且內憂外患,百姓們苦不堪言。
等過完年,李自成就會帶著大順軍去攻打京城。
你覺得京城能守住嗎?”
項鐵匠沉默了一下低聲道:“草民只是一個鐵匠,不懂國家大事.”
沈墨輕笑一聲:“一個鐵匠?”
語氣中的揶揄之意非常明顯,項鐵匠神色不變,低頭不語。
沈墨繼續道:“李自成一旦攻打京城,你覺得山海關外的建奴會有何舉動?守衛山海關的關寧總兵吳三桂更非忠義之臣,定然會引建奴入關。
你在遼東,應該對建奴的兇殘知之甚深,肯定也能想到一旦被建奴大軍入關,那將會是怎樣的局面?”
“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可是卻也不能坐實國家動盪,百姓塗炭。
別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高密縣卻是我的治下,我必然要保這一方平安。
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本分。
而知縣李春江等三人在國家板蕩之時不僅不思報國,反而繼續魚肉百姓,貪汙受賄,貪贓枉法。
甚至還在賊人來攻打縣城的時候帶頭棄城而逃,這樣的官員別說一死了,就是夷族抄家都不為過.”
“如今我招募壯丁,編練兵馬,為的就是能在現在剿滅高密縣境內的賊匪。
來日,無論是流賊大軍還是建奴攻來之時,我也能帶著這些壯士們用手中的刀槍繼續保衛這一方山水,一方百姓。
這就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項鐵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縣衙的,只知道自己腦海裡一直想著剛才沈縣丞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自成攻破京城,那最多是亡國。
可如果建奴入關,那就是亡天下。
數千年華夏文明恐將毀於一旦。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如果只想躲在家中,獨善其身,卻指望他人為自己拼命,不僅無恥,而且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