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雖然看起來懦弱,可是她並不是一個消極的人。

可是單崇一看著她從手術室裡姍姍的走出來的時候,面容蒼白身體佝僂著,彷彿一碰就會變成碎片的模樣。

似乎她身上唯一最後想死的那種激動氣力,也被他消耗殆盡。

單崇一不禁有些愣住了,這是他想要達到的結果麼?他只不過是想要讓那個女人忘記那個孩子而已。

雖然手段激烈,可是用新的孩子來代替舊的孩子,就像用新的情人代替舊的戀人,是最好的治療效果一樣。

可是顯然他的治療,並無療效。

驅車回到公寓的路上,洛泱始終閉著眼睛虛弱的靠在車座後背,一言不發。

單崇一看了看她瑟縮夾在雙腿見凍得發青的雙手,從後面取出一條毯子,丟在了她的手背上,又點開了空調熱風。

輕輕吹動的暖風之中,洛泱似乎緩過了精神,她睜開眼睛,將毯子從手上拿開。

“單崇一.”

她低低的叫了一聲。

單崇一轉過頭,洛泱低頭指著他腳下的機械的問了一句,“哪一個是油門?”

“問這個?你想學開車?”

單崇一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況,有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

看起來他的計劃還是起到了效果,至少她對別的事情有了興趣。

心裡莫名起了一些微妙的愉悅,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發現她的視線死死的盯著自己手裡握著的方向盤,那種神情說不出的可怕。

他猛然驚覺了什麼,不等他反應過來,身邊的洛泱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裡的方向盤,一隻腳橫踩過來,死死的踩在了他來不及鬆開的腳上。

汽車“嗚!”

的一聲,呼嘯著向右邊的圍欄撞了過去。

巨大的撞擊令車子翻滾了起來,連同整個被撞斷的圍欄一同衝下了斜坡。

劇烈的顛簸狠狠的讓洛泱從座位上撞在了車頂又撞回了原位,碎裂的玻璃從她的腦門穿入,眼前的一切開始恍惚……身邊的男人驚愕震怒滿滿是血的面容,突然讓她很想笑,又想要痛苦的大哭一場。

終於結束了。

恍惚之中,她似乎回到了之前被嚇暈住院的那個時候。

病房裡瀰漫的消毒水味道,她一直躺在床上裝昏迷。

足足躺了五天,她一度甚至出現了幻覺,那個早夭的孩子就在門口召喚她,讓她跟著他走。

就在她想要趁著單崇一不在,拔掉針頭的時候結束一切,卻聽到了單崇一在門外打的電話:“讓之前那個病人再昏迷下去,現在她醒的不是時候。

辦法?當然是你想。

總之我不想再聽到她和我的未婚妻聯絡.”

男人的聲音冰冷而殘酷,“死了?自然是你的責任.”

她以為她聽錯了。

單崇一雖然做事心狠手辣,可是至少他沒有對她真正的傷害過。

之前就算是她違背了合約,讓他承受了莫大的恥辱,他也只是將媽媽趕出了醫院。

她以為他們之間,多少還是有一些主僕的情分。

可惜她誤會了,他們之間有的,只不過是對於恥辱的報復和折磨,從來沒有任何的情誼二字。

到後來仙仙發來了簡訊,說媽媽突發昏厥生命垂危,再度送入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她才突然明白,那個男人不是她能違背的。

他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所有的罪他的人,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如果可以,她那一天絕對不會去盡忠職守的把單崇一扶到床上,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退回到她去單家應聘的那個門口,她站在門口猶豫的時候,轉身離開。

可是一切沒有如果,只要媽媽還活著,她根本沒有資格死。

她順從的按照單崇一願望甦醒,康復。

單崇一問她想不為什麼會流產,其實她早已大概知道原因了。

住院的時候,她和護士說起過自己之前流產的事情,護士說如果沒有外傷的話,應該是飲食導致的,說了幾樣孕婦不能吃的東西,尤其是一種現在很流行的去除溼氣的東西,薏米。

洛泱突然想起來,之前她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碗米粥,可是那種米糊的味道又不像是大米,裡面卻還有大米粒在一起,吃不出是什麼東西。

現在想起來,大概就是薏米吧。

護士說,如果每天一碗的話,她的孩子肯定沒有辦法保住了,尤其她的體質也寒涼,又吃了這麼容易滑胎的東西,最後有些憤怒的說,誰這麼沒有常識,給孕婦天天吃這種東西。

沒有常識?洛泱心底無比寒涼的想到,那個人是實在是太有常識了,才會用這麼高明得手段無形謀害她的孩子。

害她流產的兇手,不就是那個每天親手給她熬粥的單崇一麼?!現在他居然說找到了那個謀害她孩子的兇手了?賊喊捉賊真可笑!現在想來,單崇一會迫害她流產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那個男人從最一開始痛恨的就是她這個帶給他恥辱的女人。

他不是曾經說過麼,敢侮辱他的人他一定會親手奉還。

從他住進單家開始,從他答應合約開始,全部都是他設計好的報復之局。

他說要留下孩子,可是從訂婚親口說她是潛規則,到後來被打結束才出現,到親手逼她做了流產手術,在單家過的每一天都在他設計好的報復裡面,他根本沒打算留下孩子。

那個魔鬼要的親手一點點的折磨她,甚至不讓她乾脆的死故意留給她一點點希望,大概也是他的憤怒沒有發洩完畢吧……洛泱恍惚想起方建山來,那個老男人其實根本什麼好處都沒有在單崇一身上撈到,可是卻是間接侮辱單崇一的兇手。

如今建山集團已經經過單崇一的手易主了,方建山被送到精神病院裡,和他的兒子關在一起接受治療,而方建山的妻子,據說也是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了,而且是懇求單崇一之後。

不過是一場覬覦導致的意外,他的報復卻讓對方家破人亡。

所以,她這個犯了原罪的人,單崇一對她的報復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就像此刻強迫她一個剛剛做完手術的女人取出卵子,無疑是扼殺她子宮最後康復的可能性。

他給她的報復,就是讓她永遠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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