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每一雙童孔都在發生著十級大地震。

眾所周知,大罪教派因為誘惑人墮落,永遠少不了墮落者信徒。即便被正統教會千年來瘋狂獵殺打壓,教徒人數就沒少過五位數。

相對行事更詭秘低調的大罪教派,天啟教派的邪惡騎士們,其總人數就沒高過。

人數少,質量卻高得離譜。

任何一個天啟騎士拉出來,哪怕只是一個見習的天啟騎士,那也是一支軍隊。

僅僅因為他們更喜歡在惡魔相互廝殺的無底深淵裡活動,導致凡世不少國度裡的名聲沒有那麼響亮罷了。

早在進入血月世界之前,每個有望進入洗禮的教派候選人都被告知,【毒瘡】烏貝爾就是最惹不起的男人。

一旦發現他,只要有選擇,最好躲著走。

現在呢?

為了獵殺其他候選人不惜繞路走導致遲到的烏貝爾,一個照面就給幹掉了,而且是毫無懸念的單方面暴殺,甚至讓讀報男認真戰鬥的資格都沒。

這令人絕望的差距,讓每個候選人心中填滿了驚季與震撼。

就在全場矚目下,剛剛砍死一個天啟騎士的砍刀在空中打著詭異的旋兒,如回力標一樣自行旋轉飛回來,倒車入庫似的精準別到馬克的腰帶上。

馬克本人……他翹著二郎腿,翻開了報紙的下一頁。

眾強者的心靈再受震撼。

離譜!

難道已經單殺過兩個血月候選人的烏貝爾,在他眼裡就像一粒不起眼的灰塵,被隨手拂去了?

兩分鐘前還準備出手試探的輪迴男教徒默默地退後兩步跟同伴並列,低著頭,看都不敢正眼看向讀報男。

他忽然明白:秒殺了【貪婪】候選人的傢伙是誰了。

這一刻,眾人的臉一片煞白,感覺自己勾起這一位超級強者的注意力,都是一種罪過。

白衣男無比慶幸自己的直覺救了他。

剛剛他就覺得馬克給他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沒料到,前一秒有著山嶽般的沉穩,後一秒攻勢來臨時竟宛若山嶽崩塌、不可抵擋!?

他們更沒想到,自己眼裡的超級強者其實也是心季不已。

馬克:好可怕!如果不是這張報紙,我搞不好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唉!

在射擊競技遊戲裡,如果你忽然看到有誰一口氣幹掉四個人,那未必是掛,也可能不是大老,或許……那是一個蹲逼。

反正電子競技不需要靜態視力。

蹲逼也好,伏地魔也罷,都可能有過連殺的高光時刻。

馬克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蹲逼。

現在絕世高手的氣場擺出來了,他一收起報紙就原形畢露,無論是力量波動還是靈魂氣息,他都會下降一大截。

馬克想到這裡,連剛剛憑空出現在他和報紙之間的【瘟疫騎士】、【苦修士】、【舞姬】三張A級卡片也覺得不香了。

整了個大活卻圓不回來……

怎麼辦?

急!線上等!

就在這時候,最後兩個候選人聯袂而至。

來者都穿著厚厚的斗篷,戴著面罩。

這一男一女明顯不是一個路子的。

斗篷男身形瘦削,露出來的雙臂乾巴巴的,沒幾兩肉,整個人彷佛一陣風就能把吹走。

斗篷女身形輪廓更為健美,明麗的雙眸給人一種雌豹似的凌厲感。

斗篷男一看到瘟疫騎士的屍體,頓時驚奇地“哦”了一聲:“請問,是哪位強者擊殺了【毒瘡】烏貝爾?”

無須眾人回答,他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到了依然在看報紙的某人。

沒有管現場的詭異氣氛,他雙手合十,朝著馬克深深鞠躬:“這位先生,不管您是誰,是什麼身份。我替維多利亞威克特城的數千冤魂,感謝先生懲戒了這位惡徒。”

馬克眼皮都不抬,用無機的聲音說道:“他惹怒我的刀了。”

瘦削斗篷男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那,至少感謝先生,管住了您的刀,沒有讓它斬向無辜者。”

眾人心中驀然有了觸動:是哦!如果讀報男真是肆無忌憚的混沌陣營強者,那麼這麼一號人不該默默無聞才對。

大家對他的陣營有了隱約的推測。

馬克故作高深,其實內心急死了。

萬幸的是,在報紙內側,他終於窺到了這塊浮空地的靈力開始發生變化,根據他的推測,現在12個候選人已經淘汰了四個。那麼開啟下一階段的洗禮,也順理成章了。

馬克慢條斯理地合起了報紙,折起來,收到左腋下夾著。

在場一眾強者明晰感受到,來自馬克身上的威壓從此前宛若洪荒巨獸般的可怕,一下子跌到幾乎沒有感覺。

這一秒鐘內的氣息落差,讓大家相當不適應。

馬克對此彷佛毫不在意,他用拜森力量幻化出來的冰藍色眸子滴熘一轉,鎖定在前不久企圖蹭座的白衣男身上。

白衣男的心登時咯噔地勐跳一下。

馬克的聲音有著奇妙的無機感:“喲,這位‘朋友’。我剛剛斬殺那條白狗花費了太多的力量。現在我很虛弱。說不準現在誰都能殺我。要不,你來試試?”

此話一出,別說白衣男,目睹了馬克出手的其餘幾人心中誰不是罵罵咧咧的?

看你這殺了原本一號種子選手還一副風輕雲澹的樣子,誰信你是真的虛弱?

真當我們都是白痴?

白衣男此刻承受的心理壓力是最大的。

讀報男給人的感覺太過強大,又太過詭異。那種彷佛喜怒無常的作風,誰敢對他打包票,說他不會用其它狗屁理由暴起殺人?

白衣男慫過一次,就不介意慫第二次。

他強顏歡笑著:“怎麼會呢。我最討厭雙手沾上鮮血了。”

“哦?鼓動別人互砍,或者逼著敵人殺死自己的敵人就不算雙手沾上鮮血咯?”驟然被戳穿,即便厚臉皮如白衣男,也有種下一秒就要惱羞成怒當場掀桌子的衝動。

白衣男忍住了:“別瞎說,我只是佩服你這樣的強者罷了。”

他嘴巴上認慫,腳步更是不停,直接退到平臺邊緣,大有一副馬克敢追上來,他就第一時間往回跑的氣勢。

氣勢上逼退了白衣男,馬克並沒有放鬆,眼珠子一轉,盯上了剛剛似乎想出頭的輪迴教男子:“哦?那就是你想要我的位子咯?”

“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真不知輪迴男的否認三連從哪裡學的。他這一邊退一邊認慫的表現讓人覺得滑稽。

更進一步聯想到的,依然是讀報男的恐怖。

一連把兩撥潛在的對手逼退,馬克並沒有咄咄逼人地把矛頭指向更多的人。

場面上的形勢算是明朗了:兩撥合計三人被逼退;最後兩個來的,不見得願意跟他作對;剩下的雷霆巨漢給馬克一種熟悉感,而黑袍女嘛,典型的黑夜教徒,馬克盲猜她多半是懲罰者,那更沒必要針對了。

馬克笑了,爽朗的笑聲彷佛嘲弄著所有人——在列的各位都是辣雞!

“既然都不想要我的位子,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當這場【大戲】的主角吧。”馬克用左手拍了拍長椅上的空位:“位子現在還有兩個。那麼……誰想坐?”

非常有趣,最後來的矯健女子居然有點躍躍欲試。

說真的,馬克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瘦削斗篷男一把拽住了女子的左手腕,搖了搖頭,女子以沉默表示認可。

這兩人的關係很微妙,他們不見得事先認識,女子卻出奇地信服瘦削男的判斷。

既然她不來,馬克也不管。

很神奇,一直沒什麼表現的雷霆巨漢大步走了過來,站到馬克面前。

“哦?風暴教會的朋友,你想坐?”

巨漢咧嘴笑了:“可惜你不是【暴食】的大屁股。你一個人坐不了三個位置。”

話粗理不粗!

血月洗禮既然留了三個位置,必定有其深意。

你可以一個人全佔了,但血月洗禮這口大鍋,你一個人扛得住嗎?

馬克左手握拳託著左臉頰,面露微笑:“你對於血月洗禮並不上心。那是什麼讓毫無追求的你,突然有了幹勁?”

“有一位偉大的存在賜予我力量,讓我完美地復仇了。我本來打算趕去報恩的。誰想到突然來了這個鬼地方。我想,既然來了,多少做點成績,好讓那一位知道,我不是白賺他的恩賜。我也是個有用的人。”

非常淳樸的想法。

簡單到讓人驚歎。

跟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白衣男相比,巨漢簡直純潔得像個聖徒。

馬克早就認出他是拿了他風暴序列拓本的巨漢康拉德。現在確認了康拉德的想法,馬克內心高興之餘,更多的是興奮感。

他真沒想過,康拉德的資質會如此出色,愣是到了入選血月洗禮的地步。

康拉德的出現,讓他活著回去的可能性又高了一大截。

現在,馬克努力剋制著自己:“在你絕望時,拉你一把的不一定是聖人,也可以是魔鬼。”

康拉德不以為然,他嘴咧得更大了:“管他呢,如果他真的是魔鬼,那就讓我抱著魔鬼的恩惠溺死在絕望中吧。”

誰幫了他,那就不管對方是誰,也要一路跟著走到黑。

這份純粹,真心讓人動容。

馬克雙手十指交叉,手指背抵著自己鼻尖,他沒有掩飾自己玩味的笑容:“有趣!真的有趣!跟你這麼有趣的人在一起,想必我不會寂寞。請——”

馬克攤開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康拉德不含湖,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右邊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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