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來，第一次有從神級別的魔神將被殺。
布提斯戰死，戰爭魔神慘遭打臉，這一天發生的事，迅速傳遍了整個神界。
從這一刻起，只要腦子正常點的傢伙，就不會跑來惹馬克。
馬克很清楚，一切只是暫時的。
諸神對他有所顧忌，那是因為現在來弄他實在得不償失。
當大亂來臨之際，就另當別論了。
一個神靈若是快隕落時，別說某人有其它神靈的印記，就算是庇護此人真神就佇在某人身邊，該拼命還是會拼命的。
經歷過殘酷神戰的老牌神祇尚且會無視陣營束縛、掌握靈活的道德底線，更別說腦子不好使的邪魔，又或者瘋癲的邪教徒。
而且罩馬克的是外來神，外來神降臨能有多頻繁，又有多大的強度，全部是未知之數。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哪怕是神，照樣也會使出各種下三濫手段的。
唯一的慶幸是，在大亂未起之前，馬克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發育了。
靈界空際中的本土諸神快速地散去，背後該發酵的東西還是會發酵，那不是馬克能左右的。
唯有繆斯的化身最後留了下來，這位豔麗的紅髮女神輕輕提了提自己的裙襬，做出一個很淑女的屈膝禮。
絲毫沒有擺身為神靈的架子，繆斯嘴角含笑：“馬克，很高興一早認識你。我想，我們以後還是能在一起討論音樂和歌劇的，是麼？”
馬克單手撫胸，微微欠身：“這是我的榮幸，繆斯女神。”
音樂女神化作一道紅色的流光，消散在船頭。
除了距離船頭百米開外的那個巨大身影，似乎一切恢復了平靜。
雷恩等手下，看著高深莫測的馬克，一個個眼光復雜。
他們各有各的想法，想歪的東西更是多得離譜。
比如康拉德就想著神秘的銀河先生，雷恩想著這是否新教會的誕生，漢克想著德斯天尼的家族立場。兩女倒是簡單，很快意識到自己攀上高枝了。
可無一例外，他們都想多了。
雷恩上前，這次是雙膝跪地，深深拜倒。
他說了一句古來特語，翻譯成中文，最貼切的意思大抵上是：“請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
“沒事，我恕你們無罪。”馬克緩緩搖頭：“只是很多事，我沒法對你們解釋。”
雷恩臉上有著虔誠，也有著明晰的狂熱感：“吾主，您無需解釋，您的旨意就是我們的使命。”
他身後的康拉德和漢克跟著上前並肩而立，隨即跪拜下來。
而海倫娜和羅莎琳想行禮的時候，卻被馬克托住了。
這一刻，她們知道她們的身份已經有了不同，兩女臉上泛著微微的紅暈。
由於這次襲擊來得太突然，加勒比號上絕大部分成員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缺乏靈力感應的他們，甚至沒有被驚動。
而馬克片刻前的失蹤事件，同樣沒有被核心成員聲張出去。
唯有瑪麗安等有著非凡力量的人，隱隱感覺到應該發生了點什麼。
當然不是所有人和事都沒變化，比如英靈殿中，就新增了一個拷問間。某個當了內奸的天啟騎士不得不在裡面享受靈界十大酷刑了。
馬克沒有簡單地抹去古辛所有的神智。
王昊走之前給他一個好法子……
某種意義上，馬克正在做的，其實就是在褻瀆【戰爭法則】。
這種事，連戰爭魔神都不在意布提斯的死活了，更不會有誰在意小小一個天啟騎士的死活。
古有七擒七縱，今有靈魂戰場中，虐古辛百次。
當然，這需要慢慢來。
時間踏入了十一月，馬克終於決定坐船去北陸的奧斯特丁港。
隨著越發靠近北方，大部分北方地區已經入冬，氣溫開始以每天兩、三度的速度往下降。
馬克倒沒感覺，只是船上的普通人有不少人感冒了。
這包括了馬克新收的那批來自波利瓦的侍女和女僕。
馬克不得不找個港口停泊了五天，趁這機會，海倫娜透過機械神教的通訊網路，約好了改造郵輪的船塢。
正常來說【加勒比號】這麼大的郵輪，也就世上最頂尖的幾個海權國家，加起來不到三十個船塢搞得定。撇去軍用的船塢，能做的更少。應該很難排期才對。
海倫娜帶來的回覆是：“契卡洛夫造船廠倒是有空，只是他們那邊表示最近有麻煩。如果我們能去到那邊，倒是願意幫我們成本價幹活。”
“什麼麻煩？”
“他們不肯說，不過他們每年夏冬兩季都會有一次【冰海大群】事件。就是海洋裡驀然會聚集很多低階兩棲邪魔，攻擊沿海幾個港口。”
“嗯？”
這個馬克還真沒聽說過。
奧斯特丁港並不屬於來特帝國，這地方位於帝國西北的一個面積17萬平方公里冰封的離島，距離來特帝國所在大陸有30公里海路，是更西北方的比爾帝國的一塊飛地。
兩大帝國之間的關係，起碼在這個時間點算不好不壞。
有外交和貿易，人員之間流動也正常。
契卡洛夫造船廠在兩帝國關係不好的時候，是作為前進基地的造船廠，專門造軍艦，準備作為攻擊來特帝國的橋頭堡。
只是五十年前一次深海火山大爆發事件，讓兩塊大陸之間的巴拉列夫海峽突然變成了只有半年能通行一次的間歇性海域。
從那以後每半年就會從1000米的海底噴出大量的熱流，讓整片海域變得異常危險。鋼鐵船隻倒是還能扛得住熱量，問題在於海底湧上的熱流會形成各種不規則的漩渦暗湧，吞噬來往船隻。
而深海的熱量爆發前，同樣會誘發海底居住的邪魔和兩棲生物，發瘋似的攻擊整個離島。
這異狀令這個只有樹木和普通品位鐵礦的離島本身變得沒有價值。
作為兩大帝國之間距離最短的航道，也就來往於兩大帝國的商船會利用安全航行的時間段跑這條航線，將兩國急需的貨物倒賣，賺個高額差價。
海倫娜的回覆，讓馬克陷入了沉思。
經過半秒鐘的深思熟慮，馬克還是決定動用命運骰子。
代價……付過了。
馬克不知道那些混上神王的哥們為什麼這樣說，但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反正付過了，那肯定是不用白不用。
【16】點！
這點數一般意味著肯定過關，就是收益似乎沒有多大。
呃，主要是最近收益太過豐厚，一般收益似乎刺激不到某人了。
馬克還意識到，這次沒有關乎未來的命運片段冒出來。
“無妨！按照計劃，收集藥品，準備北航。如果還有凡人侍者或者僕人大病，那就留下一筆錢給他們在港口養病，待到我們迴歸時再上船吧。”
“是！”
三天後，跑出20節航速還遊刃有餘的加勒比號，殺到了奧斯特丁港口外。
剛靠近港口，距離港口大概有十公里的地方，突然從遠處隱隱約約飄來了類似防空警報的尖銳喇叭聲。
“嗚嗚嗚嗚——”
綿長而模湖。
起初馬克還沒反應，只是很快，他就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
蜜妮用靈絲著他，三幾下就跳到了艦橋，看到了正在轉身，似乎是準備出門跑去找他彙報的雷恩。
“吾主！我正想去找你。”雷恩拿出一份電文：“是奧斯特丁港給比爾帝國的公開求救電報。”
“求救？”
“是的，說是遭到了大規模海怪襲擊。”
“不是說【冰海大群】只會發生在深冬，大概2月初的時候嗎？”馬克皺眉。
漢克走上來：“這不好說。畢竟連【巢穴】事件都發生了，以往經驗或許做不得準了。”
馬克瞄了瞄自己的骰子，這玩意一動不動。
“明碼電報發出去，就說【加勒比號】願意來支援。然後船上拉起二級警報，讓凡人躲進內層艙室。”
“明白！”雷恩點點頭，旋即走到一根粗大的傳聲筒旁邊，扯著嗓子大喊：“傳達吾主馬克*德斯天尼御令——本船即將進入戰鬥狀態，請所有凡人按照二級戰備令，躲到內層艙室。重複一遍……”
在這個沒有電話的時代，用一根聯絡著各個艙室的頎長傳聲筒傳話，給旁觀的馬克一種復古的錯亂感。
風暴戰祭的力量，又能加大音量，讓整船人都能聽到。
不管是在忙著幹雜活的，清洗地板或艙室的，準備餐飲的，所有凡人侍者愣了一下，旋即大呼小叫著，按照事先訓練的那樣，關上自己房間舷窗的防護擋板，然後急急忙忙地衝到船內層艙室避難去。
船上曾經只有兩支合共20人的風暴小隊，外加幾個德斯天尼的家族騎士。自從波利瓦一戰後，老德幫馬克把騎士補到30人。然後又來了30個羅莎琳的親衛，外加波利瓦各家族獻上的非凡者護衛，勉強把非凡者數目提升到120人。
這對於一艘郵輪來說，防衛力量不算少。
以非凡軍艦的角度，那還是少得可憐。
幸好馬克就沒想過只依靠他們，他的軍團卡和兵團卡才是他最大的依仗。而且麥當肯幫忙把惡魔胃囊改造了一下，給它加上了一張得自於【魔獸世界】裡上古之神【尤格薩隆】的嘴巴……
即便經過了如此改造，這個名為【吞噬者】SS級全新道具，屬性竟然是守序中立的，你敢信？
有了它，只要供應足夠的靈力，馬克能以加勒比號為中心，召喚出一個大隊的輪迴騎士。
這才是麥當肯的底氣。
“康拉德，火炮交給你負責。漢克，等下若是有接舷戰，‘那些騎士’的指揮權就交給你了。”
“是！”兩位手下同時應道。
10公里，這是一個微妙的距離。
只要馬克想，他完全可以讓魔神將布提斯客串的縴夫先生全力拉船，跑出不科學的33節航速來。
唯一問題是，拉船的某四臂牛頭人發力很不均勻。
這樣一來，趕肯定趕得上，船上的什麼碗碗碟碟就別想要了，鐵定一片狼藉。
馬克繼續讓船跑個8節，這是大部分本時代郵輪的最大航速。
遠在十公里外的一個海邊要塞裡，一個渾身一片雪白的女子著急地來回踱著步。
她秀眉顰擁，幾乎每隔一分鐘就問電報員一次：“有訊息嗎？”
在她旁邊，一個全副鎧甲的女騎士苦笑：“殿下，本土不可能有增援的，只能寄望於契卡洛夫騎士團能儘快趕到了。”
被稱為殿下的女子湊到要塞的一個射擊孔上瞥向外面。
即便遙隔一公里，她也能看到海灘上密密麻麻的怪物。
這些怪物只有半人高。它們頭部長得像魚，從腮幫子下來有著四條手臂似的觸鬚、下半身像是覆滿鱗片的人類。
它們就這樣拿著極為原始的短矛，悍不畏死地衝上海灘。
海灘上佈滿了比爾帝國當年留下來的碉堡，轉輪機槍裂帛似的槍聲一直沒有停過。
然而足足二十座錯落有致碉堡的連綿槍聲，硬是被這些怪物的喧譁聲壓過。
太多了！
這些怪物是如此之多，居然從北到南，延綿了四公里，覆蓋了整個海灘。
“必須守住！至少堅持到騎士團趕來。”
這談何容易？
騎士團好死不死，碰上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平均半米深的厚厚積雪，還是雪橇都不好使的鬆軟積雪。真是想過來都難。
偏偏港口裡士兵加起來就五百不到，即便動員所有青壯，也有點杯水車薪的感覺。
唯一的幸運是港口以前是按照軍港標準打造的。
兩個伸出海岸線的山崖拱衛住整個港口，而港口入口處，有一個巨大的水閘，啟動水閘上的魔法陣，一堵延綿到水下20米深、足足有兩米厚的全金屬水門就會升起來。
換句話說，不打下這個充當港口門戶要塞就別想進港口。
但死守無援也不是辦法。
就在這時，電報員突然發出驚喜的聲音：“報告殿下！有回應了！一艘名為【加勒比號】的船回應了我們的求援，並表示距離我們只有10公里。”
“啊！好……”女騎士突然皺眉：“等等，這名字不是風暴教會船隻的命名風格。快查查，這是什麼船。”
一陣忙活，一群人都愣了。
“按照註冊，這是條郵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