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好像穿越前，他作死地蒙著被子，用手機的照面燈光看恐怖小說，結果看到關鍵處，勐然間被子被一掀而起。
他的第一反應是——我莫非被老媽子逮住了？
他的第二反應是——我得救了？
馬克全身依然覺得發麻，手足冰冷，雙目圓睜，童孔放大。
可是一片渾噩中，馬克看到了艾布納審判官。
“你瘋了！？”艾布納噼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私自放出S級的惡靈進入自己的精神海？這玩意連光明審判官都有不小几率翻車，你們倆居然敢玩這個？你們不要命，也拜託不要亂來，給教會造成麻煩！”
老好人艾布納極少會這樣發火，可他真的忍不住。
躺在地上的馬克愣了一下，面部表情先是一僵，旋即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艾布納大叔，我真的謝謝你啊！我萬分感謝你……”
“你……你沒瘋吧？你們已經違反【黑夜律例】，我必須上報。你說好話也攔不住我。”艾布納算是氣極反笑了。
“不不不！你上報吧。我是得到奈特大人批准的。麻煩你去求證一下。”
馬克這麼說，反而把艾布納整不會了，帶著狐疑，他先是舉著光明提燈，檢查了一下依然沒清醒過來的薇薇安，拍了她臉蛋兩下，她就幽幽轉醒了。
艾布納這才盯了馬克一眼：“照顧好她，我這就去找奈特閣下。”
薇薇安醒了，不過好幾秒鐘，她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就這麼呆呆地坐在地上，緩了半分鐘，她才把自己的呼吸平復，讓狂跳的心臟放緩下來。
她環顧四周，把目光鎖定在馬克臉上。
一張俏臉有著無法掩飾的慍怒：“喂！馬克*德斯天尼，你搞什麼鬼？差點我就被精神汙染了啊！”
馬克伸手抹了自己的額頭，讓亂掉的劉海恢復原樣。
一看，自己手裡全是汗水。
呃，不知這算不算頭可斷髮型不能亂了。
他咧嘴一笑：“什麼精神汙染，這玩意原本就沒有獨立的精神體，唯一灌注進去的精神，就是你自己的精神啊。難道你自己汙染自己？”
薇薇安被問到了：“那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感到自己被封進了一個可怕的軀體當中，沒有頭顱，看不到東西。也沒有手腳，無法自行活動。那感覺太糟了。”
“然後？你受到一股莫名的指引，想拿回自己的手腳嗎？”
“你怎麼知道的？”
馬克笑而不答。
事情的脈絡很清晰了：
女武神殘軀的噩夢的確跟馬克繫結了。但這次不是殘餘的厄運力量發動的咒殺，而是一次模擬出來的噩夢攻擊。或許厄運力量可以透過不斷掠奪馬克的靈體，達到滾雪球的效果，讓噩夢越來越強。
這絕對不包括以薇薇安的靈力驅動的噩夢攻擊。
偏偏這個噩夢又是出於女武神的殘軀，薇薇安透過機器人軀體一發動，這力量就會被馬克體內的厄運力量牽引過去。
這就產生了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
原本馬克在這個可怕的噩夢裡毫無反抗之力，就像被薅羊毛的綿羊一樣，只能快速長出新的羊毛給厄運力量去薅，否則他這隻‘羊’就要被宰了。
艾布納的適時介入，讓馬克產生了一個重要且無比強烈的心靈暗示：那就是關鍵時候，光明會出現，打算女武神對他手臂的掠奪。
只要他把這個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中，等到真正的厄運夢境襲來，他就有機會掙脫了。
這時候，一陣風地衝出去的艾布納，又旋風式地回來了。
老好人臉上一面古怪：“【黑夜之鞭】閣下說他知道了。那麼，馬克你的實驗可以繼續，不過我要求我要在旁觀摩，以防你們真的出事。起碼頭幾次是這樣。”
“謝謝你！艾布納隊長！今晚請你吃飯。”馬克瀟灑地行了個貴族式的見面禮，這讓艾布納有氣都不好發作。
隊長：“……”
“等等！你讓我試這麼恐怖的東西，這賬怎麼算？”薇薇安抗議了。
“你要多少黑夜點券？”
“一……一千一次！”薇薇安覺得她已是獅子大開口了。
沒想到馬克一口答應：“可以！那休息一下，半小時後再來下一次。”
“……”薇薇安無語了。
她發現自己多少還是小覷了這個狗大戶。
果然，德斯天尼家的少爺富得深不可測！
可惜一萬一次，她也叫不出口啊！
各個教會之間，點券兌換比例不同，但好東西的售價大體上不差多少。
神秘系那邊有個一萬點，已經能看殘缺的【幽海之書】了。就算是完全版的珍貴拓本，也就是五位數的事。
她覺得賺，馬克卻是血賺。
前兩次厄運夢境沒差把他給逼瘋了，對方顯然採用了某種神秘法則繞過了命運骰子，馬克想用骰子來規避或對抗這厄運夢境都做不到。
骰子壓根就投不出去。
這下開了口子，馬克想都不想，直接對第二次模擬夢境丟骰子。
這一次，骰子咕嚕嚕地丟出去了。
【8】！
一個尷尬的數字。
以最高點數為20的骰子來說，這點數意味著稍微複雜一點的關卡或者事件，他是通不過的。
“這……”馬克被整不會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約好了就要開整。
應付噩夢的最好方式除了第一次就破掉，沒有好辦法之下，無外乎多次體驗，讓自己沒有那麼怕，起碼在心靈層面上免疫對方的精神壓制。
第二回合，雙方都有經驗的情況下，馬克又看到了人棍女鬼。
前半段怕還是怕，但伸頭縮頭都是一招，馬克乾脆前面就不掙扎了。
他積攢所有的勇氣和力量，待到那一刻的到來。
果然，就在女鬼的虛幻爪子搭到他的左手時，破綻如期而至。
意外卻再次發生。
這一遭，沒有艾布納那恰到好處、妙到毫巔的打斷。
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就在女鬼爪子的冰冷感勐然傳到手上，凍得他左臂一麻時，馬克大吼一聲。
“你要我的手！我先剁了你的爪子——”
氣勢十足的咆孝，配上他猙獰的表情，那是真的牛。
然而，就在他咬牙鼓起全部精氣神準備反擊時，他發現……自己的動作居然跟不上他的念頭。
“噗！”女鬼的另一隻爪子搭上了馬克的右手……
“啊！”馬克彷佛又聽到了靈魂左臂撕裂時刺耳的靈魂之音。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他已回到了現實。
“精神世界裡發生什麼了？”艾布納緊張地問道。
薇薇安嘴角翹起一個迷人的弧度：“怎麼說呢，馬克在測試一個精神防護體系，他成功掙脫了我對他的心靈壓制，可惜他動作太慢，沒能抵擋我的下一擊。”
馬克尷尬得差點在地上摳出個三房一廳來。
別看他出道以來戰績驚人，那是靠腦子打出來的戰績，不是靠他個人的神經反應。
不管是跟這個人棍女武神，還是跟薇薇安相比，他的敏捷和速度都差了一大截。
笑死！
這就是典型的腦子學會了，手卻跳出來說“不，你不會。”
只要他掙脫心靈壓制的瞬間，做出真正有效的反擊，他才算是破局。
現在只算破了一半。
馬克不甘心地又測試了一次，結果發現還是同樣的問題。
“再來！”
“再來一次！”
“繼續！別停！”
馬克算是槓上了。
他當然可以現實中進行類似空手接白刃的訓練。
但沒有在精神重壓下完成的，練起來就沒有意義。
這種感覺很微妙。
就好比他穿越前某個短影片up主在影片過程中放了一張只出現了秒的叼圖，一群閒得蛋疼的傢伙為了看這張圖，反覆重播，以倍的播放速度，追求那麼一瞬間的時停，就為了看那張圖。
在馬克進行第九次訓練時，他終於成功從女鬼虛幻的手下做出了一次成功的反擊。
那是一次類似過肩摔的動作，他把女鬼給摔到床邊的牆壁上。
但，這恰好激起了薇薇安的好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