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殺與被殺
對於王國的子民來說，這是歡慶的一天，四大魔王之一的痛苦女王安達莉爾被消滅，鮮血荒野被奪回，王國毀滅的危機解除。
而國王也宣佈了這個好訊息，表示在審判庭的鐵錘之下，魔王已經被徹底消滅！大家可以慶祝啦！
於是王城內也是一派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氣氛。
而在王城外不遠的審判庭內，則是另外一副場景。
“挺胸！抬頭！站穩！不要動！”
梅爾德團長大踏步的在教堂前的廣場上來回踱步，同時盯視著面前的十幾名學生。
後者有男有女，只不過此刻他們都穿著體育服，乖乖的在太陽底下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看著這一幕，端木槐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就得這樣，還得這樣才夠味啊！
哎，這要是手上有塊西瓜就更對味了……………想到這裡，端木槐對著瑪麗伸出手去。
“瑪麗，有果汁嗎？”
“有.”
“來杯加冰的.”
“好的，端木先生.”
瑪麗拿了一杯果汁遞了過去，而端木槐則舉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暢飲。
“嗚哈————爽！”
“…………………”
聽到端木槐的感嘆，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快一個早上的學生們也是紛紛表情抽搐，緊握雙拳，身體微微顫抖。
“站直，不要抖！”
梅爾德團長也是毫不留情，直接拿起長劍，帶著劍鞘抽在了其中一個發抖的學生屁股上，打的他頓時再次站直了身體。
“嗚哇……………他們真是好慘.”
看到這一幕，旁邊那些後勤組的學生也是一個個冷汗直流。
最開始的時候，她們還以為會是什麼有趣的軍事訓練呢，結果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上來就讓他們站軍姿，而且一站就是一個早晨———從早飯吃完到現在一動不動，哪怕她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恐怖。
根本不敢想象站在那裡的人會是什麼感覺。
“好了，休息半個小時.”
伴隨著梅爾德團長話音落下，原本就已經支援不住的學生們也是一屁股癱倒在地，幾乎坐在地上都不願意起來了………
“我，我還以為自己會死………”
“這到底是什麼訓練啊，究竟有什麼意義………”
趴在地上的學生們也是紛紛感慨，同時也有人不滿的抱怨起來。
而這時端木槐也是放下手中的杯子，接著走到了眾人的面前，低頭看著他們。
“怎麼？這就不行了？這才只是開始呢。
現在你們知道，想要學會如何戰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吧.”
“可是這和戰鬥根本沒關係啊，只是讓我們站在這裡而已………”
“當然，你以為戰鬥是什麼.”
一面說著，端木槐的眼神一面變得冰冷。
“你是不是動畫和小說看多了，覺得戰鬥是一件熱血沸騰，非常爽快的事情？不要開玩笑了，就算你們擁有遠超出這個世界人的資質，也不代表你們能夠用好這種資質。
再說了，連這種考驗都無法透過，那麼接下來的考驗你們更是沒可能了.”
“接下來的考驗？”
“很簡單，殺人.”
“…………………哎？”
聽到端木槐淡漠的回答，學生們都是一愣，他們詫異的抬起頭來，望向端木槐。
“怎麼？還沒反應過來嗎？上了戰場就是要彼此廝殺，你不會殺人就要被殺，這樣的話要你們上戰場是幹嘛？送死嗎？”
“不，可是………我們不是要對抗惡魔嗎？惡魔不是人類吧.”
“就算不是人類，你們就能下手了？”
端木槐冷哼一聲，接著舉起手來，下一刻，只見一隻在天上飛的鳥驟然墜落，被端木槐抓在手裡，然後端木槐一把將這隻鳥扔在地上。
“來，給我動手宰了它.”
“這……………”
看著在地面上不住痛苦掙扎撲騰的鳥，學生們都紛紛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而看到這一幕，端木槐則是翻了個白眼。
“瑪麗.”
“是………端木先生.”
聽到端木槐的說話，瑪麗默默地嘆了口氣，接著她右手一揚———伴隨著一道劍光閃過，下一刻這隻鳥就脖頸分家，變成了一具屍體。
“把這玩意兒烤了，今天中午有加餐.”
端木槐隨口吩咐了一句，而瑪麗只是翻了個白眼，接著便拿著鳥轉身離開。
接著端木槐再次轉過頭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望著眾人。
“看看你們，殺個動物都推三阻四的，還有膽子殺惡魔？開什麼國際玩笑！”
“可，可是這隻鳥是無辜的啊………”
聽到端木槐的說話，很快就有學生反駁道，而端木槐則是兩眼一瞪。
“無辜？那等你們日後要出外作戰，到時候沒有糧食怎麼辦？小鹿小兔什麼的哪個不可愛？但是你不宰了它們吃肉，那食物從哪兒來？還是說你覺得它們無辜，所以要把自己活活餓死？還是餓著肚子去戰鬥？或者你們乾脆去吃蟲子？”
“嗚……………”
“真是溫室裡的花朵，一個個的，你們該不會以為自己吃的雞肉是從樹上長出來的吧！”
端木槐看著眼前這些無話可說的學生，也是輕哼一聲。
這都是都市裡慣出來的毛病，想他小時候就幫著家裡人宰雞殺魚來著，那都是基操了。
這年頭的小年輕看見魚跳一下都要嘰哩哇啦大驚小怪的喊半天，宰只雞比宰人還可怕似的。
雖然這些學生裡也有人會做飯，但她們用的都是處理好的食材，冷凍雞肉什麼的，你要她們從殺雞開始做一道菜，那才真是要了她們的命了。
“而且不僅僅是惡魔，還有魔人，還有信奉惡魔的邪教徒，這些可都是人類，但是我們也要毫不留情的把他們全部殺掉，如果你們做不到這一點，趁早別幹，否則就是浪費時間！”
說完這句話，端木槐也是轉身離開，只留下了被端木槐的殺氣嚇的瑟瑟發抖的學生們。
“好，好可怕……………”
“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快要被老師殺掉的恐怖了………”
“勇者大人說的沒錯.”
這時，梅爾德團長也走了過來，神色嚴肅的注視著學生們。
說實話，這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為在這個世界，不管是窮人家的孩子，還是貴族的孩子，起碼多少都有殺生———窮人是需要生活，貴族則是打獵，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奪走生命並不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些來自異世界的學生居然精神如此脆弱，連一隻動物都無法殺死———在這個世界，可只有那些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才會有這種毛病啊！
“戰場只分生死，不分勝負。
你活著，就代表要奪走其他人的生命，這就是鐵則。
如果你們不願意這麼做，那麼就會在戰場上送命。
戰鬥就是這麼回事，所以，你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說完這句話，梅爾德團長也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看來，這些異世界的少年的問題，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他原本還以為對方都是端木槐這種———好吧，現在想想也的確不可能就是了。
這時眾人也是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而此刻瑪麗也為他們端來了果汁。
“請用.”
“謝謝，瑪麗同學………”
“不用客氣，不過我也要說明一下，端木先生的告誡是完全正確的，消滅敵人就代表著奪去他人的生命，這可不是遊戲裡那種悠閒的狀況，在戰場上，不殺人就會被殺，哪怕你只有瞬間的猶豫，都有可能成為自己被殺的原因………所以………”
一面說著，瑪麗一面望向其他人，苦笑了一下。
“如果無法接受，還是不要再繼續訓練比較好，殺人可不是什麼輕鬆愉快的事情.”
“那………瑪麗小姐你殺過人嗎？”
聽到瑪麗的說話，一直抱著杯子沉默不語的黃前久美子抬起頭來，盯視著她開口詢問道。
“殺過，而且不止一次.”
“那………瑪麗小姐你當時是什麼心情？”
“當時啊……………”
面對黃前久美子的詢問，瑪麗思考了片刻。
“坦白來說，我當時什麼都沒有想.”
“哎？”
“如果是小說的話，或許在對戰的時候，還會描寫一大堆的心理活動吧，但事實上很多時候，我所面對的都是隻要稍一疏忽就會喪命的情況。
因此大部分時候，我基本沒什麼想法，身體就已經開始行動了，至於這之後嘛………呃，總之，不是什麼好的體驗就是了.”
回想起古神眷屬的樣子，瑪麗也是一臉憔悴，那是真噁心人啊，想起來連午飯她都沒胃口吃了。
“……………當然，我也有殺死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的經歷.”
“哎？”
聽到瑪麗的感慨，學生們也是急忙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是瑪麗同學你的什麼人？”
“為什麼要殺了他呢？”
“該不會是感情問題吧？！”
“啊哈哈哈………沒有你們想的這麼誇張啦.”
面對同學們的追問，瑪麗也是急忙擺了擺手。
“對方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嗯，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他外表是普通的高中生，但其實真實身份是以吃人為生的食屍鬼.”
“吃人？”
“是的，所以那個時候我殺了他，雖然他也哭喊著詢問我，自己只是想要活下去有什麼錯，但是………讓他活著，就代表會有人類被他殺死或者吃掉，審判庭的職責是不惜一切代價守護人類，所以我也只能夠殺掉他了.”
“這樣……………”
聽到瑪麗的回答，原本還想要聽八卦的學生，都多少有些失落，不過她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而看到其他人一副“搞砸了”的表情，另外一個人則試圖緩和氣氛。
“對，對了，瑪麗小姐，端木老師也殺過人嗎？他一定殺了不少吧！”
“沒錯沒錯，端木老師站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是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
或許是被端木槐折騰的狠了，這會兒眾人整齊劃一的把目標對準了端木槐。
他原本看起來就像個殺人犯一樣兇惡，再加上剛才他說的話，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
“呃……………”
面對眾人的詢問，瑪麗的面色微微一僵。
“這個嘛………的確很多.”
“很多是多少？幾千？幾萬？”
“…………………起碼數萬億應該是有的吧.”
“……………………………”
聽到瑪麗的回答，學生們沉默了片刻。
“抱歉，瑪麗同學，我是不是聽錯了？”
“是啊，這也太誇張了吧，萬億這種數量詞我只有在國家預算裡才聽過………”
“整個地球也才不到百億人吧.”
“但是審判庭摧毀的星球和星系可是不少呢.”
瑪麗搖了搖頭。
“那些星球上都有數十億乃至百億的住民，不過為了人類，端木先生還是果斷將它們全部消滅掉了………所以我才會這麼說.”
“摧毀星球……………”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傻了。
“總而言之………我認為各位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
察覺到有點兒跑題了，瑪麗也是輕輕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審判庭的宗旨是不惜一切代價守衛人類，並且消滅一切威脅人類的存在，這就是端木先生和我為之戰鬥的原因。
因為我們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奮鬥的，而且這也是我們的工作，所以我們必須要這麼做………但是你們不同，你們只是普通的學生，雖然國王希望你們也能夠上戰場增強力量，但是對付這個世界的惡魔，端木先生就已經足夠了.”
說到這裡，瑪麗再次望向眾人。
“因此，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這並不是你們的職責，也不是你們非做不可的事情。
所以就我個人來說，還是希望你們各位能夠平平安安，保持著現在的樣子回到原本的世界。
畢竟，奪取生命這種事情，不適合讓各位來做.”
說完這句話，瑪麗站起身來，提起裙襬，對著眾人行了一禮。
“那麼，我失陪了.”
說完這句話，瑪麗就轉身離開，而那些學生則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一方面是疲憊不堪不想動彈，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消化瑪麗的說話。
“果然，現實裡的戰鬥，不會像遊戲裡那麼簡單是吧.”
擺弄著手中的杯子，黃前久美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而其他人也是表情嚴肅。
“我覺得瑪麗同學說的有道理.”
高坂麗奈伸出手去，握住了黃前久美子的手。
“我希望久美子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希望你去殺人，也不希望你被殺。
雖然你是勇者，但是你也沒必要勉強自己去戰鬥.”
“嗯，我知道，謝謝你，麗奈.”
聽到好友的安慰，黃前久美子對著高坂麗奈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
而坐在她們對面的冢本秀一則看著這一幕，不由的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胃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