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奸惡之徒,就一定會被查到的!”

朱慈烺的臉色陰沉,看上去非常可怕,似乎動了真火!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鄭芝龍,一字一頓地說:“老皇親和大師兄來東湖宮前,張世澤、朱純傑、蘇觀生就遞了請見的摺子,看來是已經查到什麼了。

老皇親,不如咱們一起聽聽他們仨怎麼說吧!”

“好啊......那就一起聽聽吧.”

鄭芝龍被朱慈烺盯得心裡直發毛,心想:這事兒不會和我家有關吧?不能啊!我可沒參與過藩債的買賣,鄭森那小子在安南、水真臘晃悠,都不知道這事兒。

鄭建功那傻小子一心想要建功,全都撲在水師學堂上了,哪有功夫插手藩債?難道是茶姑那丫頭乾的?不大可能吧?她要花錢寫封信來要就是了......另外,這個藩債是怎麼買賣的?是擺攤賣,還是擱在店裡賣?炒賣藩債的幕後黑手當然不是鄭芝龍了,他哪有那個水平啊!藩債什麼樣子他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怎麼交易的......他雖然是海商銀行的大股東,平日裡也會參與一些銀行的事務,但是他真的不懂什麼債券股票期貨,聽都沒聽說過。

他參與銀行事務也就限於拉客戶和介紹放貸這些事兒......而且經他手介紹出去的貸款(都是貸給其他海商的),除非船毀人亡,否則一定能連本帶利收回來。

即便沉了船,也可以透過扣押和變賣船主在岸上的家產回本。

所以壞賬率相對利率收益而言是極低的。

至於挪用海商銀行資金,利用關聯交易坑害銀行之類的事情,鄭芝龍是從來都沒想過——這位大股東要擱在21世紀,那也是模範大股東啊!鄭大股東心裡發毛的時候,張世澤、朱純傑、蘇觀生三人已經到了,他們早就在東湖宮這裡等候了一些時間,所以得到宣召馬上就來了。

行完了君臣之禮,三個受命調查藩債炒賣事件的青天大老爺就開始一一報告調查結果了。

“陛下,據錦衣衛所查,炒賣藩債,設套坑人的不是流寇,也不是韃虜.”

廢話......鄭芝龍的老師荷蘭人也就炒賣個鬱金香,李過和多爾袞怎麼可能用債券期貨這種東西坑人?李過要有這水平還能當流寇?“陛下,都察院也沒發現有身在武漢的文武官員涉及炒賣藩債.”

在武漢的官員根本沒幾個能分清楚炒菜和炒債有什麼區別?這幫封建官僚要麼是八股文章寫出來的,要麼就是砍人專業戶,誰懂股票債券期貨?真要讓他們炒,沒準就把鍋子勺子拿出來了!“陛下,戶部發現藩債的異常買賣都是透過海商銀行進行的!”

蘇觀生語氣陰沉,一邊說話,一邊用正氣凜然的目光瞅著鄭芝龍。

鄭芝龍則是一臉的無辜,還向朱皇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啊!臣是忠商,不會幹傷天害理的事情......“老泰山,”朱慈烺笑吟吟問,“你是海商銀行的大東家,一定知道什麼吧?”

“臣,臣,臣什麼都不知道啊!”

鄭芝龍連連搖頭,“而且海商銀行的大東家也不止臣一人,還有......”還有一個大股東名叫朱慈烺!海商銀行剛開始的時候就是鄭芝龍、朱慈烺、沈廷揚三個大東家合股的。

但是後來沈廷揚掉進辦實業的坑了,在登州和上海開辦造船廠、火銃廠、鑄炮廠、火藥廠、甲冑廠。

哦,最近還迷上了造車,從澳門請來了能打造四輪馬車的工匠,在上海的浦東開了馬車廠。

他的這些工廠都辦得挺大,還請了許多西洋工匠,所以投資不小,大部分的工廠都沒到盈利的時候。

為了籌集資金,就只好把自己在海商銀行的持股專賣給了朱慈烺、鄭芝龍、黃江還有一些海商行的高管。

所以現在海商行就是朱慈烺、鄭芝龍拿著大股,黃江和一群掌櫃、賬房、管事拿著少部分的股權。

但是鄭芝龍不管銀行的經營,所以實際掌舵的大股東就是朱慈烺本人.......這下鄭芝龍不知道怎麼說了,總不能向張世澤、朱純傑、蘇觀生三個大青天揭發朱慈烺吧?看到鄭芝龍無話可說了,朱慈烺又扭頭看著蘇觀生,“蘇卿,你還查到了什麼?”

“陛下,恕臣無能,”蘇觀生道,“臣是書生,不懂商業,也不會理財,連銀行的賬本(都是阿拉伯數字)都看不大懂......所以查不下去了,還是請皇上另請高明吧!”

朱慈烺問:“你不懂商業,不會理財,連銀行賬本都不懂,怎麼當戶部尚書呢?”

蘇觀生嘆了口氣,道:“臣的確難當戶部大任......”朱慈烺點點頭,“的確得找個精於理財的官員來當戶部尚書,這樣才能徹查藩債黑幕!你們都說說,如今朝中誰最會理財?”

蘇觀生說:“那自然是泉國公了!”

朱純傑也道:“據錦衣衛調查,我朝最善經營的官員就是泉國公無疑!”

張世澤捋著鬍鬚,一臉正氣:“臣推薦泉國公就任戶部並徹查此案!”

“鄭皇親,”朱慈烺似笑非笑地看著鄭芝龍,“大家都推薦你來當戶部尚書......朕也覺得這個藩債黑幕又你來調查是最合適的!你覺得呢?”

朱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是想來查案,還是想被人查案?這個問題可得好好想清楚了!因為被人查無非是破財免災,朱慈烺是不會把鄭芝龍查到大獄裡去的。

而要去當戶部尚書,這個坑可就大了!因為大明的財政改革很快就要進入“深水區”了,從明年開始江南、江北、江西、浙江這“四江省”的田賦就要開徵了!另外,朱慈烺對目前的商稅徵收情況非常不滿!一千三百多萬兩的商稅(不包括約三百萬石的關糧米)看著不少,但是扣除鹽稅、南北洋包稅、鑄幣稅和利息之外,也就只有二百餘萬兩。

這個數目跟眼下高速發展的大明資本主義新形勢根本不相配啊!而要想收到更多的錢,同時又不至於讓大明的經濟窒息,那就需要一個真正瞭解工商業實際情況,並且善於理財的官員來當戶部尚書了。

放眼整個大明官場,除了鄭芝龍還有誰能來填戶部的坑?不過鄭芝龍也不傻子,明知道這個坑有多深,再蒙著頭往裡面跳,不是成傻子了?所以朱慈烺就很不厚道的把藩債的屎盆子扣上去了......如果鄭芝龍不乖乖的來當戶部尚書,那他就是破壞大明金融安全的頭號大奸商了!罰銀幾百萬兩是倒不怕,可罰完之後,鄭芝龍的名聲可就臭了......鄭芝龍一下也沒了主張,只好看了眼兒子鄭森,想要求個主意。

鄭森卻問朱慈烺道:“陛下,家父就任戶部後,泉州府和南洋事務交給誰來管?”

“給你啊!”

朱慈烺道,“泉州府和臺灣島合併起來也設立一個藩鎮吧......就稱為東寧軍,你就當南洋通商大使兼東寧軍節度使!東寧軍和南洋通商司所需繳納之包稅數額,以及各種許可權都和過去一樣.”

鄭森聞言立即起身,恭謹的向朱慈烺叩頭行禮:“臣鄭森叩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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