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之戰,咱們終究是敗了!四萬五千精兵,讓東虜的八萬人打了不到一日就垮了,損失了一萬五六千,甲械輜重損失殆盡,而殺敵之數不過區區數千,教訓深刻啊!”

臥虎山的山谷內,一棟碉樓大宅之內,駐蹕於此的朱皇帝在一張書桌上敲了敲,痛心疾首地說著瞎話。

而聽他說話的,除了史可法、高鴻圖、左懋第、黃得功、閻應元、王周、郝搖旗、李成棟等人,還有從青州趕來的朱以海,從登州趕來的蘇觀生和沈廷揚,還有從遼東金州趕來的高傑。

大明在山東和徐海地面上的頭面人物,差不多全都到齊了,都準備在臥虎山過年,和洪興皇帝朱慈烺一塊兒迎接洪興元年的到來。

不過朱皇帝這會兒可沒有過年的心思,他很生氣,很痛心,很失望!龜山一役打得太爛了,四萬五千明軍打不過八萬清軍也就罷了,可為什麼連一天時間都堅持不了?不到一天時間就損失了斤一萬六千人,殺敵也不知道有沒有五千(實數是5500),而且稍後還把曲阜城給丟了。

這是大敗啊!山東諸軍真是太讓洪興皇帝失望了......朱慈烺一臉失望,而下面的諸鎮將帥則是痛心疾首加悔恨不已的表情。

呵呵,他們現在沒了一萬六千人,手頭的兵力林林總總加一起不過四萬多人,而且至少有一半是赤手空拳的。

靠這點兵力打不了多爾袞,也沒有能力對抗手握三四萬重兵的朱皇帝了。

所以只能低眉順眼,誰要敢懟朱慈烺,那麼送衍聖公孔胤植下去教化蠻夷鬼魂的上等鶴頂紅,朱皇帝這裡還有不少呢!不過朱慈烺也不是真的在發怒,別看他嘴上一個勁兒數落山東諸軍,但實際上對這幾支軍隊的表現極為滿意。

史可法被多爾袞打敗太正常了,兩個人打仗的手藝差太多了,而且多爾袞的兵還多三萬......當年皇太極領著六萬人就把洪承疇的十三萬人打得所剩無幾。

現在史可法用四萬五千人扛過多爾袞的八萬人後,還能剩下三萬。

這說明什麼?說明剩下的三萬人是“優質資產”啊!他們是打過硬仗,而且還能從一場大敗中抽身撤退的兵士,毫無疑問是精銳。

所以朱慈烺準備好好壓一下價,把這些優質資產給收購了......統統變成中央軍!“皇上!”

朱慈烺的話剛說完,郝搖旗就馬上起身接過話茬了,“臣以為,龜山之敗主要因為山東、淮北諸軍的軍制混亂,號令不一,訓練不足......如果不大加整頓,並重新編整,將來一定會重蹈覆轍.”

朱慈烺點點頭:“搖旗言之有理,山東、淮北諸軍的確應該整頓重編.”

這是要吞併咱們的軍隊啊!史可法、高鴻圖、左懋第、朱以海、黃得功、李成棟等人都是心臟一抽搐。

而朱慈烺則用一種相當期待的眼神看著史可法。

“陛下,臣也認為應該重整諸軍.”

史可法知道自己不能硬扛,他雖然是“六鎮之首”,但現在卻是六鎮中最虛弱的。

因為他的老巢曲阜和錢袋子孔府都沒了,曲阜練軍十二月的軍餉都還沒發下去呢!所以他根本沒辦法對抗朱慈烺的吞併......早點服軟,還能多少拿一點“股份”,再謀個可以繼續打敗仗的差事。

“陛下,臣也覺得應該重整諸軍,統一號令.”

接著表態服軟的是魯王朱以海。

身為藩王,他哪兒敢在兵權上和朱慈烺相爭?再說了,朱慈烺待他可不薄。

朱慈烺點點頭,非常滿意。

六鎮當中的兩鎮已經到手了!徐海的高傑則是可收可不收。

現在就剩下黃得功、高鴻圖和左懋第了。

“皇爺,”李成棟眉頭皺著,“臣手底下的兄弟都分了泰安州和肥城的土地,他們是授田當兵的......”“田照拿,”朱慈烺道,“都算功勳田,朕再發一份軍餉,待遇和克難新軍的其他將士一樣.”

他頓了頓,“北鎮諸軍抗虜數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會在山東給他們分功勳田.”

真的是吞併......徹底吞併!軍閥們心如刀絞,偏偏還得陪著笑臉兒。

“好吧,”李成棟嘆了口氣,“臣就沒什麼說的了......”朱慈烺將目光轉向高鴻圖,高鴻圖道:“陛下,老臣的山東團練靠得是山東士紳幫襯,所用之兵也非兵募,臣一個人不好做主.”

左懋第也道:“陛下,臣的團練也是靠一省士紳支援才起來的.”

一樣掛著團練的名兒,性質卻並不一樣。

史可法的曲阜團練實際上是兵募,是用孔府的銀子支撐起來的僱傭兵,自然是誰給銀子跟誰走了。

朱以海的軍隊也差不多,是用魯王府的銀子和青州府的稅賦在支撐。

李成棟沒有錢,卻拿到了泰安州和肥城這兩塊挺肥的地盤,就給手下分了土地,讓他們當了封建兵。

而高鴻圖、左懋第這邊就複雜了。

他們是大團練頭子哄著小團練頭子,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實力並不多。

朱慈烺一笑:“高卿、左卿,你們二位如果不能做主,就把能做主的找來,朕親自和他們談。

除了談收編團練的事情,朕還想和他們談一談山東清田的事兒.”

在萬曆年間留下來的賬冊上,山東一省有近6175萬畝土地,額定的田賦則是大約285萬石麵粉。

6175萬畝土地,交285萬石麵粉,還是少了一點啊!平均一下,一畝才四升六多一點,半鬥都沒有。

朱慈烺打算將田賦提到一畝八升面(山東不比江南、湖廣、四川、廣東,畝產比較低,八升面的稅賦也不低了),看著比多爾袞在北地徵收的一畝四升多一倍,不過朱慈烺會執行攤丁入畝和徭役入畝,也沒有戶調(布),而且稅收的成本會從八升面中扣除。

也就是說,山東這邊,一畝田賦就是八升面了!左懋第吞吞吐吐,“皇上,山東這些年兵荒馬亂的,而且土地田冊遺失很多......”他是忠臣,左家也有許多忠烈,但是他們家同時也是山東省有數的大地主!“兵荒馬亂的府,自然不收取田賦,”朱慈烺道,“而青州、登州、萊州三府,從洪興元年起免賦五年。

而且山東的官田和軍田流失之事,朕也不再追究......重新登記,誰佔田,誰拿契,誰負責繳納賦稅!除勳田外、王田外,官紳一體納糧,該不豁免。

另外,山東的商稅、鹽稅也要從洪興元年開始嚴格徵收了!”

山東地處前線,不少地盤還被清軍控制,所以“賠錢”是肯定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朱慈烺可以不控制山東的虧損......大明王朝的崩潰是從財政開始的,而朱慈烺的拯救行動也是從財務重組和整理開始的。

所以他非常在意地盤的“盈虧”......虧太多的地盤,他寧願不直接控制,甚至暫時不去佔據。

不是因為不講政治,而是真的虧不起......他現在是用東南、湖廣、閩粵的盈利去填補別處的虧空,而且他也沒有印鈔機,也很難舉債融資。

一旦出現虧空,就只能用拖欠軍餉官俸的辦法填補了......所以朱慈烺是不敢盲目擴張的,而且每一次擴張,都得考慮消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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