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

!”

低沉的雷鳴聲中,暴雨傾盆而下,將整個印斯茅斯籠罩在一片大雨之中。而在這片暴雨裡,數個全身包裹在破爛雨衣和斗篷之中的人影,正手持著電筒,長叉以及漁網,慢步行走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

透過一閃而過的閃電,以及昏暗的電筒燈光,可以看見在這斗篷遮掩下的面板顯得非常溼滑,他們的脖子更是腫脹鼓起,可以看到彷彿魚鰓般的器官在其中一漲一合。

這些人正是印斯茅斯的邪教徒,此刻他們徘迴在街道上不為別的,正是為了狩獵———抓獲那些愚蠢的,獨自外出徘迴的外地遊客,把他們當做獻祭給達貢的祭品。

只不過,今天看起來似乎不可能有什麼收穫了。

為首的邪教徒嘆了口氣,這種夜晚基本不可能有蠢貨會出來送死,事實上他也已經覺得有些累了。

想到這裡,邪教徒轉頭望向身後,想要問問是不是今天就該到此為止。

然而……………

人呢?

看著自己身後空蕩蕩的街道,邪教徒不由一愣,他明明記得剛才其他人還就在自己身後呢,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難道他們都覺得太辛苦,早就跑了,甚至沒人告訴自己一聲?

“———————!

!”

就在那個邪教徒一臉懵逼時,忽然一道彷彿毒蛇般的黑影從他身後的小巷子裡飛射而出,直接纏繞在了邪教徒的脖子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下一刻這個邪教徒就直接被拉進了小巷子裡,再也沒有了動靜。

暴雨,依舊是沒有停息,而印斯茅斯,則一如既往的安靜。

直到太陽昇起為止。

“你說什麼?”

坐在書桌後,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皺起眉頭,瞪視著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部下。作為弗林克家族的族長,他原本還期望用好心情開始新的一天,但是他的好心情沒持續幾分鐘,就被自己部下帶來的壞訊息徹底糟蹋了。

根據部下的說法,今天早上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人們發現數具小鎮居民的屍體,而他們正是弗林克家族捕奴隊的成員!

“死了?全死了?你確定嗎?”

“是,是的,今天早上在街道上發現了他們的屍體………”

“該死,怎麼回事?!立刻給我封鎖訊息!我要親自去………該死,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已,已經送到了警察局………”

不等部下說完,弗林克族長就憤怒的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走出了書房,接著立刻命人開車帶他去警局。

一路上,弗林克族長本人也是神色凝重,他想不明白,到底誰會做出這種事情。他的第一反應是其他三個家族試圖阻礙自己對達貢的獻祭,但是這說不通。因為最近並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祭祀儀式,可是除了他們,誰會做出這種事?

這個疑問直到弗林克族長來到警察局都沒有能夠解決,不過他暫時把這件事也放在了腦後。

警察局長自然認識弗林克族長,事實上這個警察局上上下下都是他們的人,這也是為什麼每次有外地人在這裡失蹤,最終調查都無疾而終的原因。

警察局長帶著弗林克族長來到停屍間,然後給他展示了那些屍體。

“這是今天早上發現的,發現他們的是一個老皮特,你也知道,他們總會提早出海打魚,然而他剛剛推開門,就看見這些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他家門前的街道上。你完全無法想象那個老傢伙有朝一日會叫的比娘兒們都大聲,差點兒沒把左鄰右舍都叫起來。”

一面說著,警察局長一面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而看到這具屍體,就連弗林克族長都是不由渾身一顫。

只見在白布下的,正是一個捕奴隊的成員,他兩眼圓整,長大嘴巴,那副猙獰,恐懼,扭曲的表情像極了獻祭儀式上犧牲的那些祭品。而他的脖子上則留下了一道長長的開口,弗林克族長皺了下眉頭,望向旁邊的警察局長,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回答。

“那就是致命傷。”

按照道理來說,停屍房不允許吸菸,但是警察局長顯然不在意,他點了一根菸,然後舉起手指了指那具屍體的脖子。

“就像你看到的,我們懷疑是有什麼東西貫穿了他的脖子,就好像是鐵鉤什麼的,然後直接把他像吊起來的豬肉一樣拉了過去。然後他就這麼死了,可憐的人,也不知道他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是我想肯定是什麼超出他們想象的東西。”

“………………………”

弗林克族長沉默不語,一言不發的聽著警察局長的介紹,隨後他挑了下眉頭。

“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嗎?”

“基本上只有本地人,那些外地遊客更關心沙灘和美酒,不過我建議你要注意一下那些所謂的揹包客,這個地方太空曠了,搞不好他們會像老鼠一樣,在什麼地方藏起來住著。”

“我知道了,謝謝。”

弗林克族長當然知道警察局長說的是什麼意思———印斯茅斯曾經是一座城鎮,當時它以造船業聞名,相當發達。但是後來伴隨著印斯茅斯製造業的沒落,現在的它更像是一座村子,人們大多聚集在小鎮的東部,其他很多地方都是一些早已經空無一人的廢墟和房屋殘骸。

以前很少有人會來印斯茅斯,外面那些圍繞著他們的傳聞和謠言聽起來雖然迷信又愚蠢,但的確很好的勸阻了那些外來者試圖一探究竟。但是現在不同,越來越多人前往印斯茅斯,他們當中有來這裡旅行的,也有一些讓印斯茅斯人趕到困惑的傢伙———比如揹包客,這種本身沒什麼錢,就揹著一個包到處跑的白痴讓哪怕是信奉邪神的印斯茅斯住民都為之疑惑,好奇為什麼會有人窮到沒錢吃飯也要到處旅行。

當然,這些白痴也是印斯茅斯用來獻祭的最佳祭品。

走出警察局,弗林克族長抬起頭望向天空,今天天氣不錯,陰沉晦暗的烏雲籠罩著天空,沒有刺眼的陽光,空氣之中潮溼的水汽讓他精神抖擻,神清氣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弗林克族長有種不好的預感。

似乎,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弗林克族長的預感是正確的。

第二天一早,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所傳來的,則是令人震驚的訊息。

“是富爾松的人!他們的人也被殺了!”

給弗林克族長帶來訊息的,還是那個小夥子,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因為帶來壞訊息而被族長打趴下。只不過這個訊息,也同樣讓人感到不安。

聽到部下的回答,弗林克族長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原本就懷疑情況不對,現在看起來的確如此。

只不過他打算靜觀其變,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情況越來越變得讓人不安起來。

在富爾松家族的捕奴隊遭遇失敗之後,這次輪到了史波克協會,那些血氣方剛,興奮和崇拜著深海之中偉大神明的狂熱信奉者也終於踢到了鐵板。在得知了弗林克家族和富爾松家族捕奴隊的遭遇之後,史波克協會就怒氣衝衝的組織了數支巡邏隊,他們不再是手拿著漁網,草叉的捕奴人,而是帶著精良的槍械和武器,全副武裝的民兵團體,他們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殘殺印斯茅斯小鎮居民的兇手,並且要讓他在最痛苦和瘋狂的獻祭之中絕望的死去。

於是當夜幕降臨時,這群由數十個精幹,強壯,年輕,勇敢的小夥子組成的巡邏隊出發了,他們手中拿著綻放光明的手電筒,還有各種各樣的槍械武器,甚至有人傳言他們獲得了那些隱藏在深海的,不屬於這個陸地的住民的幫助。

但是這依舊沒有什麼用。

第二天一早,他們的屍體就在小鎮廣場的噴泉處被發現,每個人都死狀悽慘,他們手中的槍甚至沒有開火,身上也沒有掙扎的痕跡的,但是他們都死了。每個人都眼睛圓整,帶著扭曲,猙獰,恐懼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而不可名狀的怪物……………

嗯?

好像有哪裡不對?

一連幾天下來,印斯茅斯小鎮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小鎮居民天一黑就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敢出門,而弗林克族長等人也沒有閒著,他們派人逮捕了所有得知這些謀殺桉件的外地人,又或者那些試圖探究內情的人,統統把他們抓到了地牢裡準備作為獻祭的禮物。同時他們也開始下大力氣,一個個排查印斯茅斯內的房屋,想要找到蛛絲馬跡。

然而不查還好,一查更是讓眾人大吃一驚!

眾所周知,印斯茅斯在衰敗之後,只有一小片區域才住著人,其他地區的大部分建築都已經無人居住,它們的門板和窗戶都被木板釘死,沒有人住,看起來像是已經被廢棄的空屋———當然,這只是那些外地人的看法。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印斯茅斯人都擁有深潛者的血統,所以他們的年齡越大,他們的外表就越來越不像人類,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可能讓外地人看到他們。因此在這些人的外表變化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就會藏在這些外表看起來被封死的空屋子裡,等到完全轉化為深潛者之後就進入大海。

然而,當四大家族排查時才發現,那些原本在屋子裡等著徹底轉化之後迴歸大海的人,全死了!

都被殺死了!

更讓人恐懼的是,他們甚至不能確定,這些人是早就被殺掉的,還是才死不久!

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幹的?

這下,四大家族全都慌了神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是彼此之間相互拖後腿———這其實很正常,就算大家都信邪神,也不代表沒有衝突。

比如弗林克家族和富爾松家族之間甚至還有教義之爭———弗林克家族一直聲稱印斯茅斯的血脈祖上是他們家族一位“聖女”與來自深海的偉大存在同床共枕之後懷孕所繼承的香火。

然而富爾松家族卻認為這種說法有辱“神格”,他們聲稱那個“聖女”並沒有與偉大存在同床共枕,而是在夢中獲得了偉大存在的祝福,然後就這麼以處子之身生下了深潛者的後代……………

於是就圍繞這個聖女產子的教義,雙方都能吵起來,前者認為後者不尊重歷史事實,後者認為前者褻瀆神明給自己臉上貼金……………

在這種情況下,給對方扯後腿都是基本操作了。事實上最開始的時候,四大家族也都懷疑對方有問題,因此調查的時候也都是彼此牽制,但是當發現那些即將轉化為深潛者的住民全部被殺死之後,他們就立刻發現情況不對了。

要知道這些深潛者可是轉化完畢之後要投入大海奔向偉大存在懷抱的!他們之間扯後腿是他們的事情,誰能夠幹出這種事情來,那就是褻瀆神明瞭!

到底是誰幹的?!

這一刻,四大家族的統治者全部都是內心發寒,要知道,他們一直認為印斯茅斯在他們手下,是一個沒有任何秘密的地方。他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生活,這裡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不可能有任何問題!哪怕是一個外地人,只要他來到這裡,四大家族都會第一時間知曉,可是,居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必須要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了!”

這時,弗林克族長也終於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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