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很快發現，這不是錯覺。
以接近地球一戰水準的艦炮射出的炮彈，的確初速較快。
放到現實世界，多半會有不俗的殺傷力。
很抱歉，這是靈界。
一如地球上有著“霧霾破鐳射”這一神奇的說法。就算是大功率鐳射炮，面對霧氣裡顆粒大的霧霾天，也會出現嚴重偏移和縮短射程的現象。
放到靈界，這隻大螃蟹背上的火炮強歸強，在這種環境中，威能明顯大打折扣。
可以看到明晰的靈能波動盪開，速度不算快，給人一種用大棍子攪動漿湖或者米粥的錯覺。
不過火炮的殺傷力還是有的，即便經過明顯減速，火炮還是觸怒了縈繞郵輪的黑霧。
黑霧凝結出一隻、兩隻……數十隻類似怪物利爪的形狀，惱怒地拍飛了速度降低的炮彈。
不過，這也側面印證了一個事實——在靈界的郵輪面對靈體的打擊，顯得沒有那麼遊刃有餘了。
“開炮！開炮！轟死那怪物！”屹立在一條異化藍鯨上，一個明顯是風暴戰祭的勐男顯得很興奮，他豪邁的聲音透過靈力波動傳開老遠，馬克他們隔著五百米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此時，瑪格麗特一個學生問她：“院長，他們能成功嗎？”
“不好說，成功的前提是，對方並沒有徹底將郵輪變成一個完整的【異常】。”
“如果完整變異了呢？”
院長掃了馬克一眼，苦笑：“那艘郵輪原本可是有火炮的啊！”
院長也是個妙人。
她話音剛落，馬克發現命運骰子就幫她丟了個【1】出來。
這……
馬克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了啊。
老師你跟命運女神是不是有什麼大的過節？
幾乎骰子出結果的瞬間，現實世界裡沒任何變化的郵輪，在靈界裡的形象驀然變得無比猙獰可怕起來。
在靈界之海上，大概是郵輪不滿載時的吃水線的位置上，一道可怖的裂口驟然出現。
沒有令人牙酸的鋼鐵撕裂聲，那裂口根本就是一直存在的。
從船頭一直咧開到船腹的位置，露出一口少說有一米長的血腥獠牙出來。
就在獠牙中間，一根根粗大的管子伸了出來。
從外觀上，壓根看不出這些玩意原來是火炮。
驟眼一看，更像是海邊礁石上嶙峋的藤壺。
這一幕因為太過怪異，讓馬克第一時間聯想起的荒謬畫面是：一個巨大的寶箱怪亮出獠牙、叼著幾根雪茄，還伸出了滿是倒鉤的大舌頭……
“不好！快退！”馬克的驚叫聲，驚動了瑪格麗特。
老院長絲毫不懷疑馬克的直覺，她的右手一拍在一根奇異的半人高立柱上，那個飛碟型的非凡物立馬無聲地朝著遠離郵輪的方向快速移動。
神秘學院的動作是如此之快，讓其中一根大管子不得不調整了炮口。
那種悻悻地轉移目標的感覺，太過擬人化了。
不光是她，好幾幫人好歹是後知後覺地退後，沒來得及退後的傢伙就慘咯。
“轟！”
12門火炮，不科學地挪到了同一側。
人頭大小的金屬炮彈扭曲著、旋轉著、鑽穿了粘稠的靈界空間，飛快跨越千米的距離，命中了以大螃蟹為首的風暴神教戰爭兵器。
大螃蟹堪稱是被一發入魂了。
一發靈能炮彈，無比刁鑽地射穿了螃蟹原本的嘴巴，直接鑽到炮塔底座所在的地方，產生了極為誇張的大爆炸。
就不知是否擊中了彈藥艙還是別的什麼動力核心，炮彈剛鑽進去，就看到一股紊亂的綠色靈力大潮反向噴湧出來。
半透明、還夾雜著花花綠綠的靈能漿液是如此大量，感覺至少是一個標準泳池的液體噴射出來。
背殼上方的兩座三聯裝炮彈整個給炸飛出十幾米高，頎長的炮管扭曲得不成樣子，就像幾根被掰斷的快子。
饒是如此，大螃蟹的靈魂猶未徹底消散。
似乎有風暴教徒驅使著大螃蟹，繼續朝郵輪殺過去。
兩條螃蟹後腿努力地拍打著靈能之海的海水，經過改裝的電鋸鉗子高高舉起。
瑪格麗特喃喃地：“那些風暴瘋子要拼命了！”
風暴教徒出了名是暴躁老哥。
對敵人恨，對自己也狠。
大海上的敵人收拾不了，或許是事前立下了軍令狀，又或者是什麼別的理由。就在己方螃蟹半廢，五條異化藍鯨給當場打爆兩條、重傷一條的情況下，大螃蟹上的指揮官依然發出了衝鋒的命令。
接下來這一幕有點過於悲壯了。
郵輪上以現代火炮為基礎的靈能火炮，分明有著不俗的射速，大螃蟹突進到八百米的距離時，大炮射出來第二輪火炮。
“轟轟轟！”
郵輪這一輪炮擊，似乎是因為大螃蟹採用了不規則的S型戰術機動，命中率大降，只是打爆了大螃蟹一條左前腿，這無疑極大地鼓舞了風暴教徒們。
剩下三條藍鯨馱著大批教徒以大螃蟹為掩護，呈近似錐形陣的陣勢壓了過去。
這邊，馬克嘆氣了。
“老師，可以讓這艘非凡物稍微靠近一點嗎？我想幫忙援護射擊。”
“你……”瑪格麗特愣了一下，旋即她看到了學生們熾熱的目光：“好吧！我會在防護罩上開一個小口子。一旦不利，我有權選擇帶學生撤退。”
“好！”
說真的，瑪格麗特沒想過，馬克竟然可以隨手掏出兩門重型加農炮出來。
靈界裡，可不是看誰的炮更先進就能贏的。
靈力介質不同與空氣，唯有長期浸泡在靈力中、甚至是以高濃縮靈質打造的遠端武器，才有更強的威力，更遠的射程。
別看馬克的加農炮像是幾個世紀前的文物。
那無比精純的靈力波動，一看就差點把院長的眼鏡給震得掉下來。
“你哪弄來的靈能大炮？”
馬克的學弟學妹們，還有淨化小隊的三人，像見鬼一樣，看著無人操控的加農炮自個快速完成了洗炮膛、裝藥、填炮彈，戳穿火藥包、插引線、點火的全過程。
只見馬克高舉單筒望遠鏡一指，那些並不存在的‘幽靈’炮手似乎收到了指令，馬上開炮。
“轟！轟！”
就算炮管自帶的輪子瘋狂迴轉，儘可能卸掉後坐力，但誇張的靈能反作用力，依然讓瑪格麗特的‘飛碟’往後倒退了至少三十米。
反作用力尚且如此離譜，更別說破壞力了。
原本在大螃蟹上的風暴信徒已是抱著必死的心攻過去的，沒想到，那群冷漠的觀眾竟然有人願意幫手！
還不是普通的幫忙。
這種級別的靈能火炮，堪比要塞炮級別了。
兩發鐵球彈輕易跨越了兩千米的靈界距離，撕破靈能空間，擦著大螃蟹左側不到三十米的地方飛過，最後準確無比地命中了郵輪吃水線上咧開的大嘴巴。
“砰！砰！”
無比沉重的連環兩記重炮，一發將對方露出來的三門大炮全部砸個稀巴爛；另一發鐵球彈形成迴旋的風暴，它一蹦一跳地從大嘴巴一邊穿入，至少砸爛了十幾根獠牙，還順帶將一大截舌頭的肉給蹭飛了。
“嗷嗚——”郵輪下方那張邪魔大嘴當場就被撕了一小半。
這給了風暴教會一個翻盤的機會！
“小的們！以風暴之名！衝啊——”一個風暴戰祭屹立在螃蟹頭上，高舉著彎刀，大聲咆孝。這位戰祭是如此強大，他甚至一刀磕飛了一發當頭轟來的靈能炮彈。
原本不可能完成的突擊，因為馬克的插手，給大螃蟹創造出一個機會。
傷痕累累的大螃蟹，在捱了第七發炮彈之後，終於變成了靈界裡的一堆殘渣。
可是它的靈魂徹底消散前，以那個巨大的鋸片，在郵輪船頭剖出一個直達艙室，長12米，寬兩米的大口子。
作為代價，衝上去的風暴教徒十不存一。他們要麼死在衝鋒的路上，要麼靠近黑霧之後，被化為魔爪的黑霧當場吞噬掉。
損失固然巨大，相對地，一條血色通道被開啟了。
半小時後，私人碼頭的光明與黑夜教會的會議室，折斷了一條左手的加斯科因風暴戰祭昂著頭顱走到布朗樞機主教的面前，大聲道：“風暴教會以莫大的犧牲，為各位開闢了一條路。能不能抓住，就看正統教派聯盟諸位的努力了。加油！不要讓我們瞧不起你們。”
正統教會聯盟本來就是有鍋一起背。
風暴教會敢打敢拼，損失大，也做出了實績，其它幾大教會自然沒話說。
風暴和雙子女神教都出手了，接下來，壓力落到本城實力排第三的輪迴神教頭上了。
也不能說輪迴教沒出力，就是他們拉胯得也相當厲害。
本來想著郵輪上的巨型邪魔受傷了，能佔點便宜。
結果呢？
好歹把那張大嘴轟得動不了，但輪迴教的騎士想強行登陸時，又碰上了那團要命的黑霧。
輪迴教當場賠了一個三百人的大隊進去，壓根就沒法靠近風暴教會打出來的缺口。
不光是他們，後面換了不同教會的好幾撥人，愣是靠不過去。
“不行！速度太慢會被黑霧吃掉的。”艾布納有點喪氣。
就在這時，馬克幽幽地開口建議：“你們，聽說過一種名為‘人間大炮’的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