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寒冷感緩緩消退，馬克感到自己鼻孔裡噴出的熱氣都成了霧氣。
很奇怪，明明自己應該是靈體才對，難道靈體也有溫度這種說法？
什麼都不管，馬克先給他的大號左輪補充彈藥，從腰帶裡摸出一發以B級血月卡片打造的40mm榴彈，塞到彈巢裡。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間相當古典的城堡廢墟。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開發出火炮之後，就算再有哪個國家玩城堡，建的也是防備鐵球彈加農炮轟擊的稜堡。
這座城堡的主體建構明顯是標準的圓形。
泥黃色石頭打造的城堡中庭因為西北角塌了一個大口子，皎潔的月光照了進來。
某人卻非常肯定，這不是現實世界，因為連續多天被庇護在黑夜祭壇裡，馬克已經比較熟悉黑夜女神的氣息。
這片黑夜與月光就像他穿越前那樣，單純而不含任何神力。
馬克無法確定，這到底是夢境還是某個空間夾縫中的裡世界。
直徑大概四十米的圓形中庭裡，位於馬克正前方，有一個熄滅的壁爐，裡面對著一堆黑乎乎、形狀有點怪異的圓木。
壁爐左邊有一副等人高的壁畫，畫中是一個身穿半身鎧、面容英武的金色捲髮女騎士的全身像，只是壁畫的下半段被毀掉了，那一片壁面坑坑窪窪的。
中庭裡到處堆著破敗的木傢俱。
一大堆桌面、椅子的坐墊、椅背什麼的，亂七八糟堆放在地上。
中庭兩側，有著兩條沿著圓形內壁延伸上去的樓梯，就在樓梯扶手的最前端，那裡本該有個塑像的。
馬克在地上找到了它。
那應該是一個總高40cm左右的白玉騎士凋像，就算摔斷了不少地方，仍能看到那騎士身上極為逼真的鎧甲，以及戰馬那高高昂起頭顱，即將衝鋒的英姿。
可惜整個塑像的下半身全碎了，連碎片都找不到。
馬克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了塑像。
堅硬、光滑、冰冷的觸感從手指尖傳回來。
“咦？這麼真實？”他微微一驚，鬆開了殘破的塑像，任由其在幽暗的城堡裡發出清脆的哐當迴音。
“觸感太清晰了。應該不是夢境。”馬克很確定自己和那死鬼都沒來過這地方。
來到這裡後，馬克總感覺有種微妙的不和諧。
他一時半刻說不上是什麼，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地方缺失了點什麼。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看身後。
在城堡的大門處，他剛剛進來的那條空間裂縫依然散發著妖異的紅光，它非常穩定，一點都沒有關門打狗的跡象。
只是，那條從女武神殘軀身上延伸出來的黑色靈絲剛穿過空間裂縫，就像化入一大池清水裡的一滴小墨汁，顏色迅速變澹，化得看不見了。
“等等！”馬克的思緒捕捉到一個關鍵了。
那女鬼整天要搶馬克的手臂，那缺了四肢和頭顱的女武神殘軀聯絡著的，豈不是她的某個肢體。
一道靈光閃過馬克的腦海，他頓時知道，這座看上去東西很齊全的要塞缺了什麼了。
答桉就是……
【腿】！
從畫像、到桌椅、到塑像，單一還不覺得，聯絡起來就會發現，整個城堡，就找不到一條腿。
心靈的季動驅使著馬克本能地往身後一跳。
這一記潛意識的閃避讓他躲過一劫。
就在他跳開後不到半秒，一張菊花似的大嘴，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片刻前站的地方。
不！
仔細一看，馬克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騰昇到天靈蓋。
嘴巴是嘴巴，牙齒不是牙齒。
那張恐怖大嘴裡翻出來的每一根類似獠牙的玩意，居然都是一條白花花、豐腴正到好處的美女的腿。
想都不想，馬克一槍射到那張半徑少說有兩米的幽深大嘴裡。
“哇——”大嘴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叫，幽黑的大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地縮小，眨眼就消失。
嘴巴里的‘獠牙’，也就是那一條條美女腿卻被吐出來了。
一股腥臭的氣息盪開，那些看上去相當誘人的腿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堆殘舊的木桌和椅子的腳。
“這……”馬克有點繃不住了。
可惜，他沒工夫理會這些了。
月光照耀著中庭，讓他得以看到周圍的光景。
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傳來。
接下來的場景讓他頭皮發麻，從西北的大缺口望出去，原本外面峭壁上只能看到幾棵光禿樹影隨風搖晃，有點張牙舞爪的樣子。
現在大片蜘蛛形態的玩意，從遠處的漆黑角落裡爬出來，佔滿整個山壁。
遠看很像蜘蛛，唯有馬克看不清也知道那是什麼玩意——那是一堆腿控狂喜，正常人不寒而慄的鬼東西。
所謂的蜘蛛，其實就是由四到八條腿拼成一塊的玩意。
到底那算什麼邪魔，馬克不知道，他只知道，被那麼多條腿踩上來，他一定會死。
最可怕的是，在這死了，他不知還能不能靠犧牲一部分靈質來達到從噩夢中醒來的結果。
想想這麼多美腿怪撲上來後，在城堡中庭要面對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湧來的可怕光景，馬克決定，先減少對方的數量。
“砰砰砰砰砰砰！”
像西部牛仔一樣，左手幫忙撥動擊錘，以【雙動式射擊模式】，更快驅動擊錘敲擊彈巢裡40mm榴彈的底火，同時扳動擊錘，也讓彈巢更快轉動。
這種人力機關槍的射擊模式，讓馬克奇蹟般在三秒內射出了全部六發榴彈。
在可怕的後坐力震得馬克手臂發麻的同時，看似只有子彈大小的榴彈衝出槍口，立馬解除空間縮小模式，變成殺傷力巨大的榴彈，呼嘯著轟向山壁。
轟隆幾聲巨響，怪堆裡頓時血肉橫飛。
狂暴的靈魂榴彈在山壁上開了幾個大坑，被炸斷後亂飛的腿部肉塊像是冰風暴一樣落到山下，最可怕的是……山崩了。
威力過大的榴彈，引發了類似泥石流的狀況，當整面山壁轟然崩塌後，超過八成的美腿怪被淹在碎石堆裡，一時間淒厲而奇異的慘叫聲連成一片。
馬克並沒有掉以輕心，他飛快地從腰帶上掰出一顆顆榴彈，迅速裝入彈巢。
很遺憾，40mm榴彈太大顆了，在沒有弄到傳說中的空間袋之前，一次過帶12顆榴彈在自己的靈體上，就已經是極限。
不過慶幸的是，在打到還剩3顆榴彈時，一大片美腿怪全嗝屁了。
“呼！呼！呼！”馬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次，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似乎從山壁下方的有無數星星點點的藍色流光飛出來，百川入海似的匯到馬克身上。
準確地說，是進入到他的雙腿裡。
這不是錯覺，馬克明晰感到自己的雙腿更有力量了。
“嗯？”
嘗試著隨便一蹦，馬克驚愕地看到自己整個人騰雲駕霧般跳起三米高，感覺還挺輕鬆的。
馬克能感到，自己雙腿的敏捷和力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本來到這裡為止，這絕對是一次收穫頗豐的冒險。
馬克沒有忘記自己來這是找什麼的。
女武神的腿！
一開始，馬克以為，一個不好，腿都被他的榴彈轟完，給埋到山底下了。
怎麼從數千噸的岩石底下找一雙腿出來？
想想都絕望。
可是，馬克立即意識到不對。
想想第一次見女武神的殘軀，那是一大堆A級惡靈將其當做附體的核心，那種眾星拱月的氣氛，何等牌面？
沒理由一雙腿，會無聲無息地混在一堆垃圾腿當中。
馬克一邊假裝沉思，一邊靠近壁爐，然後，反手就是一劍戳在那副壁畫殘缺的下半部的牆面上。
“啊——”
讓人耳鼓都差點消失的尖銳慘叫聲，響徹整個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